天和篇  第24章 情勢突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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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門杳深沉,尚聽清漏傳。
    座中最開放豪邁的,當數六皇子無疑了,大口飲酒吃肉不時仰天長笑,遊走在大臣宮奴之中放肆恣意。似是感覺到我打量的眼光,他含笑扭過頭來抬了抬手中玉樽後一飲而盡。
    我卻錯過他看到其身後的男子。流光今天著的是初見時黑色龍紋袍,發絲被金冠高高束起,露出了圓潤的耳廓。鳳目中滿滿的……是我。
    晚風吹過,帶來了他身上的藥香,我們在宮燈中兩兩相望,靜靜地微笑。
    宮奴唱了聲諾,所有的喧嘩仿佛在瞬間掐斷。大家安靜回歸自己位置,等待正位之上的至尊發話。
    他掃視一眼,望著軒轅瀚海露出慈父般的微笑。“瀚海我兒凱旋歸來。為父甚是欣慰,如今天和大定,你乃無爭之功臣,可有什麼心願未圓?”
    六皇子一揮衣擺居然行了天和最為神聖莊重的跪拜之禮。
    “孩兒無所求,隻願與心愛女子廝守終老,願父皇成全!”語畢,咚咚咚地將頭磕在玉石鋪就的宮殿之上,沉悶的聲音回響在每個人心中。
    皇帝看他如此慎重,也不覺斂了笑容。“我朝素來崇尚婚嫁自由,瀚海不必拘束,不知誰家女兒如此幸運得我兒垂簾。”
    “無他,柳相之女。”
    皇帝愣了愣,複又笑道:“你這小子,原來看上了天和第一美女柳傾城……”
    話還未說完,又見軒轅瀚海叩首一番。
    “孩兒唐突了,心底所在並非傾城。”
    “哦?據我所知柳相生有三女,朝煙如雨已為人婦,獨獨傾城待字閨中。你可曾弄錯?”待到後來,天和大帝的聲音已經愈加嚴肅,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孩兒不孝,愛慕柳府朝煙已久!”
    “啪——”那是九五之尊扔掉酒樽的聲音。頓時感到所有人的視線都刷地一下聚焦到我的身上,有憤怒有驚異有羨慕也有幸災樂禍。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朝煙乃賢王妃子你的弟媳!可是喝多了發瘋不成?”皇帝站起身來走到正位前,咄咄地看著台下跪拜之人。
    “孩兒……與朝煙相互愛慕,望父王成全!”說完,又咚咚咚地行了大禮。我的心驟然一沉,這六皇子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我不過是局中小卒,被拖下水除了弄他一身濕得不到任何好處。再說,我還沒有感覺良好到他能對這貌不驚人才不鋒芒的平凡之人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柳朝煙上前問話!”皇上慍怒的聲音傳來。我亦步亦趨地走向空台,看著軒轅瀚海。他臉上的笑容虛幻而不真實,但是翕動的唇瓣讓我讀出了其中意思——跟我走,不爭位。
    我暗笑,真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嗎?不爭位,那你回來作甚?難道是要帶我遠走高飛的?
    果真是行軍打仗之人,大都鐵血直性不似宮中人九曲十八彎的心思。我暗歎,還是高估了對手,六皇子此時已敗了。
    思及此處,我盈盈拜下。“柳朝煙見過皇上,吾皇萬歲。”
    “免禮,朝煙我問你,瀚海所言可屬實?”
    我抬頭,眼底清澈磊落。“並無此事,朝煙今生摯愛,唯流光爾,願皇上明鑒——”
    ……
    回到羽吉殿,流光拉著我的手笑的癡傻。我一巴掌乎到他頭上。“傻笑什麼呢,一點都沒有賢王淡定如雲清雋如風的感覺了。”
    “朝煙,我今天真歡喜,你那句今生摯愛,唯流光爾說的好極了。”他搖了搖我的胳膊,如同孩子。
    沒好氣地翻了下白眼。“你倒是開心,也不知道皇帝命我上前的時候,我有多緊張。”
    “六哥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如今隻能說他的幕僚足夠機靈讓其暫時免於父皇詰難。不過算算時間,我的蝕骨也快發作了。”流光笑的自信。
    我看著這仿佛渾身散發著帝王光芒的男人,滿足而安然。
    回想今天正殿發生的事情。
    我當麵拒絕軒轅瀚海後滿殿嘩然,帝王動怒卻不得發。正當無奈尷尬之時忽傳南殿走水,原來是一個偷酒喝醉的宮奴打翻了香爐。此時六皇子的幕僚挺身為其求情,推言亦是飲酒過量瘋不擇言,願陛下息怒,望賢王海涵。
    當時南殿的煙霧已經飄至正殿,情況混亂加上皇帝並無追責之心,就讓軒轅瀚海這樣糊弄過去了。
    不過此後他的日子可不算好過,我至今仿佛扔能透過月色看到那刻流光憤怒的表情和滿眼的殺機。他回來擁緊我狠狠放話:“如果我定要是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龍,那麼朝煙,你就是我的逆鱗。”
    ……
    第二日傳來消息,六皇子一夜病重咳血不止,禦醫前去問診後回稟,乃相思成疾加上中毒所致。但軒轅瀚海卻拒絕接受治療,揚言自己被最心愛的女人拋棄,此生無望爾。
    屬下回稟時我正吞服止疼的藥丸,就這樣噎在喉嚨半天才用茶衝下去。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濃厚——看來我是有些輕敵了,這六皇子原來留的還有後手。果不其然,下午柳相行風便被招進宮中,說是商榷國事可一晚過後再也沒有出來。
    這急壞了丞相黨的大臣們,聯名上奏,跪待宮外,請人帶話各種各樣的方法都試了一遍,皇帝隻說身體微恙,概不接見。連續兩日賢王府的門檻都快被踏爛了,流光亦有些焦頭爛額,期間還去找了次六皇子居然也吃了閉門羹。
    那人難道是不想活了嗎?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就算沒有了聽命,我還是改不了清晨起舞的習慣。由於心境的影響,不自覺地跳起了最沒有節奏感可言的《浮亂》,那是講述戰亂年代奔波離散瘋狂求生的舞蹈,自始至終都是帶著歇斯底裏的意味,狂亂的肢體迷茫的動作絕望的步調無一不表達當事人的痛苦彷徨。
    一曲既終,我趴在草叢按著傷口不住喘息——還是不行啊,如今這破敗的身子也隻能支持一舞了。一雙幹淨無塵的白鞋闖入眼簾。
    我抬首……居然是很久未見的羽妃。
    “我已聽聞行風被軟禁一事。”她依舊是清冷的調子,隻不過原來長熏的寒檬現在換成了佛香的沉靜氣息。
    “母妃可是有什麼高見?”我無力起身請安,也就順便撈過腿來,盤膝坐在地上。羽妃也是個妙人,居然亦不避嫌的同我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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