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白鳳一個人站在窗前，凝望著遠處的風景，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鳳，你還記得我嗎？”突然身後傳出一道鬼魅的聲音，聽起來聲音並不大，約莫十來歲的模樣，卻含著觸目驚心的殘忍與冷酷。
    他轉過頭去，看著麵前的人，淡淡的說：“記得，你是莫星。”
    “你知道這是哪兒麼？”星魂走了過來，打量著這間房間。
    “杳然閣，陰陽家的杳然閣。”白鳳又走回窗前，不再搭理他。
    星魂笑著搖搖頭：“我當然知道你知道這是杳然閣，但是，這便是平日裏少司命姐姐的房間，你，知道麼？連我都不曾有幸在這裏住過，可是她卻讓你留了下來。”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星魂重複著，眉尖上挑，“那代表著，少司命姐姐，她又動情思了。我卻是看不出，你究竟哪裏配得上少司命姐姐？偏偏她還……”
    “星魂！不許你這麼說話。”
    聽著熟悉的語調在耳邊響起，白鳳猛然回頭，卻在看見那抹淡紫色的時候，止不住大滴的眼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哭出來。是他第一次流淚。
    即使是在他麵對韓國被滅的時候，即使是在他生長大的莫家被全數滅了的時候，他也記得父親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你是莫家的領袖，你，不能哭，否則，他們都會失去信仰”。
    所以他不哭。
    但現在，他丟棄了那句話，若是她不在了，他也會失去信仰。
    在她麵前落淚，有何妨？
    “莫言，不要哭。”少司命走到他身邊，輕輕的擦掉他臉上的眼淚，“我不希望看見你哭。所以，一定不要哭，好麼？”
    星魂訝然的看著少司命，不明白她明明中了冥諾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怎麼此刻又可以開口了？然而在目光轉向門口站著的那名女子時，他突然了然。
    既然是憫歸，那麼她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
    「不是我救她的。」卻突然聽見憫歸的話語傳來耳邊，「她……願意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轉嫁我的誓言。否則，你也是看不見我在這裏的。」
    「你的意思是，她現在身上除了冥諾之外，還有你的七魂轉合咒印？」星魂覺得自己好像心跳頓了一下，「那她豈不是……」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也沒辦法。這兩者的毒性有一部分是相克的，才暫時的稍稍緩解了她的境況。所以，請你不要告訴白鳳。」
    「我明白了。」星魂抬眼看向少司命，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璃姐姐，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了他這樣，值得麼？
    「星魂，你要知道，在有些東西麵前，是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少司命的話語響起來，「而隻有我想不想，願不願意。在我離開之後，拜托你，好好照顧他，替他找一個可以照顧他的人吧。我，隻會是他生命裏的一個過客而已。」
    星魂盯著少司命看了很久，終於是承諾一般的點了點頭。
    少司命的臉上，似乎多了一絲安靜的笑容。
    「謝謝你，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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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坐在白鳳床邊，手中拿著方才憫歸給她的藥方，微微蹙眉，歎一口氣，道：“她的方法好是好，隻是這方子上的藥，實在是太珍貴了些。”
    “什麼樣的藥方，竟然連杳然閣都拿不起麼？”白鳳有些訝然，卻沒有表現出來。
    “杳然閣自然不是沒有，可是，有些藥，要動用的話，後果是相當大的，所以我們需要去找後續處理的藥材。”
    比如，要她的血做藥引子。而現在，她的血液裏，含著太多的詛咒，實在是不純淨，如果要從中提煉出純淨的血液的話，恐怕要把身上的血放掉一半才行，憑她現在的身子，要想承受這種痛苦，必須要有墜銀耳才能支持她做到，可是現在到哪兒能找到墜銀耳呢？
    難道，要再去找上官雲依麼？
    這，怎麼可能？就算去找了她，憑她的身份也無法進來，而她現在又被迫天天陪在莫言身邊，走不開。該怎麼辦呢？
    白鳳輕輕把手放在她的手上，感覺到她的指尖觸指冰涼，不知不覺抓緊了些。
    “靈兒，我說我們來的話，會打擾到人家吧。”嬉笑的聲音在窗邊響起，兩人同時抬起頭看過去，看見上官雲依和遊靈兒兩個人站在那裏，滿眼看好戲的樣子。
    少司命想要把手抽出來，白鳳卻抓得更緊了，很堅決的看著她，不肯妥協，窗邊的兩人的笑聲更是讓少司命偏過頭去，不敢看他。
    末了，突然想起來她們二人怎麼會出現，於是問道：“你們怎麼來了？”這兒是杳然閣，怎麼可以讓她們隨意出入呢？
    “夜兒飛鴿傳書給靈兒，結果她就趕忙過來了。”上官雲依眉角有著隱約的笑意，“夜兒肯認她這個姐姐了，她自然就來了。”
    “夜兒，是……”白鳳疑惑道。
    “就是曾經的燕國公主高月的雙生姐姐，高夜。現在是陰陽家的人，血墨。你見過她的。”上官雲依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遊靈兒，“靈兒可是看著她的麵子才過來給你們送墜銀耳的，要記得感謝她。”
    “難怪我覺得她和高月長得那麼像，原來竟然是雙生姐妹。”白鳳了然，“不過，當年她不是已經中毒身亡了麼？是詐死麼？”
    “是憫歸憫姑娘幫她重生的。”遊靈兒靜靜說著，“憫姑娘確實了得，所以你可以放心，她絕對可以救得了你的。”
    上官雲依輕輕拉著遊靈兒的袖子，示意她要離開了：“我們不能再待很久了，畢竟，是星魂大人他們共同幫我們把關，我們才進的來的，要走了，你們好生休息，我們不打擾你們了。”
    白鳳輕輕的敲著床邊，看著她們離開，暗自在心底說了聲謝謝。
    謝謝你們。
    少司命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裏有著小小的幸福。
    隻要現在我們是幸福的，就好。
    窗外的陽光洋洋灑灑的落在房間裏，照起了一室的溫暖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