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繚繞的昆侖仙山，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相傳在昆侖之巔有一塊記載著眾神命運的天命石，那位曾經奉命駐守在昆侖的老者便是這天命石的守護，也是唯一能夠召喚天命石的人。但那位守護著天命石的老者雖有探尋天命的能力，卻沒有改變天命的權利，或許這便是這世上最最無奈的事情。而如今，隨著那位老者的逝去，已再無人能從天命石中得知那所謂的天命，即使是現在那位守護著天命石的絕美女子。
    所謂天命，從來都隻可探尋……命運，又豈是能隨意扭轉的。
    我不知道那鐫刻著所有人命運的天命石上，我與他的糾纏究竟會以何種方式收場，但我相信那早已注定的結局誰也逃脫不了。
    歲月如長河無盡，滄海也變為桑田，或許隻有這飄渺的昆侖仙山亦如當年的模樣，就像那個站在雲霧中央白衣勝雪的女子一樣。
    那樣的一張臉，連夢裏都不敢回想的臉就這樣出現在我觸手可及的眼前，在繚繞在雲霧下讓我不敢相信這就是真實，直到那甜美空靈的聲音響起才讓我相信那就是她，我的雪心。
    “小傻瓜。”那樣溫柔的聲音卻讓人心痛，我從未奢望還能再見她一麵，還能聽到她叫我“小傻瓜”。
    我從未感謝過命運，但這一刻哪怕是命運不懷好意的玩笑，我也仍然慶幸能與她再次相遇，彌補這一生唯一的遺憾。
    “小傻瓜，終於又見到你了。”雪心彎起嘴角，如從前那般帶著疼惜的撫摸著我的長發。
    “雪心姐姐。”握住那雙溫暖的手，指尖傳來的溫度證明這不是夢。
    “總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我才離開你一會，怎麼又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雪心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麵前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子，本想伸出手像從前那樣敲敲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腦袋，卻最終不忍心再多責備一句。
    這一路她走得太苦，雪心知道她有多麼想要放棄，不止一次想要放棄，可最後她卻是忍著、受著、熬著，甚至把它當成活下去的勇氣……她太累了，隻想這麼一直睡下去，哪怕化為“荒魂”最終消散於天地，她也定然無怨無悔……可作為姐姐雪心做不到，雪心隻想看著她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於她而言活著是生不如死煎熬，可至少還有希望。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天瑤？”那樣無可奈何的表情，是雪心對我的妥協，更是我們之間永久的牽絆。
    “姐姐，嫣姨呢？”沒有時間沉澱在這樣的感動中，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與她說。
    “在竹林雅舍。”雪心不露痕跡的看了碧霄一眼。
    “那我去找她。”我點點頭，淡淡的說道：“姐姐，碧霄和魂空有傷在身，麻煩你替我照料一下。”
    “這是自然。”雪心應道，直到天瑤的身影被雲霧完全淹沒，才轉過身對一直沉默不語的碧霄說道：“然宮主叫我轉達你，此事若你已考慮清楚她可以幫你，隻是。”說到這，雪心有些欲言又止，凝視著那雙風輕雲淡的眼睛，歎了一聲：“如今這樣，你依然還是要這麼做？”
    碧宵望著那白衣女子離去的方向，淡淡的眼眸裏全是不舍與眷戀，最終化為嘴角的苦笑。“如果有其他的選擇，我當然不想怎麼做，可是……”隱藏在白色衣袍下的手緊握成拳，將他的掙紮化為一句輕歎：“……沒有如果。”
    風也吹不走的哀涼，縈繞在這雲霧繚繞的昆侖之巔，就連雪心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雪心，那個傻丫頭，就拜托你了。”鬆開手，將那些眷戀與不舍，通通隱藏在他雲淡風輕的眼眸，將他唯一的摯愛，托付給麵前這個，同樣能以命相護的女子。
    雪心卻不置可否，凝望著天邊不停變化的雲朵，目光有一些迷離。“我無法想象，她會怎麼樣。”輕輕的聲音亦如漂浮的雲朵，讓人覺得那麼的不真實。
    碧宵搖搖頭，與她一同凝望著天邊的雲卷雲舒。
    “她會活下去。”他們的命運就如同眼前漂浮不定的雲霧，不知道下一刻又會是誰將消散於天地。可盡管命運有這麼多的不確定，碧宵也依然相信，他的妹妹，他最愛的天瑤，一定會為了他的心願，好好的活下去。
    穿過重重雲霧，踏過青石小巷，在那片婆娑的竹林中我終於見到了那個絕美的女子。
    寥寥白霧，青青竹林，將那個宛若明月的女子襯得更加美麗，一顰一笑皆是讓天地失色的出塵絕世。
    “嫣姨。”在她揚起的微笑中我停下腳步，看著那張與娘親有有幾分相似的臉。
    “丫頭，你受苦了。”依舊是那樣的溫柔聲音，那雙美麗的眼睛更充滿了憐惜。“當初，真的不應該讓你離開昆侖。”
    我笑著搖搖頭，並未讓往昔的回憶占據思緒，在輕風中述說我的請求。“嫣姨，天瑤需要你的幫助。”
    竹林在一陣風後發出沙沙的聲響，那個絕美的人兒在聽到我的話後，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連那雙美麗的眼睛也流露出我從未見過的無力。
    “我不會答應你。”果然，她和碧宵的態度一樣，甚至連想都不用去想，直接拒絕不留一點餘地。
    麵對這意料之中的表現，嘴角的笑意變得冰涼，連同那淡淡的聲音也透著疏離。“嫣姨，難道也不管無痕與月依了嗎？”看到她震驚的神色，我笑了笑滿不在乎的繼續說道：“既然嫣姨不肯幫我，我又何必把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
    我太清楚，他之所以拿無痕和月依作為要挾，是算準了我一定不會罔顧他們的性命，就算我真的可以做到無視一切，他也一定會逼我，逼我不得不這麼做……所以，我必須做好這樣的打算，至少要讓你們知道我的計劃。
    “就算我答應，那碧宵呢？”嫣然笑了笑，不由想起了那個雲淡風輕的男子，那個決然的請求。
    聽到這樣的話，我無聲的歎了口氣，卻並未動搖我的決心。
    “我無需任何人的應允，哪怕你不肯幫我，我也還是會這麼做。”凝視著那雙美麗的眼睛，我淡淡的說道：“即使，會讓他再次絕望，我也依然義無反顧。”
    腦海中浮現出那張雲淡風輕的臉，站在繁星點點的銀河朝著我笑，伸出手放在我的麵前。若時光可以倒回，我一定會握住那雙手，抓住原本應該屬於我的幸福……我知道，是我太過任性，自以為是為了他好，就像當初騙他飲下“忘憂”，如今又不顧他的意願執意如此……他，會恨我吧？
    我笑著搖搖頭，將那些不該有的想法隱藏，用淡淡的聲音證明我的決心。“嫣姨，你可以拒絕我的請求，卻阻止不了他的瘋狂……以及，我的決然。”
    “天瑤呀！”嫣然知道改變不了這個女子的決定，可仍舊忍不住歎息：“我們並非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是嗎？可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我搖搖頭，伸出手折下一枝翠竹。霎時，便下起了一場竹雨，在空中盤旋。
    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了竹音瑟瑟的聲響，但這難得的平靜很快便被一陣喧鬧給打破，讓我頓生無力的感覺。
    果然，他不敢篤定我一定會為了月依和無痕前往君山，所以這才給我送來了一份大禮，逼得我不得不受製於他。
    “這是？”嫣然凝視著雲霧繚繞的昆侖之巔，微微蹙了蹙眉。
    我笑了笑，回過頭看著她：“嫣姨，你現在仍然認為我還有選擇的權利嗎？”不等她的回答，繼續道：“去看看吧，你就會知道他究竟有多恨我，若那時你還要阻止，天瑤無話可說。”
    繚繞的白霧在“碧痕”的劍氣下漸漸散去，當我們來到昆侖之巔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幅畫麵。
    淩厲的劍氣劃破周圍的空氣，那個全身都散發著戾氣的少年，不是我熟悉的無痕，但可笑的是，他確實是無痕。
    我沒有想過，會從這個溫暖的少年眼中，看到這樣冰冷的眼神，我更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手中的長劍會指向我，即使穿過我的肩膀沾染了我的血，也停止不了他眼裏的冰涼。
    “天瑤！”碧霄怒喝，擋下了迎麵而來的“碧痕”，拉著我的手腕往後退了幾步。“你瘋了！站在這一動不動是做什麼？等死嗎？”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雪心和嫣姨與無痕纏鬥，對他的憤怒仿佛充耳未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怒氣未消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轉過頭，看到的便是那雙隱忍了太多情緒的眼睛。“可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似乎是想證明他的決心，握住我的手又緊了幾分，讓我不由的皺起了眉。
    “碧霄。”我閉上眼，歎了口氣：“你該知道，他對無痕做了什麼。”即使我不說，他也能夠猜到，無痕定是服下了魔界的“噬魂蠱”，被蠱蟲控製，迷失了心智。這樣下去，不是我們被他殺死，便是……可是，就算我可以狠下心去傷他、殺他，他身體裏的蠱蟲也會在他身死的那一刻徹底吞噬他的身體，將他變成行屍走肉，繼續這樣的殺戮……除非，我能拿到解藥。
    “那又怎麼樣。”碧霄笑著搖搖頭，“除了你，我早已什麼都不在乎。”
    這樣的話讓我好笑，現在的情形他盡然還可以跟我說出這樣的話。“碧霄，你知道我別無選擇。”話到此，我連歎息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你，也是如此。”
    碧霄豈會不知，即使有其他的選擇，她也還是會這樣做……因為，她是天瑤啊！可是，這一次的確如她所說，他們都沒有其他的選擇。若是殺了無痕便能結束這一切，碧霄一定會毫不猶豫……但可笑的是，沒有這樣的或許。
    “那我陪你。”半晌的沉默後，碧霄淡淡的說了一句：“至少，讓我陪著你。”
    我搖搖頭，“碧霄，你可曾想過若是我連你也失去了，我會怎麼樣？”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用沙啞的聲音繼續道：“你忍心，置我於如期地步嗎？”
    “那我呢？”碧霄有些失控的吼道：“你又如何忍心，讓我再一次失去你！”
    當年九重天上的畫麵，碧霄沒有一刻能夠忘記，當被“忘憂”抹去的回憶重回心間，碧霄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心痛與絕望，而這樣的事，他再也承受不起，哪怕代價是六界蒼生。
    “碧霄。”我知道，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他決定的事縱然是我也無力改變……對他，我從來都是輸。“既如此，我們一起麵對吧！”
    在他微愕的目光中，我笑著伸出手。“這一次，我也不會放手。”當他的手終於與我相握，蘊藏在掌心的禁錮之力也在瞬間完成。
    “天瑤，你怎麼敢這麼做！你怎麼敢！”碧霄氣得直笑，不顧她受傷的肩膀抓住她，一遍一遍的問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恨你！”
    我閉上眼，不願去看那雙赤紅的眼睛，更沒有辦法告訴他：其實，我一直希望的，便是你能恨我。
    指尖沾染的涼意讓碧霄冷靜下來，抬起手果然看到了滿手的鮮血，碧霄自嘲的笑了笑，顫抖著倒退一步。原來，於心不忍的那個人，從來都隻是他。
    “碧霄。”我含笑看著他，用比雲煙還要飄渺的聲音承諾道：“我答應你，一定不會讓你再次失去我。”
    話畢，轉身消失在雲霧繚繞的昆侖之巔，獨留碧霄一人黯然神傷。
    荒蕪一片的君山是我與他緣起的開始，也是我與那個少年初遇的地方。所有故事的開始都始源於這裏，我不知道這會不會成為我們終結一切的地方。
    “嗬嗬！”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緊接著我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從我麵前的岩石後走出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我，甚是天真的模樣。
    這樣的外表真的很難將她與魔界的血使聯想在一起，可就是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小女孩，卻是魔界最善毒物的魔女，心狠手辣絕不下於魔界的任何一人，無痕的“噬魂蠱”便是出自她手。
    “千葉見過殿下。”那個稚嫩的聲音又再響起，我無心與她周旋直接道：“司夜呢？他在哪？”
    “君上已在此等候殿下多時，隻是若想見君上，殿下隻怕要先過千葉這關。”千葉巧笑嫣然的笑了笑，從雕刻著古怪花紋的錦盒裏取出一枚紅色的藥丸。“殿下若想去到君上麵前，便服下它。”
    我伸手接過，直接放進了嘴裏。
    “殿下問都不問是什麼嗎？”千葉睜大的眼睛裏寫滿了不可置信，喃喃道：“君上果然神機妙算。”
    “現在，他肯見我了嗎？”我淡淡的問。
    “這是自然。”千葉眯了眯眼，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路無阻的穿過岩石林，踏過曾經我們一起走過的路，終於在一陣秋風瑟瑟中看到了那雙暗紅的眼眸。
    我原本以為，十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我能夠平靜地麵對他，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對他，我永遠做不到心如止水。
    “月兒和冉默呢？”我麵無表情的凝視著那雙帶笑的眼睛，冷冷地問道。
    “你這算什麼求人的態度。”司夜彎起邪魅的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說道。
    “那你想怎樣。”麵對他的嘲弄，我卻很淡然，淡然到當他吐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我還能淡淡一笑。
    嘴角輕輕地一動，便如他所願跪在了塵埃裏，抬起頭麵色平靜的朝他說道：“你要的是我，放了他們，放過無痕，我隨你處置。”
    “別跟我談條件。”黑色的身影一閃，轉瞬他便出現在我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也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閉上眼，無聲的歎了口氣，就在此時毫無征兆的劇痛襲來，讓我本能的發出一聲慘叫。
    “原來，你也知道痛的嗎？”司夜殘忍的將穿過她膝蓋的長劍轉了一圈，可這一次再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除了她因痛而變得粗重的呼吸，便隻剩下骨頭被碾碎的脆響。
    這樣的話讓我想笑，你當我什麼，行屍走肉嗎？我會痛，當然會痛，隻是我可以忍，隻有忍。
    當他的劍再次穿透我右腿膝蓋時，我已倒在了血泊之中，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可他似乎並不滿意我這樣的表現，用腳狠狠踢了踢我受傷的膝蓋。
    “痛嗎？”他蹲下身，在我的身邊問道。
    我看著他，用力扯了扯嘴角，算作我的回答。
    “你倒要看看你骨頭有多硬。”他是怎麼出手的我沒有看清楚，我隻知道我全身的骨頭在下一秒被他震得粉碎，緊接著隻剩下刻骨的疼。
    “痛嗎？”他又問了這樣一句，繼而冷漠地說道：“卻不及靈兮的萬分之一。”
    原來，是因為靈兮。
    “天瑤，我本想好好愛你，可你做了什麼，為了殺我不惜犧牲我們的孩子。”我聽著那字字句句的控訴，無力反駁。
    我能說什麼，告訴他我當時並不知道有了那個孩子嗎？不，就算我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我也還是會那樣取舍……所以，他恨我，理所當然。
    “天瑤，我恨你！”呼嘯的長鞭劃過空氣，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全身的骨頭在這樣的鞭打中疼得越發劇烈，奈何我隻能生生受著，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其實，比起當初在天牢的那幾個月，這點痛真的算不上什麼，可是為什麼我會覺得那麼的難熬……難熬到，讓我想到了死。
    “求我，求我饒了你。”難耐的劇痛中，他停下對我的懲罰用溫柔的聲音蠱惑道：“你說痛，我就饒了你。”
    “這是我欠靈兮的。”我艱難的笑了笑，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受得住，你繼續。”
    被冷汗打濕的頭發擋住了我的視線，讓我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我隻能從他顫抖的聲音中分辨他的情緒。
    “你沒有資格提起她。”他的聲音有一絲顫抖，不過很快便被一陣輕笑替代，扯住我的頭發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你讓我失去了靈兮，我便也要讓你嚐嚐失去摯愛的痛苦。”
    聞言，我皺起了眉，聽他用冷冷地聲音繼續說道：“我真想知道，親手殺死自己最愛的人，會是什麼滋味？而你，又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什麼意思？”似是想到了什麼，我望著他的那雙眼裏寫滿了無力。“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我閉上眼，半晌，才用卑微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求你……求你，不要這麼對我。”
    “你求我。”司夜略微皺了皺眉，凝視著麵前的天瑤，嘴角慢慢揚起嘲諷的笑容，最後變為不可抑製的輕笑。“為了他，你竟然開口求我。”
    在他笑著鬆開手，我跌落在地的同時，無情的鞭笞隨之而至，比之前更加難熬。
    我知道，是因為我的那句求饒徹底惹怒了他，才會讓他再無顧及。
    紅色的眼眸因憤怒而越加鮮豔，手裏的力道也一下重過一下，可除了呼嘯的鞭聲，司夜再沒有聽到那個女子一句的討饒，她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繾綣在地上，忍受著任何人都無法忍受下來的劇痛。
    “痛就求我，求我饒了你。”司夜蹙了蹙眉，看著身下她隱忍的眼神，不願承認心底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如果我求你，你會放過他嗎？”說出這句話，幾乎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被他震碎的骨頭在這樣的鞭打下，痛得連呼吸都變成一種煎熬。
    半晌，才聽到他似是歎息的輕語：“至少，我會放過你。”
    “嗬！”我閉上眼，無所謂的說一句：“那你隨意。”
    “我真想撕了你！”她嘴角的笑，讓司夜再一次失去了理智，可風中那濃烈的血腥，紅色眼眸裏倒影出的身影，卻讓他的手突然顫抖了起來。
    “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在鞭屍。”司夜歎了口氣，似有些自嘲的樣子。“天瑤，我這麼對你，你都不曾開口求饒一句，可為了他，你居然求我。”
    半晌，都不再聽到他的聲音，我皺了皺眉，他淡淡的聲音終於在我頭頂上方響起。
    “天瑤，我給你一個選擇，看看你是要月依的命，還是無痕的命。”在我詫異的目光下，他揮了揮手，我吃力的抬起頭，隻見一片火光中，月依靜靜地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還是那副天真甜美的模樣，而她身旁卻不見冉默的身影，隻有一個雕刻著繁複花紋的錦盒，想必，那裏麵裝的定然是“噬魂蠱”的解藥。
    熊熊的火光漸漸模糊了我的視線，炙熱的溫度伴隨著那個邪魅的聲音，讓我陷入了兩難之中。
    “無痕和月依，你隻可以選擇一個。”司夜掃了一眼天瑤的表情，一步一步朝著那火焰的方向走去。“天瑤，你剩的時間不多，好好想清楚才是。”
    我怎會不知，以神之火的威力，若我繼續遲疑下去，隻怕不消片刻，那火焰中的月依和那個唯一能救無痕性命的錦盒，都將會在這烈焰中化為飛灰……那個少女的甜甜笑容，那個少年的溫暖臉龐，這根本就沒有辦法選擇。
    艱難的動了動手指，卻無法凝聚體內混亂的神力，正如他所言，如今除了抉擇，我什麼也做不了。
    事到如今，他仍是要逼我。
    淡淡的眼眸，在望向那片跳動的火海時變得悲涼，正當我輕言出我最後的取舍時，從天而降的雨水帶著清澈的水源之力，將那片火海熄滅，淡淡的藍色光芒籠罩在月依身上，帶著我一起消失在了隻剩荒蕪的君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