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暴風雨前的寧靜
    唐戚在床上一躺就躺到了冊封國師祭典的這一天。
    孔矢語給她吃的是宮廷秘藥，這種藥要長期服用才能導致真正的殘廢。所以在成武帝接回唐戚的第二天她就能跑能跳了。不過這藥有個後遺症，服用過量的人在解毒後二十四個時辰之類不會感覺到疲倦，過後便會進入深度睡眠…
    喚不醒，打不醒。非得她自己醒來不可。
    衛澈斜眼瞄了床上睡得安慰的人影，有些不耐煩。他家老頭也太大材小用了，竟然要他堂堂青麟國護國將軍來守著這個黃毛丫頭……
    娘若要她的小命是攔還是不攔？老頭子從小就寶貝她寶貝得不得了……他不保護她吧是對不起他家老頭……保護她了吧又是對不起他娘……怎麼做都會讓他裏外不是人！
    所以他和二弟才會不願回家……一個十二便從軍，一個十歲便混跡江湖。
    當初的小丫頭已長成亭亭玉女……他們卻還如小孩般鑽牛角尖。
    一個護。一個殺。一個殺。一個護。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折騰，漸漸地，也許連他們也忘了最終的目的。
    若要一個人從這個世上消失，很容易。偏偏他的娘親沒有做到絕狠，依然讓她活到了現在。他的娘親其實已經沒了殺她的心，隻是仍在跟老頭子鬥著氣罷了。
    伸伸胳膊踢踢腿。唐戚睜開眼便見一個帥得一塌糊塗的男子正盯著她發呆……她樂了，笑得那叫一個花癡……她真是魅力不可擋啊啊啊……
    腦門被帥哥敲了。很疼……唐戚睨眼看衛澈。
    “果然不記得了……嘖嘖，我是你大哥。”
    “大哥？”
    “我離家的時候你才三歲，記不起倒也正常……不過總歸是未出閣的女子，在男子麵前還是收斂點的好。”衛澈說著往唐戚胸前一瞟，起身喚了秋喜惟謦伺候唐戚梳洗，退了出去。
    折騰了近一個時辰，秋喜惟謦才把唐戚給裝扮好。
    白底銀邊秀有黑色圖騰的女官服與糜絮的服裝竟是如此相似。唐戚在石階底下抬眼便看到了和自己一樣裝扮的糜絮。
    情侶裝啊情侶裝。
    銀色的發帶束了他的青絲在風中飛舞。似感覺到糜絮的注視，唐戚拎了裙擺，蹭蹭地跑上了石階。
    今天的糜絮有些不一樣。
    在最後兩步距離處停下，唐戚擰緊了秀眉。糜絮的臉像是被一團光包裹著似的，讓她看不清他的樣子。
    她轉頭看看身後衛澈，又回首看向糜絮。顯然隻有看糜絮時才會這樣……她不喜歡這種的感覺。
    “大哥，”唐戚退後幾步扯了衛澈的衣袖，悄聲問道，“你覺得國師長得美嗎？”唐戚話音剛落，額頭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虧你還是女官，不知道青麟國國師長相成謎的傳說嗎？”衛澈白了一眼撅著嘴想接話的唐戚搶先說道，“你看，”他指了指糜絮，“是不是覺得國師臉在發光？”
    唐戚點點頭，何止是發光，根本就是鏡子在反光，盯著他看會讓你睜不開眼。
    “這就對了！我們青麟國就出過三個國師，而且都跟這一任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們是美是醜……這種傻問題以後就不要再問了，免得被人嘲笑。”
    你才會被嘲笑！唐戚刮了衛澈一眼。
    看不到糜絮的臉，想是他用了什麼法術吧，就像上次的那個騰雲駕霧一樣……糜絮真厲害，知道貌美多惹禍，想出這招一石二鳥。
    免去了很多麻煩不說，又能達到想要的效果。國師即是神之使者，當然不能被世人窺探。
    隻是她以後也不能見到糜絮絕世的容顏了嗎？
    她的疑慮很快就打破了。
    糜絮笑了。對她笑了。
    一笑傾國傾城的容顏她看得真真切切。
    糜絮向她招了招手，唐戚便來到他身邊。他側身靠近唐戚，青紅一對羊脂白玉已係在她腰間。
    祭典的最後一個儀式，瞻仰國師，以受福澤。
    糜絮站在神殿的祭壇上，衣袂臨風，像極了隨時乘風而去的仙人。
    唐戚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凝視著他……這一眼，卻讓她覺得已看上了千年。
    青麟國萬慶十四年九月十六，成武帝封糜絮為青麟國師，大赦天下，舉國歡慶。
    黎民百姓不知道。
    文武百官不知道。
    禦書房裏跪了他們將來的君主。
    成武帝敲了一下椅背，姚全便知道時候到了。
    “請各位皇子將上衣脫了。”
    淩雲目不斜視地解開衣帶……自從他們被成武帝召進禦書房後，他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先是莫名其妙的賜酒，再是詭異身體檢查，他實在搞不清他的父皇在想什麼……
    成武帝踱到五個兒子身後細細打量了一番。片刻之後便讓他們都回去了。
    心照不宣的皇子們各自回了自己的寢宮，如同來時的匆忙。
    這個夜裏，沒人知道成武帝在皇子們走後又召見了剛剛上任的國師，糜絮。
    自從那天以後，唐戚便與女官的身份伴隨在糜絮左右。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對國師一置有了新概念。
    做國師很忙。
    至少糜絮很忙。
    神殿每天要去，而且還是早晚各一次。她雖然是糜絮的女官外加私人秘書兼貼身丫鬟，卻也不知道他們具體做什麼……唐戚誹腹著懷疑那個先知貪圖了她家糜絮的美色！
    不過轉念一想，比起成武帝這先知老頭可是好太多了。
    成武帝不僅讓糜絮做皇子的太傅……又讓他輔佐太子處理政務……時不時還要應他召喚前去議事……雖然讓她見識到糜絮更多優秀的地方，但也讓她鬱悶得夠嗆。
    糜絮不停轉換工作地點。她就跟在他身後，跑跑跑。
    糜絮工作時，她就侯在門外，等等等。
    在跑和等之間來來去去反反複複，一天一天的時光就這麼浪費掉了……她和糜絮之間沒有任何進展。
    糜絮的目光不會流連在她身上，偶爾間會給她一個溫柔的笑。
    她會為那個笑魂不守舍心跳不已，也會為那個笑後的平靜而黯然傷神。
    鳳爹爹還做他的丞相。
    衛爹爹押著她的那個大哥風風火火地回了家。
    孔矢語的太子妃也做得安分。
    惟謦回了鳳府，秋喜留了下來。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一如他和她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