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枕邊已經是空的，溫度冷得就像是沒有人躺過一樣。
    是幻覺嗎？
    我坐起身，看到和夜的行李還在門邊放著。那他是幾時起的床，又是用多輕的動作下的床，才可以不把我吵醒。
    直到我嘴裏叼了麵包在玄關提鞋的時候，和夜才進門，隻是說了聲早安，然後風風火火的跑上樓，拿著一頂帽子出了門。
    我隱約地看見帽子是標了什麼快餐。
    和夜總是早出晚歸，中午也不回來吃飯，這種情況持續到了快過年，那時候我們也剛好拿了成績單，正式進入了寒假。
    和夜大概是九點半到的家，我剛吃晚飯，在收拾碗筷。
    “和夜吃飯了嗎？”
    “吃過了。”
    “哇，這是什麼？”和夜突然喊了起來。
    我擦幹了手，急忙跑到客廳問，怎麼了？
    和夜轉過身，拿著我的成績單晃晃了，笑眯眯地說：“我第一次見主課全是A的人。你學習不是一般好耶，而且除了美勞課是B，連副科的成績也那麼好。”
    看著他對著我成績評頭論足的時候，一個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和夜又接著說：“你是中南的學生吧？”
    “嗯？”
    “我在中南學校的高中部見過你，和北高踢比賽的那次，我們班有女生拿到了你們的合照給我們看。”
    “哦，好像就是前不久的事情。”
    “你這麼好的成績怎麼不去上北高，那裏不是好學生的地方嗎？”
    “學費太貴了，而且離家太遠了，而且我也不是一開始學習這麼好的。”
    “唉！？”和夜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把那個唉拖了老長的音。
    “嗬嗬。”
    不想說，不想告訴他。是自從知道爺爺得了腦瘤後才決定好好學習，做個醫生也許可以在爺爺有生之年裏，替爺爺可以看好病，可有些想法總是幼稚，把什麼都看得過於簡單，所以這個願望還不到一年就夭折，檢查出來的時候癌細胞已經擴散。
    “太好了，終於可以休息了，啊，對了後天就過年了吧？”和夜努力地伸著懶腰問。
    “嗯，明天是三十。”
    “明天，我能在家裏接待客人嗎？”和夜好像很小心地問著。
    “客人？”我有些詫異，難道是他的父母，難道是來接他的，難道他明天就會離開了？
    “嗯，是把我從孤兒院收養的許叔叔和廖阿姨，也是我媽媽原來的同學。”
    孤兒院？收養？
    好陌生的詞。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到了和夜痛處，所以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說：“好啊……”
    我果然是害怕一個人生活的，怕孤單，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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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夜的客人，是一個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和一個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
    我躲在廚房裏，聽著他們談話，不免覺得對話內容有些詭異。後來是和夜告訴我，他母親在他七歲的時候打算同他一起吞安眠藥自殺，後來和夜被搶救了回來，緊接著就被送去了孤兒院。
    十一歲的時候被許叔叔和廖阿姨找到後，領養回家，原本廖阿姨是不能生育的，把和夜當成自己孩子一樣，後來廖阿姨懷了孕，本來說是要打掉，可是許叔叔怎麼也不肯。本來是夫妻之間小聲的談話，卻被和夜聽見了，於是主動提出要搬出去，畢竟也在別人家白吃白住了三年，多多少少也有些過意不去。
    他們答應提供和夜完成學業和生活費的提供，但被和夜都拒絕了，和夜隻希望他們能再給他三百塊錢，讓他能先交上房租。
    他們走的時候塞給了和夜一個紅包，說是壓歲錢。
    和夜送走他們後，回來指著他們帶來東西說：“吃餃子吧？”
    “好。”
    和夜很會下廚，我隻是負責在一邊擺擺碗筷，我們倆擠在小茶幾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飯。
    和夜把醋往我這邊推了一些，說：“多吃一點，鍋裏還有一些，不快點吃會涼掉的。”
    我點著頭，在餃子上倒了一點醋，整個囫圇地吞了進去。餃子裏湯汁燙著了舌頭，於是連忙用手給口腔內降溫。
    和夜噗嗤地笑了出來，吹著湯勺上的餃子然後遞到了我的麵前，說：“你怎麼跟個沒長大的小孩一樣？”
    我承認在和夜的麵前，盡管我長他兩歲，可是卻沒有一個哥哥的樣子，反而被他像個弟弟一樣看待著。我玩心又起，說：“那你喂我。”說著我張開了嘴。
    和夜一勺子將餃子灌進了我的嘴裏，瓷勺碰到了我的牙齒，生疼。
    “唉，你溫柔點。”
    “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未滿三歲了？！”和夜癟了癟嘴，又說：“路忍。”
    “嗯？”
    “喜歡芹菜餡的餃子嗎？”
    “還好吧。”
    “明年、明年我包給你吃。”
    “什麼？”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麼是不是說，明年的這個時候他還會在個小房子裏陪著自己？
    “那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歡芹菜口味的話。”和夜捏著一撮頭發低著頭問。
    “……和夜。”
    那是自從爺爺走了後，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讓人溫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