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笑眼白衣一世情 第006章 唯你知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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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覓數載,知音竟在身邊。
剛剛輕鬆下來,文清悠的耳邊便再次流入了叮咚的泉水聲。那聲音猶如天籟,在這世外桃源中奏響,如幻如夢,空靈澄澈,溫柔纏綿。他淺淺地笑了,轉過身,緩緩地將清淨的空氣吸入又呼出。
沈君尚輕輕一笑,舉起竹笛,放在嘴邊,再次奏響了樂曲。
文清悠聽到這笛聲,心裏一涼,出了一身冷汗。他可不願意再見到剛才那幅情景了。“哎!你別吹了!別吹了!”他突然轉過身,連忙伸手去阻止沈君尚。
沈君尚那滋潤的雙唇如兩瓣桃花般微微綻開,他順勢向後騰空躍起,落在了竹桌旁,一個旋身坐了下來。這期間,樂曲未斷,依舊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自如。
當這樂曲流進文清悠耳中時,他沒有再去阻止,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側耳傾聽。
清晨,第一縷陽光剛剛透進竹林,夜間微涼的薄霧還沒有消失,如幹淨的薄紗繚繞在蒼翠的竹林中。天是安靜的白色,林中除了不變的溪水聲外,再無任何響動。終於,一聲脆亮的鳥鳴啄破了這長久的寧靜,翅膀拍打的聲音一瞬間呼嘯過竹林上空,這裏便又恢複了寧靜。遠處,一人,身著一襲白衣,在薄霧中若隱若現。
文清悠低垂著墨色的睫毛,輕吟道:“涼霧薄籠林靜開,輕鳥急鳴繞翠白。平生逍遙怎得遇,塵世之外一輕煙……”
關於那個隱約的白衣人,文清悠覺得那是自己在腦海中無緣無故地加上去的,跟曲子並不合,便沒有在詩中提及。其實,那就是文清悠和沈君尚心中的完美夢境,唯一的不同。
此時,文清悠卻聽到了沈君尚跟往常大不相同的笑聲。他睜開眼睛,卻看到沈君尚一邊大笑,一邊舉起竹編的酒壺,將自己對麵的那隻酒杯斟滿。
沈君尚一手一隻酒杯,快步來到文清悠身邊。
文清悠不知沈君尚的心思,但他看到這隻“為知音而備”的酒杯終於盛滿了清澈的酒水,並且由沈君尚親自將它舉到自己的眼前,大概也能猜個八分,不禁莞爾。
“清悠,君尚尋覓數載,隻為求一知音人。從未曾想,知音竟就在我的身邊。不知可否有幸,請你幹了這杯?”
文清悠接過酒杯,端詳那杯中的清酒,隻見酒水在綠杯的映襯下,顯出淡淡的青綠,飄逸著林間樹木的清香。望著眼前的朋友,文清悠微笑,道:“萬分榮幸!”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夕陽為即將被暮色籠罩的竹林染上一層墨黑,那情境分明是在告訴文清悠——再不回家,你就慘了。文清悠望了望溪水的盡頭,瀑布也被鍍上了一層金色,分外祥和——這樣做,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心能夠“祥和”點,用“祥和”的心態來迎接今晚的“挑戰”。
沈君尚注意到了他神色的改變,笑道:“怎麼,用不用我去跟文員外商量商量,讓你活過今晚去?”
“活過今晚,活不過明晚;活過明晚,我也要被什麼‘功名’給壓死……唉!從我作‘文清悠’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我悲慘的命運……我還是回去吧!”
“那好,我送你。”
“送我做什麼?”文清悠問道。
沈君尚一臉不懷好意的微笑:“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給你送點藥去,省得你讀書之時沒有辦法坐凳子。”
幾番調侃之後,文清悠還是不得不告別了這個地方,重新回到城裏去,回到家裏去,回到自己的書房裏去。但那一夜,卻遠遠沒有他想得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