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憫歸，我真的不能再說話了麼？」少命突然頓住，站在原地問道。
    “不能了。”憫歸遲疑了一下，回道，“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讓你重生。”憫歸搖搖頭，“但是，我沒有辦法做到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適合你的承載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夜兒她有檀櫻樹做承載物，但我卻沒有辦法找到適合你的。”
    「是麼？」少司命歎息一聲，「那，便算了吧。既是命，我便認了。」
    “你放心，我會努力找到其他方法幫你的。”這話說得憫歸自己都覺得有些空洞，她還能怎麼辦？哪裏來的方法救她？還不是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
    隻是……隻是……讓她開心一時便是一時吧……
    「還有其他的方法麼？」
    “那自然有。不過卻是十分麻煩了。”憫歸抿抿嘴角，生平第一次害怕眼前的這個女子傷心，“不過我倒可以為你試一試。你且放下心來，此事交由我處理吧。”
    「那便勞煩你費心了。」
    “你先回去吧，不然大司命和月神他們是要擔心了。”憫歸收拾好情緒，又恢複了麵上的毫無情緒，淡淡道。
    「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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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的山頂上站著兩個人，一紅一紫，相映成醉心的光暈，灑在身旁的空氣中，美麗的讓人窒息。
    “你說冥諾？”大司命眯了眯眼睛，看不清她究竟有什麼意思，“我知道了。”
    「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毒麼？」
    “知道。”頓了頓，“中者必死。”
    「那……」
    “你以為這樣又如何？隻要你一日在我陰陽家，你便也該為我陰陽家效一分力。”大司命聲音冷冷的，實是令人心寒，“生，為我陰陽家之人，死，亦為我陰陽家之鬼。”
    少司命頓了半晌，才回答，「少司命明白了。」
    “你明白便好。”
    「少司命先行告退了。」她不再開口，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大司命在身後喊住了她，“你去密林，星魂法師在那裏等你，他說有事要對你說。”
    「星魂？我知道了。」少司命並沒有回頭，隻是剛剛那冰如寒流的音波裏，似乎，稍稍有一點點的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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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魂，你找我有什麼事？」
    “少司命姐姐，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用讀心術？”星魂第一句話就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追問道。
    少司命顧左右而言他，「沒事，你到底找我來做什麼？」
    “師父讓我去接一個人，我馬上可能有一段時間要離開了，所以想來和你打聲招呼，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了呢。”星魂笑眯眯的開口，一張粉嫩可愛的臉龐顯得尤其的玲瓏剔透。
    「你去接誰？」
    “楚南公。”星魂不耐煩的撇撇嘴角，“就是那個病入膏肓的糟老頭子。真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我去接他。”
    少司命的嘴角不知覺的染上一份笑意，星魂計較的恐怕是小時候被楚南公曾經整到過，所以才這種樣子的吧。
    「對楚南公一定要有禮貌。」
    “知道啦，不要再說了。”星魂試圖轉移話題，“少司命姐姐，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一直不說話？”
    「真的沒事的。你快去吧。」少司命笑著搖搖頭。何必麻煩這孩子呢。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星魂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你不能說話了？”
    「哪有的事情。」
    “少司命姐姐，我以護國法師的身份命令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為難我呢？」少司命苦笑著搖搖頭，「我中了冥諾，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什麼……冥諾？”星魂的眼睛一下睜大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有人使用這種毒？明明在千年前就已經失傳的一種毒，怎麼可能會有人會用？”
    「失傳了……上千年？」也就是說，能下毒傷害她的人，必然不是等閑之輩？
    “少司命姐姐，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我去問問那個老不死的楚南公，說不定他會有辦法。我在世這些年，閱曆自然沒有他豐富，興許有什麼例外也不一定。”星魂鄭重其事的對她說道。“即使我付出再多，我也會想盡辦法救你的。”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不為你，我還能夠為什麼？
    少司命沉默了半晌，終是抬起頭，直麵對著星魂那雙清澈的眼眸，眼裏是滿滿的感激，「星魂，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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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站在山外，任由冷風吹著，卻站著不動，似乎隻有這樣的冷風，才能吹走她腦海中紛繁複雜的思緒，讓她保持清醒。
    “少司命，星魂法師特向東皇閣下請命，準許了你暫時回去休息五日。五日之後，你去機關城外等待，一旦有漏網之魚，必誅殺之。”
    幾日前的命令回蕩在腦中，少司命立在枝頭，強命令自己打起精神，將神思四散開來，查探著四周的不同氣息。
    倏地，她睜開眼睛，眼裏閃過一道寒光，身影一閃，早已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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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瘦的枝椏，似乎承受不住絲毫的壓力，而少司命卻靜靜的站在上麵，如站在堅實的土地上一樣，絲毫不受影響。
    灰色的身影閃過，留下一道道殘影，少司命緩緩眨著眼睛，看起來速度相當不錯，難怪可以從機關城中逃出來。
    不過……
    少司命的嘴角泛起慘慘的笑意，是不會讓你逃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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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是在等我嗎？”盜蹠看著麵前的少女，靜如深池，不起半點波瀾，並不清楚是敵是友，語氣中雖是玩笑，卻仍舊帶了些戒備。
    少司命沒有回答，她向來不喜歡這種油嘴滑舌之輩。
    “看來你是承認在等我嘍，這真是太妙了。”見少司命沒有回答，盜蹠倒也不尷尬，繼續開著玩笑，“如果你是等著請我吃飯，那就更妙了。”
    少司命緩緩搖頭，心中冷笑一聲，眼眸中漸漸凝聚成淡淡的殺氣，雖淡，卻依舊凍人。
    盜蹠伸出手撫了撫下巴，似乎是有些無奈，繼而說道：“我猜也不太可能。”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如隔世天女的少司命，心中稍稍提高了些警惕，看來，來者不善，“其實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就是等我做什麼都可以，”他轉了轉手指，似是輕佻的指指少司命，“就是千萬別來打打殺殺的，”頓了頓，“應該不是吧。”
    雖是這麼說，盜蹠卻已開始做交手的準備。
    少司命點了點頭，看來，他並沒有如此遲鈍，已經猜到她的目的了。
    “你的意思到底是來殺我的，還是不是？”
    少司命不再答話，打算速戰速決，免得又外生枝節，夜長夢多。
    伸出左手，凝氣，聚神，引流，一氣嗬成，完美如斯。
    盜蹠心裏苦笑一聲，神行術又要過度使用了，還不知道蓉姑娘會怎麼說他。
    “雖然我向來最討厭儒家的那些破道理，”盜蹠一邊為自己拖延時間，一邊四處看了看，尋找有沒有什麼可以躲開的地方，“但這裏畢竟是荒郊野林，而我們又是孤男寡女，如果傳出去，肯定對你的名聲十分不利，不如我們改天再約？”
    少司命並不搭理他，手中的斷葉術已成型，隻待一聲令下，便可離弦而去。
    盜蹠的眼眸隨著樹葉的旋緊驟然猛縮，隻匆匆留下一句“先告辭了”便向後逃去。
    嗬，看來是場追殺啊。
    少司命看著他，身形一動追了過去，手中的樹葉更是快如電閃雷鳴，直追著盜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