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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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時候,屋裏一片漆黑,進到臥室,李雲皓早已躺下睡了,我躡手躡腳的在黑暗中摸索,輕輕的開了台燈,在自己的衣櫃的抽屜裏拿了個存折關上房門躲進洗手間,還不錯存折上還有近三萬塊,這應該算是自己的私房錢吧,家裏的一應開銷包括置衣采辦一律都是李雲皓支付的,他生來的大男子主義,覺得女人能掙錢也是自己花的,而男人掙錢就是該養家的,幸虧他有這個秉性,我一向花錢大手大腳慣了,難得能攢些錢應應急,心裏盤算著拿出兩萬給哥哥,再餘下一萬或給李雲皓或留著以後萬一生意賠了本,還能幫著渡過難關。
第二天到單位時,偷偷給媽打了個電話,讓她下班過來一趟,把錢拿走,我也是怕夜長夢多,哥萬一又加碼,那真讓人上天入地無門了。把一切都安排定了,坐在辦公桌前翻了兩下報紙,心卻定不下來,把手機擱在桌邊,一下又想到那個姓黎的男人,想必昨天的一個嘴巴已經把他打醒,電話也再沒想過,又覺得似乎該和他說些什麼,告訴她自己不是那麼凶悍的人,又想著惹鬼上身就是這麼來的,千萬不能衝動的意氣用事,事情過了就過了,難不成打個電話,讓他再還自己一個嘴巴,思前想後,放下手機,出門繞了一圈,單等著趁午休去銀行提了錢,晚上好交給媽,也算是給哥一個交待了。
混混噩噩中,一天又過去了,到門口時,媽已經等了半天,一見麵就迎了上來:“娜娜,你拿這錢跟雲皓說了沒,別回頭為這事兩口子再絆嘴就不好了,實在不行,我們再上親戚家借借。”
我心說都到這步田地了,你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還有什麼意思,可媽畢竟是媽,她也不是純心要刁難我,我倒有些後悔這麼多年來總是無私奉獻已經讓他們養成了天經地義的索要習慣,如今再說些傷情的話,多說不宜,說了也還是要做的,何必做了好人還做惡人。
我強顏歡笑的說:“媽,這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有些話我不好當麵和哥說,你就順便幫我帶給他,最近雲皓的生意一直在走下坡,眼前就有難關要度,我們這也是擠了又擠拿出來了,再多了也真的沒有了,能幫的我們隻能幫到這一步了,讓哥也節省著用,眼看著又要做爸爸了,孩子的花銷更是不得了,他那麼大了也該懂點事了,別動不動就張嘴伸手的,如果工資實在太少,不如下來做個小生意什麼的,還有小鳳馬上一懷孕,這班肯定也上不起來了,她也沒和飯店簽合同,老板肯定不會用她的,媽,你們以後可就更難了。”
我心裏恨著哥哥,又盼著他好,他好我也能舒口氣,媽也能過的寬泛些,這哥從小被媽寵壞了,打架打架沒本事,上學上學漿糊腦袋,工作工作不想幹,我倒想著他哪怕在黑社會混也比現在這爛屍無用的強,就這麼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主,怎麼說也是哥哥,恨的我牙癢癢的也斷不了這血緣關係。
“唉,媽記住了,以後他要是敢再張這個口,我就跟他斷絕關係,把他掃地出門,眼瞅著也是要當爸爸的人了,也是該獨門獨戶立著了,我們還指望他成個家裏的中流砥柱呢,這次以後他要是再敢提東提西的,這婚我也不幫他操持了。”媽媽那一臉狠絕的樣子,在我看來不過是做個樣子,她這陳詞濫調不知說了多少年,內容也大致相同,換湯不換藥,真要讓她把哥趕出家門,不如讓她抹脖子上吊來的痛快,慈母多敗兒,都快把家敗光了,還這麼護著,這兩下一比較我更覺氣短,和哥比又矮了三分。
跟媽說著說著,天也漸暗了下來,我催促著她趕快回去,一會哥他們回來,沒飯吃,又該吵鬧了,她倒說不急,家裏都安排好了才出來的,非要陪著我走一段,這母女間本該有的親和,本該說的體己話,我一句也說不出來,說什麼呢,告訴她我的困難,不過是給她徒增煩惱,還是自己爛在肚子裏,自己想轍吧,這麼溜溜無語的走了一段,在四岔路口和媽分了手。
回家後,李雲皓不在家,黑燈瞎火的,也不想吃什麼,洗了澡在床上靠著看電視。開了客廳的小燈,怕他回來磕著絆著,這客廳小燈就是為他回來晚了,我特特裝了上去的,他在外忙的時間多,我當然要多做些,心裏倒覺得多做些坦然。
快十點時仍未見他回來,不自覺播了個電話,聽是關機,想來一定又在酒桌上應酬客戶,一直默默祈禱著這單生意能圓滿處理下來,哪怕多花幾個錢,以後慢慢的再把元氣養回來,做生意都是這樣的,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隻要心態擺的正也沒什麼的,就算賠盡,憑著他多年打拚的經驗和人際關係,大不了東山再起,實在不行拿房子做抵押,我眼睛看著電視,腦海裏卻亂七八糟的安慰著自己,聽著門外有了動靜,趕緊下了床。
李雲皓沒想以往那樣醉醺醺的,看著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我試探著問:“雲皓,事情解決了嗎?”
他蹲下身脫鞋,我忙把拖鞋送了過去,也蹲下身替他解著鞋帶脫了鞋,他靠在鞋櫃上深沉的說了句:“娜娜,咱們把房子賣了吧,這錢如果賠不出去,我可能會做牢。”
一聽這話,我手僵了,蹲在地上一下就懵了,原以為房子大不在做個抵押就完事了,原來事情已經到了要賣房子賣地的地步了。
“那我們以後住哪呢。”我不由擔心起來,接著又似安慰他也似安慰自己:“不行,就租房子住吧,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再創業也不算晚,沒事,大不了重頭再來。”這話說的一點底氣都沒有,還強撐著自己虛弱的那點士氣。
李雲皓把我從地上扶起,緊緊抱著我說:“娜娜,幸虧我遇見你,否則我真不知道下麵的路我該怎麼走。”我想我不比他輕鬆,比他更累,但此刻我卻要比他更堅強,我拍著他的背輕輕的說:“苦日子就苦過,好日子也未必是天長日久的,等以後再翻身記著這段日子就不會再走彎路,咱們花錢買個教訓。”李雲皓靠在我肩頭,我隱約中覺得他在長長的籲了口氣,心裏倒為自己這番慷慨陳詞暗自喝彩,隻要雲皓能撐著不倒,這個家有的是希望。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四處找中介賣房,在網上登了賣房的貼子,家中的一應電器也劃規在賣房的附加條件裏了,天天上班找我的電話響個不停,被幾個老同誌善意的提醒了兩句,我把這種電話全交給李雲皓處理了,在賣房的間隙,我又四處落著租房的事宜,一個人管賣房,一個人管租房,兩人倒分工合作的配合的遊刃有餘。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約有一個月左右,房子終於以八十八萬的價格賣掉了,而我們在靠近市中心的一個地段租了間兩居室的房子,因靠著市中心,租這樣的房子竟然要每月一千八百元,先預付了半年的租金,簽了各項協議,才張落著打掃房子,重新購置些必備家電入住進去。
李雲皓這段時間忙的腳不沾地,因為房子必須賣了拿現款,所以價格上又讓了對方幾萬,我和他嘀咕了幾次,他卻反問我:“是房子重要還是我重要,你是不是想著我做牢你才高興。”一聽這話,我再也不敢提房子價格的事了。雖說這房子當初是我付的首期,但後麵的房貸都是他還的,所以在很大層麵上他占了這房子的大頭,但我畢竟也曾經付了十萬的首期,沒想到四年前四十萬不到的房子,如今賣起來翻了一翻都不至,不過若真拿著那八十八萬再買房子,打死也不會有這樣的地段,這樣的麵積供我們揮霍了。
經過這事,我從一個豐衣足食,衣食無憂的中產階級,一下過渡到了事事都在精打細算,樣樣都要摳摳索索的無產階級的勞苦大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