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再見公子
    清荷端了消暑糖水遞給涼亭裏悠然自得翹著二郎腿的唐戚，對她的行為舉止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瞥了一眼新主子，想起那日她向三殿下要自己時的情景，臉上飛紅一片。不知道唐戚用了什麼方法說動了三殿下，讓自己留在她身邊…隻是那日房裏傳出的曖昧聲音，仍讓她記憶猶新。
    “你盯著我很久了哦。”唐戚蹙眉低笑，“想喝的話，自己倒就是，難不成還想喝我碗裏的？”說罷真怕清荷搶了她手裏的碗似的，一口氣喝光了碗裏的糖水。
    “小姐，清荷不——”清荷嘴角有些抽蓄，想笑笑不出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唐戚從石凳上起來，對她挑眉一笑，“想知道麼？”神情慵懶而嫵媚…忽一轉身，不做任何解釋。
    “小姐，你要做什麼！”唐戚偏頭朝清荷拋了一個媚眼，繼續脫她的衣服…一旁的宮人又驚又好奇，想看而不敢看的模樣實在叫她憋紅了臉。
    唐戚嗤嗤嬉笑，終於脫了隻剩褻衣，蹬了鞋襪，倚欄站上亭中木欄上，遠見一群錦衣皇子們姍姍而來，不顧眾人的驚呼，以標準的跳水姿勢破湖水而入。
    激起水花無數。
    嘈雜的人聲呼救。
    急促而散亂的腳步聲來來回回，遠了又近。
    清荷第一個聽到如妖精般輕靈的笑聲，在她發愣之時，旁邊的宮人也注意到了湖中的異樣。
    一時間，準備入湖救人的侍衛們全體待命岸上。
    皇子們相擁而進入涼亭之中。
    嬉笑聲從層層疊疊的荷葉間傳來，越來越近……突然，那銀鈴般的聲音愕然而止，急刹了岸上的一群人。
    “快看！”不知是誰驚呼出聲，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荷葉叢中的空白地段。
    一陣氣泡散開，消逝。揪緊了眾人的心。
    “嘩啦啦……”
    唐戚破水而出，宛如清水中的芙蓉。讓凝望她的人，不得不屏了呼吸，為之癡迷。
    “嗬嗬……”唐戚往岸上的人遞了一眼，似在看誰，又誰都不看的模樣…道不盡風華。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
    離宮的湖，是人工修築的。荷花也隻開在涼亭附近一圈，雜亂而有規律，似是人為。
    唐戚下水穿梭其間，隱匿身形，然後再潛入水中，破水而出，製造出一副美人出水圖。
    “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名蓮自可念，況複兩心同。”
    水中嬉戲，歌聲悠揚。
    使相聞者難忘，相見者更難忘。
    突然！歌聲斷了。
    離宮屋頂上飄逸的白色身影吸去了她所有的心神。
    豔麗的鮮紅在陽光中耀眼非凡。
    白色的人影似乎也在看她，她突然笑了起來。
    她因那人兒醉，別人卻因她而癡。
    是的，至少淩雲癡迷了。隻是他不需要這樣的情緒。
    淩雲憤憤地摔袖離去，行至幾步，聽見水中的人兒大聲呼喊“不要走”，身形頓了下，還是離開了，說不出怎樣的心情。
    因為唐戚的那聲挽留，眾人都以為她的情歸太子。沒人注意到離宮頂上那來去無蹤飄渺的身影……除了她。隻有她。
    “小心。”眾人因三皇子淩謙的一喊回神，來不及阻止，淩謙已縱身跳入湖中。那起起浮浮的身影牽動了他的心。
    觸摸到唐戚的身體，那冰涼從指間傳了過來，淩謙托了緊閉雙眼的唐戚安全上岸。將她胸腔中的水擠壓出來，眉眼之間盡是從來沒有過的焦急。
    他的兄弟們看在眼裏有擔憂的，也有吃驚的，還有譏笑的。
    淩閔譏笑。
    淩軒吃驚。
    淩熙擔憂。
    清荷也不甚憂心。
    他們的心思，淩謙不是不知道，隻是看著懷中的人兒慘白的臉就揪心…他苦笑，不知何時，她已俘獲了他的心。
    是那夜急於把雪白纖足藏在裙下的窘態，還是為討清荷時頑皮而算計的靈動…又或是湖中純潔而嫵媚的融合，以及現在蒼白的靜美…無一不牽動他的視線，甚至是他的心。
    他也嘲笑自己。所以不在乎別人的詫異。
    唐戚醒來，苦笑不已，自己竟然會失神到溺水。
    夏日的夜晚有些微涼，喝了湯藥，遣退眾人，唐戚裹了單子徑直到了白天的涼亭。
    已有人捷足先登。
    “你認識我？”白衣依舊，腰間的鮮紅依然耀眼。而唐戚卻因他的這句話黯淡。
    “你忘記了我。”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相遇雖然短暫，可唐戚的心上刻畫了他的影子，糜絮的影子。
    “也許你真的認識我。”糜絮美得雌雄莫辨的臉有一瞬的迷茫閃現，唐戚看不及分辨，糜絮已經摟著她輕輕一躍出了亭子，上了最近的屋頂。
    離得近了，亂了心跳的旋律。卻也讓她察覺了糜絮的改變。
    他忘了她。雖然依舊美得窒息，美得動人心魄，可是不一樣了，模樣沒有改變卻與初見時的感覺不同了…璧奕璧芽也不在他的身邊。
    “他們是誰？”躲過了巡夜的宮人，糜絮又帶著唐戚回到了亭中。唐戚疑惑地盯著他看。
    “你剛說的璧奕璧芽。”糜絮好心提醒懷中的清秀佳人。
    “你連他們也不記得了！”唐戚不自覺拔高的嗓音，忍不住滿臉的震驚，退了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她快要不確定眼前的人是否和她認識的是同一個了。
    如果…沒有如果！刹那之間她突然發現自己對糜絮也是不熟悉的。
    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唐戚背過身去，不願那淬不及防的淚水暴露在他的麵前。
    “原來，睡不著的人不止我一個。”調侃的聲音混雜著一絲酒的清香被風送過來……唐戚迅速擦了淚水，轉身。
    糜絮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