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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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他人太癡傻,哪知己身更瘋狂。)
南安城曲家
曲宅座落於南安城西郊。宅身紅磚綠瓦片,周圍林蔭叢生,柳絲輕飄。這春日的大好光景,遠遠瞧去,自是綠柳紅意,不勝寧靜。
經曆二十四年前的那場毒傷,雖然比起唐門稍稍好了些,但曲家至今也還沒有完全恢複元氣,那“銷魂”果真名不虛傳,隻輕輕一聞,竟要一個內力修為十年的人靜心調理七年方才完全清毒。一想到這,曲成仙便有些咬牙切齒。
他年方十八就接任家主之位,曲家人一心救世,百年精於藥理,可他卻真是無心在此。他從小學武,甚至出門拜師,隻為有朝一日能揚名於天下,笑看江湖。隻是他這想法與曲家理念不符,隻好暗壓心底,等待機遇。
隻是他沒有料到,那個機遇會叫他付出這麼沉痛的代價。但不管怎麼說,到底還是挺了過來,如浴火的鳳凰,不死則再生。他還記得那日唐纖細致的眉目,冷酷的殺戮。一個看似文弱的清俊少年殺起人來竟毫不眨眼,這讓他無來由地心畏膽寒。然而風輕輕一吹就是二十四年,往事都已成煙,他的計劃最終還是成功了,唐門已不再是曲家的對手,雖然自己這一邊也損失不少,不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適當的流血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他如今期望的要比這更遠、更高。
一想到這裏,唇角不自覺的上挑。這時忽然窗外一陣飛影而過,停在了窗格上,曲成仙一見立刻起身,伸手取過了信鴿腳上綁著的竹筒,揮手放去了鴿子。他取出筒中細長的卷紙,細讀起來。看到最後,原本平靜的麵容忽然喜上眉梢,心中無比慶幸,竟徑自暗笑出了聲。
“真是天助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沒死!”一想到即將麵臨的武林大會,原本正煩心不知如何應對時,居然憑空來這麼個喜訊,那不是老天幫助又是什麼?!
隻是歡喜一瞬就過,擔憂從心而上。
他是早就獻了出去的,即使沒死也萬萬不可能回來。怎麼辦……曲成仙來回踱著步子,剛展開的眉頭就又皺結了起來。忽然一個計策略在腦中閃過,他停下腳步,看著手中的的紙,片刻過後便回了神朝門外嗬了聲。
“來人啊!”
很快,一個小廝便打開了門,恭聲應道,“盟主有何吩咐?”
“喚少清來。”
“是。”
他口中的少清正是他的最寵愛也最得力的兒子,曲少清。如今剛剛過了二十一,長得與他失蹤的姑母很是相象,偶爾看著他,曲成仙會有一種罪過。於是在這種心理下,對他格外偏愛。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天青色長衫,身材頎長挺拔的少年便站在門口。他行了個禮後踏進屋子。
“父親找孩兒?”
“恩……”曲成仙沉吟片刻,問起了一件曲家極秘密的事,“還記得你那三弟嗎?”
“三弟?”曲少清抬頭看著父親,疑惑道,“不是離家出走了嗎?”兩人口中的三弟自是曲成仙最小的兒子、曲少清的弟弟,曲惋楓。隻是他的母親出身青樓,曲成仙嫌棄她身份低賤,於是隻帶走了曲惋楓,對她的死活絲毫不介。而且在家中也沒有對他有任何疼愛,也正因如此,曲家上下根本就沒把他當成三少爺,輕蔑辱罵時常有之。但曲少清卻對這個弟弟非常愛護,隻是三年前突然他便失去了蹤影,當時他著急萬分,派了不少人去找,卻沒有音訊,問起父親,父親也隻說吵了幾句嘴便負氣離開。如今突然提起他,曲少清自是沒有準備好。
“恩……”曲成仙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兒子,才道,“為父知道,你從小便與他親近,你隻當父親從沒把他放在心上。”說到這裏停了一停,口氣帶著語重心長,“其實當年他離家出走,為父也派了不少人去找的……”
“孩兒知錯……錯怪父親了。”曲少清連忙低頭,歉聲道。
“無妨。”曲成仙不甚在意,隻是神情已是染了分高興,“你可知,剛才為父收到了什麼嗎?”見兒子抬頭不解地盯著自己搖頭,他才告知了真相,“你三弟找到了。”
“這,這是真的嗎?”曲少清喜不自勝,忙上前了一步,尋求肯定,“父親是說真的嗎?惋楓真的找到了?”他聲音有些激動,因為情不自禁。三年了,他總是記掛著這個從小受盡冷落的弟弟,總是萬般維護,萬般憐惜。當時他的突然離去讓他倍受打擊,很是著急。如今重獲三弟的消息,怎能讓他不高興不激動?
“是真的。隻是……”曲成仙沒有說下去,這讓曲少清急了。
“隻是什麼?是惋楓受傷了嗎?還是出什麼事了?”
“別急別急。”曲成仙擺了擺手,趕緊解釋起來,“隻是他們找到了,但不敢行動。你三弟應該是被人劫了,人不少,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怕打草驚蛇。所以為父想派你,順便帶上些人去把你弟弟救出來。如何?”
曲少清一聽自己弟弟被劫了,自是生氣的緊,憤聲道,“當然!孩兒立刻前往,不知弟弟此刻人在何處?”
“在洛陽一帶。”答應得如此爽快,倒也是意料之中。不過曲成仙還是囑咐他,“路上萬事小心,切不可莽撞行事。別仗著自己武功好就輕敵,聽清楚了嗎?”
“是,孩兒明白,孩兒謝父親關愛。”曲少清一回後,見父親朝自己點了點頭,自是轉身離開了屋子,趕緊調人去了。隻是匆忙離去的他並沒有發現,背後的曲成仙最後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看著自己的兒子匆匆離去,曲成仙摸了摸並不怎麼長的胡子。
少清啊少清,你可不要怪父親心狠啊,我這麼做也隻是希望你早日繼承曲家,讓曲家在江湖占有一席之地。那些什麼鬼門派,全都不配。能接任下這一年的武林盟主之人,非我曲家不可。
千心萬苦才走到這一步,決不能有一絲大意。他相信他的兒子能替他完成任務的,隻要劫走了,那就是他的人了,是生是死上麵的人也絕對不可能過問到他身上。
想到這,曲成仙笑了。他覺得一切都還算順利,現在就隻剩下好好準備兩個月後的武林大會了。他要讓全武林都膜拜在他的腳下,他要讓所有知道,他曲成仙才能武臨天下。不過……他笑中帶恨的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在四年前讓他大為丟臉的事。
那個十四招就讓他棄劍的白衣飄飄,俊美如神的人。
哼,什麼風析,什麼“傾風樓”……曲成仙冷笑,隻要得到了他,一切都不在話下。
對……隻要得到了他,上麵的既不會追究也無從追究。何況他本來就是屬於曲家的,這麼些年來的精心策劃可不是白費的。如果今年那個叫風析的再度現身,他定要他後悔四年前對自己的侮辱。那場讓他四年來都無法徹底抬頭的比試,一直是他心頭一道最深的恨。因為就是那場比試,人人都道他這盟主之位隻是“傾風樓”的施舍!
思及此,他狠狠朝窗子擊出一掌,窗子頓時四分五裂。
姓風的,我會讓你後悔的!
隻可惜,這時候的曲成仙似乎忘了,這世上其實一直都有一句話,而那句話就叫做:
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