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的精神病院，一輛銀白色的私家車緩緩駛入。開車的是一個年輕男人，正是趙昕；後排座位上坐著兩位頭發斑白的老人，是瑜姍的父母。瑜姍母親懷中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是瑜姍和趙昕的女兒趙筱昀。
    趙昕把車停穩後，走下來，為兩位老人打開車門，然後抱起了女兒。小女孩很可愛很漂亮。
    “爸爸，媽媽今天就會跟我們回家了嗎？”小女孩問。
    “嗯，以後我們就可以永遠生活在一起了。”趙昕承諾說。
    他們說著走到精神病院的主樓裏，簽過訪客記錄後，來到了二樓高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瑜姍真的已經完全康複了嗎？”瑜姍母親不安地問。
    “放心吧，伯母。”高醫生說：“一年前告訴你們那場事故的真相的時候，真擔心你們會撐不住，但是如果你們不能了解過去的一切並原諒她，她就不可能好起來。”
    瑜珊母親點了點頭，說：“我們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畢竟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我們不能因為死去的涵彤而讓活著的瑜姍生不如死啊。話雖這樣說，但兩個都是我的女兒，我們虧欠涵彤的，等死後見了她，我們會好好補償她的。”說完，她拿出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淚。
    “哭什麼，瑜珊的病不是好了嗎？”瑜姍父親拍了拍她的肩說。
    “爸、媽，我們今天應該高興才對。”趙昕說。
    “外婆是因為高興才哭的，筱昀也很高興。”小女孩適時插話說。
    聽她這樣說，全家人都笑了起來。
    高醫生將他們帶到一間病房門口，打開了房間的門。
    “瑜姍，你看誰來接你了。”
    在病房裏坐立不安的，正是瑜姍。
    “爸、媽，趙昕，還有……”她流著淚，走到女兒跟前，抱起了她，哽咽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媽媽。”筱昀喊了一聲。
    趙昕走過去和她們母女抱在一起，柔聲說：“瑜姍，一起回家吧？”
    瑜珊不斷點頭，淚流滿麵。
    ……
    送走了趙昕一家後，高醫生乘電梯上到頂樓的平台。他知道，那個人一定還在那裏。
    “不去送送她嗎？”他問。
    “謝謝你一直以來對她的照顧，高醫生。”男人微笑著伸出了手。
    高醫生跟他握手，說：“不用謝，這是我的工作。這幾年來你每周都來看她，卻又從不見她，我以為你擔心你的出現會影響她的康複，但是現在她已經痊愈了，你為什麼不去送送她？”
    “她康複了，就好了。”
    “你真是一個好人。”
    他苦澀一笑：“我最討厭當好人了。”
    “好吧，不過趙昕知道你很關心瑜姍，讓我代他謝謝你。他尤其感謝你當年把生病的瑜姍送了過來。”
    “他怎麼會知道？啊，原來你是間諜啊——”
    高醫生笑了，說：“趙昕給我要了你的聯係方式，說改天請你吃飯。這是他的名片。”
    “不用給我了，我不想見他們所有人。”
    “楚琀——”
    “我要走了，高醫生，再見。”徐楚晗說著，轉身離開了平台。
    高醫生歎了口氣，低聲說了一句“再見”。不過他想，他應該再也不會來了吧。
    許楚琀一邊走一邊想：想要變成另一個人卻永遠不可能做到，以及想要愛一個人卻永遠不能麵對她，哪一個更可悲？
    他搖了搖頭，黯然低語：“我隻知道，似乎隻要我退一步，就能成全所有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