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篇 第17章 初探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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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路應須避,迷途莫共爭。
這一宿睡的甚不踏實,總是做些光怪陸離的夢。夢中流光滿目痛楚,指責我的背叛,我卻隻能搖頭無法回答。忽然又是青雲常年的寂寞黑衫,手中把玩著玉簪,掌心刺出點點紅色。最後林沐風一身血衣,身旁是千羽宮主猙獰的笑容,我魂悸而驚起,長長嗟歎。
動作幅度過大,自然扯動了傷口,便更加憂心。這傷已經拖了半月有餘,再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於是再也沒了睡意,我輕輕起身。外麵已有少許光亮。
自從被刺以來,我很久沒有在這樣寧靜的環境中看過日出了。它背負著世人一天伊始的希望,慢慢地,用力地爬上來,然後無私地散布烈烈朝暉。
這樣的溫暖,終究不屬於我,就如同太陽一般的林沐風,他的世界亦不能容許我的存在。
天亮了,聽命進來幫我綰發。
“那隊人馬,是青雲的手下。”我告訴她。
“他……來阻止我們前去千羽嗎?”聽命停頓片刻,猶疑地問道。
我沒有回答,隻待將一切打理好後,握住她的手步出房門與沐風回合。
“沒有人能夠阻止”
……
柳州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我們到時正值夜幕降臨,萬家燈火明滅,絲竹管樂不絕於耳。
“幽蘭是什麼地方?客棧?驛館?私宅?”我向他們詢問道。聽命疑惑地搖搖頭,繼續左顧右盼。林沐風的表情卻有些僵硬。
“幽蘭……乃是柳州最為豪華的勾欄。”
我怒極反笑。“好個葉無殤,花這麼大手筆請我們去消遣,不好好鬧騰一番豈不是太對不起他的一片盛情?”
語必,拉著聽命鑽進旁邊的布行現做兩套男子衣裝。
“朝煙,那個……我們一定要這樣進去嗎?”林沐風一臉尷尬地問我。
“不要說你們林家祖訓規定不許出入煙花之地。”我極具壓迫性地瞪視著他。
“確然……”
“那你在一旁的茶館等我們吧,我盡量速戰速決。”
“可是……”
“放心,你要相信聽命的能力。”我安撫地拍拍他肩膀,和聽命步入幽蘭苑。
真不愧是柳州最大的青樓,裏麵胭脂粉黛各具特色,場麵情狀也沒有我想象中的不堪入目。有十幾二十人圍坐,中間一淡雅女子含笑撫琴。也有三三兩兩一桌,喝酒品茗。更特別的是,在中央有個巨大的圓台,上麵一異族女子赤腳踩鼓,熱烈奔放,引得一片叫好。
旁邊走來一位清秀小倌,躬身請安後引路上樓。來到雅間,仍舊是靠窗的桌子,仍舊品著香茗,仍舊帶著銀色麵具……仍舊無視我們的存在。
自顧自地落座,他笑的一臉欠揍。“哎呀呀,沒想到柳小姐貌不驚人,但扮起男子來也別有一番風采。”
我抱拳道:“哪裏哪裏,朝煙不才,怎及得上宮主風華絕代,豔名遠播。”
他一口茶嗆在喉嚨,吞不是咽也不是,咳嗽幾聲再度挑起了瑰麗的唇角。
“柳小姐一張巧嘴甚是犀利,葉某佩服。”
“宮主言明請我們三人前往千羽做客,這幽蘭之約又如何解釋?”
“不為其他,幽蘭花魁名諱解語,舞技一絕,特來相邀一同回宮,比比看是解語舞技超群,還是柳小姐略高一籌。”他語中盡是戲謔。
“放肆,我家小姐乃當朝丞相七女,賢王正妃,豈能容你拿一舞姬相較!”聽命怒斥道。
葉無殤聲音漸冷。“舞姬又如何?莫不是憑借自己的能力苦苦生活?除去身份地位,你家小姐與她何異?”
“嘭——”我放下手中玉盞,力道不輕不重卻正好蓋過他的聲音。
“我家的丫頭自會教導,不需你這外人指摘。”我眯起眼睛,第一次充滿挑釁意味地看著他。“與她何異?葉無殤,我很快會讓你明白。叫上你的解語速速上路,若是慢了別怪我柳朝煙不給你這宮主麵子!”
他眼中寒芒閃過,卻隱忍不發,聲音越見溫柔細膩。“這就上路,多有怠慢還請柳小姐海涵……”
我沒有理他,毋自拂袖而出。踏過苑門,便看那白衣男子長身玉立,沉靜內斂,無聲等待。快步迎上他。“不是說讓你在茶館等嗎?”
“葉宮主派人來請,我們坐千羽的馬車前往……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盡在其掌握之中。”他無不憂慮地回答。
“既來之則安之,我倒要看看這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妖孽,能翻出個什麼天地來!”
聽命在旁聽了璨然一笑。
我卻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小腦袋。“你呀!沒事總喜歡逞強,知道你想探探葉千殤的底線所以故意出言不遜,可總得跟我商量下吧,要是真觸怒了他,你怎麼辦?”
她吐了吐舌頭。“不怎麼辦啊?反正有小姐在。”
我笑著搖搖頭,拉著她上了馬車。
……
葉無殤算是將他的宮主派頭做盡了。馬車內墊著柔軟厚實的花色皮毛,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桌椅茶櫃,踏腳靠墩一應俱全。
我享受地閉上眼,昨天沒睡好,這樣的環境正巧助我補充睡眠。
聽命在旁安靜地擦拭紅、袖,林沐風拿著本醫書細細琢磨。其實這樣平靜的生活也很好,這是我陷入黑暗前忽然想到的。
馬車的窗戶是封死的,隻有下麵打了些方孔透氣,如此我們無法確切定位千羽宮的位置。行了半日的車程速度漸緩,聽命將我叫醒,看來是即將到達目的地了。
車門被打開,霍烈——不,寒鴉拿著三條黑布上來。先是滿目複雜地看了看聽命,後默默將布條遞過來。聽命無聲接下,他又安靜地退出去。
“你們就打算一輩子不說話,隻靠眼神交流了?”在蒙上黑布前,我問她。
“能說什麼呢?他有他的固執,我有我的堅持,除非葉無殤鬆口,否則我們永遠不可能重聚。”
“如果兩人相愛,為何要在乎他人的看法。”林沐風替聽命抱不平。
“因為他是霍烈。”
是啊,因為他是霍烈,所以聽命愛上他,也因為他是霍烈,所以他們不能相守。這輪回的矛盾,誰又能逃走。
我們如同盲人,被帶著踉蹌前進。
感覺仿佛進了潮濕的洞窟,腳下凹凸不平,牆壁滿是水漬。不停有滴答聲傳來,且伴隨陣陣涼風。
“有菀媚花的氣味。”林沐風輕聲說。
“那是什麼花?什麼藥效?”
“適量安眠,過量迷幻。”他的聲音嚴肅起來。
“那我們……”我不安地問道。
“不用怕,我感覺這裏有大片的菀媚花圃,不過送來的黑布上塗抹了花根泡製的藥水,不會對我們產生威脅。”我鬆了口氣的同時暗暗記下,等回到天都定要好好查探大片種植菀媚的區域,以報我積壓已久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