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卷三】 第十六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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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元三年十一月,這年冬天似乎來得意外的早。
    本來還頗為暖和的天氣忽然一股冷流逆襲而來,便冷得叫人骨子發寒。
    就如同這湘越之戰,眼見得便要勝了,卻忽然冒出決字營十萬倒戈的勢力,實在得叫人始料未及。
    不過,說是十萬卻也委實誇張了。實際人數並沒有這麼多,不過卻給了有心之人加以添油加醋的談資。
    “顧大人,此事你如何看?”帥帳內,緋衣武將秀眉深鎖,麗色的麵容上顯見憂慮。
    禾陽城那邊嶽老將軍傳來的消息並不樂觀,幾乎是在守一處死地。一開始二人便兵分兩路,由嶽懷古鎮守禾陽,而他負責前鋒奇襲。奈何雙雙陷入苦戰,脫不得身。長此下去,必然為其所累。
    聞言,顧且之道:“下官受皇命擔任監軍一職,妄不敢怠慢。且之雖一介儒生,卻也知這二城丟不得。如今越人已占下六安城,怕是想一股作氣,再拿下禾陽。”
    屆時,便真是兵敗如山倒了。
    “顧大人所言,也是魅上所想。”
    “所以下官以為,我軍放棄長汀,集中兵力前往禾陽助嶽老將軍一臂之力。”
    “……”聞言,緋衣武將卻未說話。
    顧且之惑然望去,卻見對方垂著兩彎長長的睫羽思索,不禁又多了分柔軟研麗之感。若不是親眼所見這位上將軍沙場殺敵毫不留情,顧且之幾乎要對此生疑。
    見對方不說話,青年也不好打斷,隻得坐在一邊。
    其實顧且之的提議,他確實也有所顧慮。
    長汀早已陷入苦戰,眼下當斷則斷,不可戀戰,保住一方才是當務之急。隻是即使……
    “即使傾其兵力,卻未必能從越軍哪裏討的好處。”
    魅上緋一愣,轉頭看顧且之。後者卻表示連連擺手誤會。視線一轉,移向帳外。
    伴著大帳被撩開,那人緩步而來。如這浩渺黃沙裏一鴻清影,白衣素錦寫不盡的風華。
    “公子?!”香神尾隨進來,一臉驚喜。
    而方才在帳外製造喧鬧的便是十四正曜的幾人。
    __前攝政王過世的流言就此不攻自破。
    香神的那聲‘公子’喚的魅上也回過神來,確認眼前這人確實活生生站在了自己麵前。
    而相比顧且之微微一愣,似乎還難以消化:“攝政王大人…?”
    卻見白衣人微微頷首:“顧大人,曲某早已無職在身,不必多禮。”
    經他一說,顧且之這才想起這麼回事,卻也不拘泥。正要開口,身後陰影襲來,扭頭卻是魅上緋。
    還以為要客套一番,卻是開門見山。
    “此番蘭陵無視北約,按兵不動,怕是想要坐收漁利。南麵歌朝質子雖尚在我手,可難保屆時不會也來分杯殘羹。我軍水土不服,此戰本就不宜久。可眼下已經數月,險是如履薄冰。”年輕的武將分析幾番情勢,又道:“公子方才所言,可有詳解?”
    顧且之這才發現對方似乎一直盯著白衣人,那模樣與其說是在迫切等待答案,不如說是還不大反應過來。隻是被隱藏在平靜的外表下,難以察覺。
    曲聆水眸色淡然,話聲不大卻帶著截金斷玉般的篤定:“圍、魏、救、趙!”
    魅上緋略一沉吟:“直攻六安?”
    白衣人的眼底滑過讚許的神色,盡管麵色沉靜如水,顧且之卻覺得其中似乎流轉著一種名為默契的東西。
    聽說新帝執政之初,這些在當時還是當朝權貴的少年人們,都是年少時的友人啊。
    曲聆水所流露的個人因素一向少極,對之前的流言也隻字未提。
    兩人都不提,顧且之自然不去討那個沒趣。
    卻聽他道:“現如今六安便如其後方本營,出剿禾陽必定後方空虛。我軍於長汀做出休戰假象,越軍奪城在望定然無暇顧及。屆時圍魏救趙亦可暫時保下禾陽。”
    聞言,顧且之眼前一亮。能保下禾陽便是轉機啊…正待要開口,卻見緋衣武將依舊眉頭輕鎖,便又悻悻咽了回去。
    “公子,如你所說,這樣也隻是暫時救回禾陽。日後這圍魏救趙之計又豈能再重蹈一次?況且越軍若是執意攻打禾陽,禾陽豈不…”
    ‘危矣’兩個字還未脫口,年輕武將忽的一頓。接著扭頭望向曲聆水,似乎是在尋求確認。
    白衣人微一點頭:“若是越軍致意攻打禾陽,我們不妨把禾陽送給他。”
    “什麼?!”顧且之驚的手中的杯子一個沒拿穩,灑了大半。
    兩人同時看了狼狽的顧某人一眼,默契的表示沉默。
    魅上:……
    曲聆水:…
    “等等!您的意思是,把嶽老將軍苦守的禾陽城拱手相讓?!那怎麼可能?!”
    “顧大人,”緋衣武將冷淡的開口,“先聽公子說完。”
    “嘸…”顧。
    “隻要嶽老將軍拖住越軍,屆時我軍攻其不備,越軍必定陣腳大亂。後方失守必定亂其軍心,越軍若是回防也恐是鞭長莫及。六安如今必定是糧草充足,若能拿下那便是奪回六安,更可能救回禾陽。”他眉目淡然,指了指版圖繼續說道:“屆時我們以六安為營,亦能老將軍脫險。”
    顧且之總算是聽明白了些,不禁問:“可若是嶽老等不及我軍奪下六安,便守不住了呢?”
    那便如之前所說,把禾陽白白拱手讓人麼?
    不等曲聆水解答,緋衣武將忽然道:“越軍長期作戰,攻城必定是想補給。”
    白衣人淡淡的接過下文:“到萬不得已,我們不如留一座空城給他。”
    緋衣武將略一沉吟,起身:“我即刻派人傳信與嶽老將軍…”
    曲:“將軍。”
    “?”緋衣望向他。
    曲:“貪狼已經在路上了。”
    魅上:“……有勞公子了。”
    “啊…”顧且之啞然,似是驚訝,又像是被噎到不知該說什麼,心底緩緩升起那麼股欽佩的意思。
    顧某人沉浸在盲目的崇拜(?)裏,因而忽略了曲聆水白衣輕袖微微一震,原本淡然的眸色不可察覺的一沉。
    緋衣武將卻看在了眼裏。
    他不是極心思細密的人,身為武將他也猜不透這些政客的縝密心思。
    就好比曲聆水。
    即使剛剛他還在為猜中對方的戰略而欣喜,下一刻卻又要開始疑惑。
    魅上緋黑色如曜石的眸子探究的望向後者,麗色的容顏頓時有些沉凝。
    掌中青城,倏地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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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水有話要說:意外看到兩位親的留言,於是萌生了填坑的動力。再次感謝喜歡這篇文的所有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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