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葉紫璃並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是個普通人。
    她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縱然他非常出眾，但是在她的腦海印象中，卻絲毫沒有這個人的任何記憶，也就是說，他藏得夠深。
    這樣一個人，生來便是與眾不同的。
    異藍色的中長發在風中微微張揚，同色的眸子有著不一樣的神采，卻流露出淡淡的排斥之意，雖意淺然已拒人於千裏之外。月白的長衫有些偏大，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勢，那種普天之下唯我獨清的氣勢，遠已超出他外表的年齡所能表現出的部分。
    不過一瞬間，他已經從高高的屋簷上一躍下來，輕輕坐在椅上，而椅子並未有任何受到撞擊的表現，如此卓越的輕功，讓在場的諸位長輩都不得不老臉一紅，感歎長江後浪推前浪。
    “齊兒，給莫公子上茶。”葉老夫人卻像是司空見慣一樣，不甚在意。
    莫公子？葉紫璃眉間一挑，自己還真是沒有聽過有這樣一個莫姓大族。是不是自己太孤陋寡聞了？不過也正常，畢竟是個女兒家，在父親這種管教下，不知道也算正常。
    突然感覺肩膀有人輕輕拍了一下，葉紫璃驚喜道：“師……”卻被師父按住。
    “別出聲，跟我來。”聞人淡淡開口。
    葉紫璃不明所以的皺了皺眉，不是說等老夫人的大壽結束了再走嗎？怎麼現在就要走了？出了什麼意外麼？
    “跟我來就可以了。”聞人並不打算解釋，轉身便走，隻留下葉紫璃一人。
    顯然老夫人和父親是看的很清楚的，葉紫璃站在那裏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隻好哀歎師父怎麼把這麼個有風險的事情交給她？
    這兒起碼有三個人的輕功比她好，還不知道這些來賓中有多少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怎麼可能不出聲的離開呢？那是必然會被他們注意到的呀。
    試探性的看向老夫人，卻發現老夫人很不給麵子的不看她，連一點指示都不肯給她，簡直就是……真真是小肚雞腸的惡毒老女人一個，表麵上那麼寬容大度，實際上卻這麼處處為難她，真不愧是活了七十年，她葉紫璃自愧不如！
    回首看看，師父早已不見影蹤……葉紫璃歎歎氣，算啦，不就是別出聲嗎？她便不出聲走了，被看到便被看到，師父又沒說不許被人看見。
    想著，轉身便走。
    “小姐……”涓墨一見她要離開，趕忙跟過去，想攔住她。
    葉紫璃柳眉一挑，右手輕輕一轉，便不再管她趕緊離開。也有客人人也看見她要走，隻是不清楚她要做什麼，也不好阻攔，便讓開了道。
    正當葉紫璃暗自慶幸之際，老夫人卻不適時的插上一句：“紫兒，有什麼事情這麼急著走，連老婆子我的麵子都不給？”
    葉紫璃一窒，苦笑一下，就知道會這樣。
    剛想開口，卻想起師父剛剛提的看似無意實則很難的要求，便不再停留，繼續往回走。
    葉老夫人的臉色顯然很不好，這個孫女兒，居然如此不給她麵子？當即開口道：“在坐諸位，若有能攔下紫兒這孩子的，老身必當送還厚禮。這孩子隻怕是今早吃了些不該吃的東西，身子不甚舒服，還望能理解。”
    身子不舒服？那為何還要攔她，不應當是回房休息麼？真不明白，這老夫人是怎麼想的。
    知道眾人不明白，實際上也不需要他們明白，老夫人末了便又加上一句：“諸位不知，我見她神色與常時不同，隻怕是吃下了那迷惑身心的藥，此類藥物，若是早一分解除便少一分痛苦，因此……”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眾人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都在感歎老夫人的心腸好，而隻有葉紫璃一人暗自翻白眼，這是什麼跟什麼呀，她跟平日裏哪有不同，還平白無事找這麼多人來攔她，真是有意為難。
    想歸想，先下手為強，葉紫璃悄悄出手，在周圍一圈人身上皆下了咒——其實也談不上，隻是自己叫不上名字的術法片段而已，然後趕緊走開。
    周圍人通通覺得身子不靈活，動作比想法慢了許多，愈發讚同老夫人的說法。自小葉家二小姐都常年住在府中，哪來的機會學這等歪門邪道的東西，肯定是被人下了藥。葉老夫人還真是眼光犀利，一眼就看出來病症。
    “葉老夫人，若是我攔住葉二小姐，老夫人會給以何種‘厚禮’？”突然聽得身後有人淡淡開口，不用想也知道是那莫公子。
    葉紫璃心中暗暗罵道：可惡！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無冤無仇，你理我作甚？一邊加緊步伐，趕緊走開。
    “莫公子若是肯出手，那老身便將這銀玉釵送與莫公子帶回去給莫夫人。賀家賢侄送與老身的東西，自當不是凡品吧。”老夫人眉間一挑，知道他想要什麼，卻故意開口送與另一件物品。
    “老夫人身邊不缺什麼釵子，那母親自然也不會缺。何況這釵子是延年益壽用的，隻怕母親接到會以為老夫人在笑她已老！”
    “哪有的事？”老夫人開口，大方道，“就不知莫公子想要什麼，老身卻不是送不起。”
    “我隻要老夫人身上的白鳳翎羽，別的，一概不用。”他說話雖然很直接，但是句句說在眾人眼前，令老夫人也無法直接拒絕。
    “那……好吧。”老夫人笑道，“便等莫公子帶紫兒回來再說。”
    他看一眼老夫人，笑得雲淡風輕，轉身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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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紫璃借著機會已經回到了房內，拿起已經理好的衣物悄悄推開房門就要離開，突然眼前似乎閃過一道白光，讓她不由自主一皺眉，心又提起來了。
    難道說，老夫人連他都說動了？那自己豈不是很慘？
    “葉家二小姐，隨我過去吧。”他的聲音淡淡的，絲毫不起波瀾。
    葉紫璃聽得不舒服，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祈禱著師父快點來。若是不來，她便要被那葉老夫人給整死了。
    “我隻再問一句，你是想我帶你過去呢，還是我拎著你過去？”見葉紫璃不搭理他，他反倒來了興致，隻是語氣愈發冷淡下來。
    葉紫璃深吸一口氣，不管了，出聲就出聲，他說話的語氣太讓人不舒服了，怪不得她！猛地一回頭，葉紫璃剛欲開口，卻突然發現他就近在咫尺，右手微微抬起，顯然已是要出手的樣子。
    兩個人同時愣住，她似乎是有點驚訝他竟然來的悄無聲息，他似乎是因她的突然轉身而愣住，然而兩個人驚訝的模樣，卻在彼此的眼中清晰地顯現出來。
    她看見他那雙清涼澄澈的眼瞳，似乎能倒映出天地間最通透的顏色，透出不為塵世所有的縹緲，卻又包含著難能有人所及的清明，靈氣逼人但遙隔千裏之外。不禁暗自歎道：好出色的眼神，好出色的人。
    而他看見她空曠的眼神裏什麼也沒有，隻有一絲茫然，淡淡的，卻如茫茫薄霧，無垠的散開來，越散越發淡泊，掀起不一樣的波瀾。
    一眼流光，轉瞬即逝，卻定格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