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亦依舊在裝睡。
    張延的手停在了他的腰間，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在玩火。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生理上並不喜歡男人，但是，對於身體的接觸他並不厭惡。他隱約覺得，如果廖思亦提出和自己發生關係，自己會拒絕，但如果他提了第二次，第三次，那就不好說了。他知道廖思亦的抽屜裏有安全套，他看到過廖思亦從那綠色的包裝盒裏，抽出一串連在一起的小包裝袋，然後撕下幾個揣在兜裏。
    每次都用套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病吧？張延那時候想。
    而現在，這個裝睡的人還沒有一點要起來的征兆。張延很適時地把手從他身上拿走了。
    如果廖思亦的目的是求證張延的態度，那麼他的目的應該已經達到了。剛剛，張延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他願意和廖思亦發生身體上的接觸，至於是什麼程度上的，就自己揣摩吧。
    張延承認自己的行為有討好對方的意味。
    在張延封閉的世界裏，幾乎沒有真正的活人存在，廖思亦對他而言，不僅是室友那麼簡單。
    他是張延和真實世界的唯一聯係。
    “唔……”
    看來裝睡的人終於決定起來了，可是張延不得不說，他起得有點假，如果自己是導演，一定會讓他趴下來再起一次。
    “我翻譯完了，你看一下？”
    “啊，辛苦了。”
    “要不你把U盤給我，我拷給你吧，”張延在他身邊站著，與他保持著一個很微妙的距離，“打算幾點睡？”
    “現在就睡了吧，有點撐不住了。你也睡吧，不要熬夜了，明天早點起來，和我一起吃早飯。”
    讓宅男早睡，絕對是一種挑戰其底線的行為。畢竟睡覺是個人的私事，除非影響了旁人，否則他人無權過問。張延的桌上有台燈，所以宿舍的熾光燈隨時都可以關上，無論他什麼時候睡都不影響廖思亦的睡眠。
    張延考慮了幾秒，說：“我可能睡不著。”
    “睡得著，你試試看。”
    “我記得你以前沒管過我的作息。”
    “可是現在想管了，”廖思亦在椅子上，抬起頭看他，被眼鏡過濾了一遍的目光很溫和，“尤其是今晚，你是幫我翻譯東西才熬到這麼晚的。”
    “我真的睡不著，別讓我說第二遍，好吧？”
    張延知道自己表現得有點暴躁，但是他沒法控製。每當有人拿出一副“我是為你好”的姿態說話時，自己就會難以抑製地反感，同時像個孩子那樣煩躁不安。這樣不好，他知道，但是他不要別人管。
    “要是我陪你睡呢？”
    好像有什麼涼的東西從頭上澆了下來，張延瞬間變得冷靜。在此之前，他還從來沒遇到有人能用一句話就讓自己徹底熄火的。
    “陪我睡的意思是，”張延說得很慢，他在措辭，“到我床上？”
    “可以嗎？”
    “你確定嗎…你有潔癖吧，我可是幾天沒洗澡了。”
    “我沒有潔癖，洗衣服是為了打發時間。”
    “可是床很窄。”
    “我會在你睡著之後，從你床上下來，讓你一個人好好睡。”
    張延沉默了一會，問了一句：“想和我做嗎？”
    這句話的尺度不算小，但是不知為什麼，現在問出來並不顯得突兀。
    廖思亦居然也沒有否認。
    “我現在可能還接受不了，”張延說得很平靜，“不過你非要做的話，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