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始知相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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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中秋夜宴後,皇帝對於葉紹的義子葉昭遠的關注引起了宮中的悄悄議論。眾人總以為這葉昭遠為葉紹義子,定然與其一般諂媚嘴臉,不料這葉昭遠雖身在宮廷,卻自有一派冷傲風範,就算在皇帝麵前也隻是舉止有度,落落大方,一時間宮內宮外一輪紛紛,隻道這葉昭遠果然好人品,葉紹也不知何處尋得這般人物。
流言四起,藏書閣卻因在幽靜之所未有半點聽聞,隻是方公公那夜眼見白含有些反常,便暗自留心想要打探這彈琴之人。本以為會有些難處,不料卻發現四處皆在議論此人。
“中秋那夜的琴聲可真是好聽啊,我在宮中這大半輩子,竟沒有聽過比那個更好的了。”兩天後一個清閑的下午,方公公假作無意提起此事。
“嗯?”白含有些意外,一雙眼睛卻似想起來什麼,有些迷茫。
“對呀對呀,我想起來了!那琴彈的真好,曲子也好聽,不知道是什麼人彈的。”葉晴依也湊了過來,顯然也對那琴音念念不忘。
“我打聽過,那是新來的琴師,葉紹葉樂官的義子,叫做葉昭遠的。”方公公見白含有些失神,心下更是著意。
“葉昭遠?!”白含一驚,整個人倏然立起,滿臉詫異。
“葉昭遠……嗯,真是個好名字……咦?小含你怎麼了?”葉晴依翻來覆去將這名字咕噥了幾遍,卻被身邊白含的動作嚇了一跳。
“哦……沒什麼……”
白含想要掩飾,卻被葉晴依抓住了不放。
“小含!快老實交代!不然我可不客氣了!”葉晴依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相識幾個月來,白含很少對她提及從前的事,這回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葉晴依可不會放過。
隻見葉晴依平日裏嬉笑的小臉兒故意嚴實板起,兩手叉著腰堵著嘴,儼然一副“你不交代我就吃了你”的氣勢,並沒有半點威嚴反倒令人覺得可愛無比,“撲哧”一聲,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方公公已經笑了出來。
“伯伯!!你笑什麼!?”葉晴依不由惱怒得轉過頭去,一麵跺腳一麵指著方公公瞪眼。
“哈哈!晴依,你生氣起來真是可愛。咱們晴依這一副好容貌,深埋著著荒蕪的藏書閣真是暴殄天物呢!”方公公忍不住打趣道。
“我!不不理你了!!”葉晴依一時間又羞又惱,已經忘了逼問白含的事,一跺腳自顧自跑了出去。
剩下閣中兩人,氣氛卻忽然靜了下來。
方公公收了笑臉,一下子嚴肅起來:“小含,你是不是認識這個葉昭遠?”
“不……不認識。”白含含含糊糊得應道。
“就算真的認識他也沒關係,不過你要仔細這裏可是宮廷,容不得半點不潔之事!”方公公甚少這樣鄭重其事得說話,他憑著直覺察覺到白含和葉昭遠之間也許有著什麼,為了眼前這女孩,他不得不及時點撥。
“我……方公公……您在說什麼……”白含言語有些混亂,兀自嘴硬也不願透露半點,隻是一張臉有些微微蒼白。
“沒關係,”方公公走到白含身邊拍拍她的肩,歎了口氣道,“若聽不懂,就當是戲言吧!”隨即踱步出去,隻留白一人在閣中沉思。
葉昭遠……葉昭遠……顧昭遠……這一定是他。可是自己入宮才兩個月,他為什麼會易姓為葉?為什麼會被葉紹收為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宮中?為什麼……無數個為什麼湧上心來,她猛的發現,自己竟是萬般的想見那人。一想到那人在宮中,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她的心就像是脫韁的小鹿般蠢蠢欲動。一想到那人印刻在自己腦海中無比清晰的麵容,她就無比的想再見他一麵,在細細將他的輪廓再次刻進腦中。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詩經》中那些關於愛情詩句的含義,她這才發現,不知道在何時,自己已經愛上了顧昭遠,她愛他,愛得早已如癡如醉!
白含心亂如麻,適才方公公的話她不是沒有放在心上,這段愛情注定無果,就算在民間,他與她不過是擦身而過的緣分,又何況現在實在宮裏了。
她在苦苦壓抑著自己的心。一連幾日食不知味寢不安枕,日思夜想的都是那琴聲和彈琴的人,方公公看在眼裏痛在心裏,然而小女兒的感情之事他又如何敢問。葉晴依也疑惑不已,多次詢問無果之下,便不再提起。
第五日夜裏。
靜謐的藏書閣在夜間更是安靜,連根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正是在這樣的幽靜中,遠處傳來一聲破冰般的琴聲。
是他!白含幾乎立刻起身,奔到窗邊推開窗子,靜靜聆聽宛若天籟的琴聲。
突然“吱呀”一聲,白含的房門被推開了。白含一驚,回頭看時才發現時葉晴依。
隻見葉晴依一臉捉狹的笑,悄悄伏在她耳邊道:“小含,咱們去看看那葉昭遠,可好?”
“什麼?!”白含大驚,忙去捂葉晴依的嘴,“你不要命了!”
“不就遠遠看一樣嘛,不用這麼緊張~”葉晴依一嘟嘴,又討好般蹭著白含的身體,“陪我去嘛~~人家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能彈出這麼好聽的琴。”
“……”白含心裏猶豫萬分,一顆愛情的心自然是早就盼著見他一麵,可一顆理智的心又告訴自己這麼做違背禮製,一旦被發現隻怕自己和葉晴依都有性命之憂。
此時,窗外的琴音卻正好到高潮,一陣嘈嘈切切錯雜彈,直彈得月亮的清輝都暗淡了幾分。在白含的心中,這琴聲卻似魘魔一般蠱惑著她。
鬼使神差般的,她點了點頭。
葉晴依嘻嘻一笑,拉著她輕手輕腳的溜出了藏書閣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