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呢？
    ——看書。
    ——看書啊，那就好好看，總盯著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
    ——知道了。
    把書往上提了提，遮住自己的臉，視線卻依舊從書的上沿擦過去，從自己淩亂的劉海中穿過去，貪婪而放肆地窺視著對方。
    哥，讓我多看你一會吧。
    你別怕，隻是看而已。
    ……
    在外麵漫無目的地逛了很久，最後還是得回家去。
    小七走進小區的時候就在想，那個拖布頭，是否會在自己家裏？畢竟媽媽在布道後把教友帶回來，幾乎成了習慣了。
    不過在不在，都無所謂。
    因為這個時間段，阿一應該宅在家裏，隻要他在……
    小七走著走著就停下來，愣了一下，然後又快跑了兩步，想看個清楚。
    他看到有個很像阿一的人，這時候正背對著自己，朝另一個方向走。說像，是因為身材、個頭、頭型幾乎都一樣，說不是，是因為他不知道阿一還有這麼一件衣服。
    小七還是跟了上去。
    那人走得很慢，而且感覺上心情很好。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小七就已經明白過來，那人確實是阿一。
    如果是其他人，自己不可能在這樣遠的距離，就察覺得到心情這麼玄的東西。
    他要去哪？
    小七聽見有人在自己腦殼裏小聲問了這一句，緊接著，一種類似於緊張的情緒開始在身體裏無緒地蔓延。
    他有一種預感，阿一是要去見什麼人，而他要見的這個人是自己所不喜歡的。想到這他的腳步頓了一下，想到自己其實並不認識阿一身邊的什麼人，更不要說是喜歡還是討厭，還是說…自己討厭和阿一接近的每一個人？
    小七開始發抖。
    這種感覺是不好的，非常不好。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要犯病，也意識到在這樣一個時間點上犯病是很不明智的。一直以來拒絕承認的東西在逐漸變成事實，他原地站住，驚恐地想到自己會活不下去，如果沒有了阿一。
    不要想。
    他告訴自己先不要想。有些事情是應該留到完全冷靜的時候慢慢梳理的，而現在，最重要的是跟著他。
    跟蹤這種行為，在最初或許隻是為了某個特定的目的，然而隨著次數越來越多，就會變成癖好，而當自己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深陷於這種癖好帶來的刺激與痛苦中，無法自拔了。
    阿一又走了大概十五分鍾，小七就在他後麵跟了十五分鍾。
    直到前者在一家超市門口站住了。
    小七有點意外，甚至糊塗了。他不相信阿一特意穿成這樣，走了這麼遠的路，就是為了逛超市。這時候阿一開始四處張望，小七忙在人流中退後幾步，找了一輛恰好停在旁邊的車，在它後麵蹲下，裝作係鞋帶。
    很明顯，阿一是在等人。
    小七就在車後麵陪他一起等。此時人來人往，一個不注意就會把人看丟，可小七知道自己不會。目光甚至沒有集中在要看的那個人身上，但是視野裏一直有他，一直。這是長時間以來養成的習慣，從來不敢貪婪地注視他太久，總是淡淡一瞥，然後便低頭，或者看向旁邊，但餘光已經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個身影，那張臉，那個人的全部。
    啊…來了。
    那是個挺高的人，不過比起自己還是矮，剃了平頭，長得很一般，仔細看會覺得有些猥瑣。可是阿一笑了，不是那種應酬的笑，而是真的很開心，手很自然地抬起，挽上了那人的手臂。
    阿一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讓小七覺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