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獵人篇 第三卷 薔薇途  第二十三章 純良少年的艱難中二路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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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名為鯨魚島的小島上的一個小鎮。
    維格尼斯。
    祥和的小鎮,安寧的生活,熱情的街坊。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盡管已經在這個地方呆了有一個月,酷拉皮卡依然感覺到眼前的一切都平和得那麼不真實,仿佛隻是血腥破滅之後,一場永遠蘇醒不過來的美夢。他的時間還停留在一個月之前。
    從威斯頓學院初中部一年B班的教室走出來,一步一步走在放學後的林蔭道上,酷拉皮卡的心情和他的步伐一樣沉重。
    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個冠著“瑪斯坦”這個姓的所謂的家。心底的聲音是這樣訴說著。
    事情是怎樣變成現在這樣的狀況的呢?他不知道過程,隻記得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開往鯨魚島的海輪閃了。在他的旁邊,是少了麵罩、換上休閑運動裝的飛霜。
    那個理應已經死亡的凶手。
    紛擾的人流在酷拉皮卡的身邊流動,嘈雜的談話聲伴隨著樹梢上的蟬鳴,讓他靜不下心來,眼睛維持著火紅的狀態久久不退。但他一直低著頭,金色的發絲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簾,因此並沒有人發現他眼睛裏的異樣。
    飛霜·瑪斯坦——不,現在的名字似乎是飛霜·富力士——是以與第一次見麵時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形象出現在酷拉皮卡麵前的,現在的她,語氣說是渾身沾滿血腥的殺戮機器,不如說是更像一個埋頭與書堆之中的天然呆少女。尤其是當她在鼻梁之上架上一副老氣的圓框眼鏡之後,這種感覺尤為明顯。
    伸出手攤開五指,淡金色的陽光透過指縫形成淺淺的光柱。然後五指咻然合攏,緊攥成拳頭。竟是現在他還沒有能力、麵對著飛霜他還下不去手,但是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絕對要把連同飛霜在內的所有蜘蛛全部都親自葬送!
    “那個……酷拉皮卡同學?”
    柔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看著驟然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百褶裙,酷拉皮卡怔然抬頭,入目的是一張滿麵通紅的少女嬌俏的臉。“哈啊?”
    “那個……酷拉皮卡……同學,我喜歡你,所以請你和我交往吧!”彷佛連珠炮似的一口氣把話吐出來,順手把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往酷拉皮卡手中一塞,不等他的回答,甚至連抬頭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少女就如同來時一般飛快地跑開了。
    酷拉皮卡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半晌沒有反應。話說,他好像不認識她吧?
    少女喲,你可知你這一打粉紅色的曖昧泡泡,打斷了一個純良少年向中二之路進化的腳步?阻止了一個中二少年的誕生,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表白算是怎麼一回事啊喂!
    不管怎麼說,經過後少女表白時間的突然襲擊,酷拉皮卡才剛醞釀出來的陰暗氣息立馬被打消得不見蹤影。這一點,從他已經恢複清澈的湛藍雙眸就可以看出來了。
    拿手中的分紅信封有些沒辦法,天性的善良讓酷拉皮卡沒辦法無視純潔的少女心,將之隨手扔進垃圾桶裏一走了之。他果然還是應付不了這種粉紅炸彈的襲擊吧?
    無措的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酷拉皮卡的眉毛全都糾結成一團,終於還是無奈地把信封給塞進了自己的背包裏。怎麼說那也是不知名少女的一份心意,隨意踐踏少女心者,不可饒恕!
    轉出校門,走上中央十字大道,然後便看見了每天都會路過幾次的慰靈碑。酷拉皮卡從未在這裏駐足停下來仔細觀察過,這次本也不例外,但在意外聽到飛霜的聲音從石碑的另一端傳來時,他不由自主地聽了下來,站在這邊安靜地聽著那邊的交談。
    “是小飛霜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已經有好幾年沒見到你了。”
    “啊,我回來有一個月了,艾爾莎婆婆。”
    “啊對了,你在外麵一直跟你的養父在一起,有碰到娃娃和小雷歐嗎?”
    “沒有。怎麼了?”
    “剛放暑假那會兒,娃娃帶著小雷歐說是去追你養父,現在已經三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情況如何。”
    “……”在一陣可疑的沉默之後,飛霜的聲音再度響起:“家裏還有些事情要做,我先回去了。有機會下次再聊,艾爾莎婆婆,再見!”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酷拉皮卡懷疑飛霜剛才在道別之前好像還說了一句“大概是被困在死人墓裏了”還是其他什麼類似的話。隻是這麼一會兒的停頓,酷拉皮卡再度邁開腳步走過去的時候,飛霜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街角。
    酷拉皮卡或許應該慶幸他沒有看見此時的飛霜,否則當他看到挎著菜籃子的飛霜,她作為蜘蛛在他心裏的最後一點殘酷的形象會徹底崩毀的——盡管在看到眼鏡娘版本的飛霜時,那莫名其妙的形象就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
    雖然沒有看見飛霜,但當酷拉皮卡走過去的時候,已經八十多的艾爾莎還在一朵一朵地往慰靈碑下的置物池裏擺放形象的黃菊花。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酷拉皮卡覺得這是一次機會,一次能讓他更了解飛霜的機會。
    幾步走上前去,酷拉皮卡在艾爾莎背後站定,十分有禮貌地開口:“您好,我可以請問一下她是怎麼一個人嗎?”
    “她?你是問小飛霜吧?”艾爾莎把最後一朵菊花擺放好,轉過身子在池邊坐下,並伸手拍了怕自己身邊的地方,示意酷拉皮卡也一並坐過去。“小飛霜,是我們整個維格尼斯的希望。”
    希望?
    酷拉皮卡糾結了。他實在是很難想象,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要如何才能夠成為另外一個小鎮的希望!剛才他一定是產生幻聽了,艾爾莎說的應該是“噩夢”,而絕對不是“希望”!
    “你覺得很難想象,是嗎?”似乎並不是真的在詢問酷拉皮卡,艾爾莎隻是自顧自地說著,“我可以理解。畢竟已經八年過去了,除了當年的幸存者,還能夠記得當年那件事情的人已經不多了。少年……”
    “婆婆叫我酷拉皮卡就好。”
    “好吧,酷拉皮卡。你能夠想象嗎?那裏、那裏、還有那裏,甚至是你此刻腳下正踏著的土地,曾被無數維格尼斯鎮民們的鮮血所染滿,不隻是青壯年,還有老人、女人和小孩。你知道這座慰靈碑上記載著多少個名字嗎?一共是八百一十四個,這些名字全部都是在那次實踐中罹難的,全鎮最後隻有七十九個人幸存下來,其中有七十八個人都是因為恰巧不在鎮上或是及時逃到了港口才幸免於難。”
    “不,這七十八個人還不能算作是幸存者,他們都並未真正經曆過那件事,包括我在內。唯一的幸存者隻有小飛霜,隻有她一個人而已。當時重傷臨危的她,是在幾天後被搜救隊從廢墟裏救出來的,她的身上延續著我們整個維格尼斯亡者的生命。所以,她是我們的希望。”
    “當時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嗎?”心弦被莫名觸動,酷拉皮卡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滅族之日。
    “意外嗎?或許也可以這麼說。”艾爾莎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腦海裏重現那一首似乎永遠不會停息的歌聲,一直一直至今回響在維格尼斯的上空。
    “那是……屠殺!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外來者,一個人的屠殺!”
    “!”
    臉上寫滿了震驚,酷拉皮卡隱約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可當他的大腦在片刻的停頓之後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又遺憾地發現他什麼也沒有能抓住。
    請不要怨歎
    即使世界無法饒恕你,我依然原諒你
    請不要怨歎
    即使你無法饒恕世界,我依然原諒你
    因此請告訴我
    斷流下,臉上也滿布淚水
    ——寒蟬鳴泣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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