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飛到了這個新的城市，希望一切都是新的，萬淩到機場來接我，我們自然的抱在一起，他很開心，【夜，你真好，現在就不是我一個人在這裏了。】像個孩子一樣的跟我撒嬌，我承受的也很樂意。
    我們租了一個大一點的地方，住在一起，但是我一直很徘徊，現在我倒是在以什麼樣的心境跟他相處？是愛情還是親情？所有我們有時候真的挺尷尬的。相互看了許久後會嗆然的一笑，然後各自走開。
    終於一天，我對著萬淩說【小淩，以後我來照顧你。】
    【我不用別人照顧，我能自己照顧自己。】他回答的無邪，我一下子很失落，【不過，我們可以互相照應，你不會不要我吧？】
    我用力的點頭。
    我叫萬淩去讀個學校什麼的，他答應的很牽強，但是出於為他的將來好，我鐵了心要他去，在這裏我找了新的工作，工作的環境和薪酬是比不上以前的好，但也過得去，現在唯一的原則就是，絕對是不會動萬淩剩下的那筆錢。
    本來我們這樣的日子平靜，萬淩也開始了大學的課程，等他放假的時候有空回去看看，畢竟我的父母還在那裏，總不能不管的。
    放寒假的時候我買了機票，我們收拾了很少的行李上路回去，萬淩跟我回了家，當然我父母是不知道他和我的關係，要是給他們知道估計我也被打出門了，現在瞞著他們也不知道能瞞多久，不過看我媽對萬淩好的勁，我還真挺開心，估計她是希望生這個個乖巧、好看的兒子的。
    【爸，你看看我媽，我這個親生的現在倒成了外人了。】我爸也是笑。
    【你計較什麼，平時也不見你多討我們歡心，現在倒是來爭風來了。】當然我是開玩笑的，我比誰都想萬淩能有父母家人的疼愛。
    我回來沒告訴成，想要給他一個驚喜來著，看他當初舍不得我走的樣子，這次去嚇嚇他也好，這天萬淩被我爸拉著要去什麼活動室，我沒去，跑到了成的店裏，不過沒有料到在這個過年的當下，他們也關門歇業，我是不知道這一行還有年假一說的。在成的家門口蹲了會也不見他回來，難道說回家過年了？我想，不過從沒有聽他提過家鄉是哪裏，家裏還有什麼人的，這回真不知道要去哪裏尋他了。看看天色，要是不回去就看不上晚上吃餃子，我拍拍屁股走著回去的路。
    走到路口的時候看見一個身影，團著身子往我這來，怎麼看怎麼是成，我奔過去，拍了他一下，果然是嚇到他了，【這麼不經嚇！】我挺幸災樂禍的，他抬頭看我，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反而是一笑，【回來了？怎麼不說一聲。】他永遠是這樣，在我以為他深沉的時候就給我擺出妖媚的樣子，等我認為他在玩笑的時候，反而是低沉著。
    【還以為你回家過年了。】我順著他一起走，想是遇到了就好好的聊聊。
    【沒有，】他顯得有氣無力的回答。
    【你們店怎麼關門了？】
    【哦，讓他們都回老家去過年了，都是離家的人。】他倒是為別人想。
    【怎麼自己不回去？】
    【嗯，】許久他才說，【家裏沒人了。】
    【對不起。】怎麼像是狗血的言情劇，在問到別人的傷處時候永遠留著一句道歉，隻是這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去我家吧，萬淩也在那，今天肯定弄了一桌好吃的。】
    驚訝的看著我，好像是我說了什麼讓人難以接受的話，【不用了。】明明我看見了他的渴望，卻對我說不用，我沒理他的回絕，拉著他的手就走，【我媽就是你媽，我爸就是你爸了，反正他們也不會給你壓歲錢了，我也沒虧什麼，等明天你記的買些禮物去看看他們就行了。】我自言自語，不管他在不在聽，願不願意跟我回去，總之我是一把把他扔進了家門，弄的裏頭的三個人都看著我們。
    【爸媽，又多一個跟我們過年的。】我給他按到了椅子上坐，他不好意思的又站起來。
    【你們好。】我沒見過成這麼乖的時候，也是好奇，爸媽沒說什麼，招呼他吃東西，說他太瘦了要多吃點。萬淩也很高興成過來跟我們一起過。
    隔天一早，陪著萬淩回了他的家，不過他沒有進去，就是在院子外頭看了很久，說怕進去了又給他爸添氣，不好，其實他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的，就是互相都放不下。回家的時候看見了滿桌子的禮盒，水果，我很得瑟的過去看，【這是誰送過來的？】我們家的親戚大多是不再這裏，我想不到是誰這麼好送禮來了。
    【昨天你那個朋友送來的，放下就走了，說是給我拜年的，】我媽一看就知道是已經覺得成是個特好的孩子了，【你去謝謝人家。】
    【嗯知道了。】原來我昨天就是隨便說說，他倒是真的來送禮，昨天他也沒吃多少，這麼多東西送來我倒不好意思了。下午吃了飯我就去找他了，萬淩竟然又跟我媽出去了，他們倒是真的像一家人。
    我一去，就撲了個空，真不知道這個人在幹什麼，照理說他店裏的人都回家去了，這裏還有什麼朋友親人能讓他串門的不成。抱著勢必要找到他的心，吹著冷風我找了他們家邊上一圈沒見人，心底還冒了火了，要是給我知道哪裏鬼混去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幾乎還是昨天晚上的時間，他又出現了，跟曆史重演一樣，我又過去拍了他一下，隻是不同的是這次下手重了，弄得他身子一歪往地上去了，【怎麼了？】我馬上去看，隻見他搖頭。
    【沒事，你來幹什麼？】
    【我？】把他弄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等你半天了，天天晚上你都幹什麼去了？】我質問。
    【沒幹什麼。】他的樣子像是有什麼隱瞞的，不過他不願意說的話，我是不會去逼著別人說的。
    【去我家不？】知道他回去一個人一定不好受，我覺得我應該是照顧他一下的，過了這陣我和萬淩要是又走了，他就沒有人說話了吧。
    【不去了，昨天已經添麻煩了，】瞧他的樣子根本沒有一點我剛認識時候的厲害勁。
    【那去你家坐會。】我不由分說的就跟他回了那小公寓，還是那樣熟悉的古舊，【你怎麼不好好弄個房子，藍海也賺了不少了，就不好好照顧自己。】
    【我願意，我喜歡藏著錢，然後晚上一張一張的數。】
    【說，你把錢都藏哪了！】我過去勒住他細細的脖子，還真是感覺一勒就斷。
    【放手，你給我。】沒想到成力氣還挺大的，一把拉開了我，推開，弄的我毫無準備的推了幾步，跌坐在了地上，愣了半天，還是在他的嘲笑裏頭回神。
    【我等你這麼半天，你就這樣歡迎我。】
    【誰叫你打劫來著。】
    【我還劫色呢要。】
    他有些尷尬，然後就叉開了話題叫我回去，說家裏人一點在等我回去吃飯了，我當著他麵撥了電話，【媽，我今天不回來吃了，對，好。】
    【給我煮吃的去！】我在成的麵前自如的耍賴，很高興看見他被我使喚的樣子，然後乖乖的弄來了暖暖的一碗麵條。
    【你自己不吃？】味道不錯，簡單卻很清口，其實就是褪去了麵具的成的寫照。
    【就這麼點了，我還不餓。】
    原來他是讓給我了，【一起吃。】我去廚房再那了雙筷子給他，怎麼覺得我倒像是主人家，【吃啊。】不知道他還在猶豫什麼，我催促，【再不吃就沒有了。】
    【我吃了，你不嫌髒？】他問的認真，我火大的一拍桌子。
    【你什麼意思！】其實我是知道他在說什麼。
    【就在你等我的時候，我剛陪完一個客人回來，現在沒胃口吃東西。】
    我的眼睛已經冒火，我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就衝出了他家，還很大聲的摔門了，嘴裏也不幹淨，這樣不冷靜的我難得出現。
    回家的時候爸媽都已經在房間裏休息了，萬淩窩在被子裏看雜誌，我走過去扔了他手裏的書就吻了他。
    【你怎麼了？】小孩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很冷靜的問我。
    【沒什麼，小淩，給我抱抱。】
    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在外頭受了窩囊氣回來撒氣，反正一早起來我還是氣，在客廳裏頭板著臉幫我媽擇菜。
    【你小子又怎麼了？】我媽最近也不關心我，就知道在乎萬淩，【對了，昨天小淩在商場碰到個熟人他們還躲著我聊了半天。】
    【什麼人？】為什麼要躲著。
    【不知道，衣冠楚楚的，看上去挺年輕有為的樣子。】我媽是淡然的描述，我已經衝到萬淩的麵前，我爸說我什麼也沒聽見，就拉他出門。
    【昨天見了習希文？你怎麼沒告訴我。】
    【昨天你也沒給我機會說，】他這麼說，雖是沒有責怪我的意思，但是我自己覺得羞愧。
    【他為難你沒有？】要知道習希文可能還沒對他死心，【你們都說了什麼？】
    【別跟審問一樣的問，】他甩手，【也沒什麼，我都跟他說清楚了。】萬淩撇過頭去。
    【哦，那就好。】我不想多說多問，既然小淩已經說他們說清楚了。我的心思又回到了成昨天晚上給我的打擊上，我問萬淩【成在你看來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好像已經看不清他了。
    【成？】他眉頭皺了一下，估計是沒有想到我的思緒跳轉的這麼快，【很照顧人，雖然總是裝的很勢利。】
    裝的很勢利？我都覺得他是真的勢利了，要不然怎麼會陪人去，【他經常出去陪客人？】我當然沒有發現自己說的是這麼的酸味十足。
    【對，】萬淩的肯定又給我一個打擊，【不過他也是有原因的吧。】
    【是什麼原因？】我想要給他、也給我自己找一個理由。
    【不是很清楚，我隻知道成家裏好像是有個病人，要很多的錢去維持，估計就是這原因。】
    【他不是有藍海了嘛？還不夠他用的？】
    【藍海是成和人家合作的，成就拿小頭，況且他這麼照顧店裏的人，自己也留不多錢下來。】
    我是疑惑的，因為成說他們家已經沒人了。
    【你對他挺關心的。】萬淩對我說。
    【嗯，大家都是朋友。】
    【我回去和叔叔下棋了。】萬淩懂事的沒有多說什麼就回去了，我又鬼使神差的跑去找成。
    這次我看見出門的他，就跟著他一路，到了一個療養院，環境很好，一看就是很貴的樣子，成進了一個辦公室，我進不去，找了個護士聊天，問起她知不知道裏頭那個人來幹什麼的。
    【他是這裏一個病人的親屬，這兩天那個病人的病有些惡化，所以天天過來，現在這麼孝順的可不多見。】
    見成出來，我迎上去，他很吃驚，【你……跟蹤我？】
    【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故意氣他說，誰知他接的話更讓我來氣。
    【我做的事情都是見不得人的，你也不是現在才知道。】
    我恨不得給他一頓，【不去看看那人嗎。】
    他沒理我，走去了一個隔離病房，這裏是個療養治療都一體的地方，那個人躺在裏麵，看不出是不是還在呼吸，是個蒼白的婦女，被子下的身體顯得很薄。
    【她是你什麼人？你不是說你家沒人在了。】
    【我以前男朋友的媽媽。】他回答的沒有退縮猶豫，【我害死了她兒子，害的她隻能躺在這裏活受罪，我很賤吧。】他在笑，比哭還難看。
    成，他愛上的是個男人，第一個他喜歡的人，但是對方的母親誓死不同意，覺得是成勾引帶壞了他的兒子，她撕扯著成的衣服，打著成的每一個地方也不能泄憤，她的兒子還是選擇了成，帶著成生活，他們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這個母親，然而就是在他們為生活努力的時候他們出了車禍，那個男人護著成，自己卻走了，女人知道自己的兒子因為這個男人死了，不能接受，帶著刀要去殺了他，成沒有反抗，本來他也想要隨著愛人去的，女人在捅了成幾刀後跑到了樓頂跳樓，結果成沒有死，她也沒有，隻是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成背負了照顧她的義務，找了最好的療養院，但是他那個時候是沒有錢的，隻好走了那條賺錢很快卻人人都看不起的路。
    我抱著成，他第一這樣脆弱的在我麵前，然後他抬頭，臉上的淚跡還在，【其實你長有些像他。】
    我一驚，難道說你把我做了他的替身，我抱著他的手僵硬，見他竟然笑了，【是不是覺得我很討厭？】
    【是。】
    【那就好。】然後他就靠在了我的身邊，成不是不希望再有一個人疼愛自己，很多年他一個人過，還要背負醫藥費和心裏的煎熬，但是成受過傷，他怕，要是自己在全心全意的投入，會不會在突然的一天再一次體會到心痛。
    況且成覺得我的身邊還有萬淩，他不想萬淩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