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又跟蹤小楠去了吧？
    ——哥小聲點。
    ——哦，對對。她家那些老頑固沒抓著你們？
    ——沒有，我離她還有一定距離。
    沒有過跟蹤經曆的人，不會明白那是一件多麼有意思的事。
    放輕腳步，屏住呼吸，隻為了不讓那一個人發現。全世界都投來懷疑的眼神，而自己，在那些複雜的目光中坦然地低著頭，沿著她的足跡，悠閑地走。
    很久以後小七在想，要是那時她回過頭來，發現了自己，會怎麼樣？
    誰知道呢，她畢竟沒有回過頭來。
    ……
    隻不過是很平淡的一瞬，拖布頭偏要弄得像唱戲一樣，“呀”地驚叫一聲，腳下也踉蹌了，差點沒從教堂的台階上摔下去，幸虧她的手還纏在小七媽媽的臂上。
    “沒事沒事…我自己扭了腳了呀！”拖布頭反應倒是快，還沒等人問，自己就解釋了。
    小七冷笑了。
    接下來的路，小七沒有陪著她們一起走，因為氣氛實在是太沉悶了。隨便找了個借口，在她們上了公交車之後自己沒有上去，就站在下麵，向他們揚了揚手。
    他估計，拖布頭幾天之內都不會再講別人的是非了，想到這，嘴角不由得往上一抽，幅度很小，又快，明明笑了，別人卻看不見。
    他自己沒有看過自己的眼神，不過，他從別人眼睛裏，間接地看到過。他從來不在乎看到的人是什麼感覺，除了阿一和小楠。
    但是，阿一的膽子不是蓋的，從最開始到現在，他似乎都沒被什麼東西嚇到過，小楠卻不一樣，小七猜測，兩年前的那件事，對她的刺激應該還是很大。
    那是前年的暑假，某個早晨，陰。
    自己在路上，確切地說，是自己跟著小楠，走在路上。那時候補課就像做地下工作，國家上有政策減負，學校下有對策補課，找到幼兒園、美容院，朝人家借地盤，搬來桌椅偷著補。這樣一來，離很多學生的家都很遠，非得一大早就出發不可。小楠是優等生，愛學習，每天起得更早，踏著蒙蒙的晨霧，背著個雙肩包就出門了，而自己，總是在她家附近守著，看她出來，就在後麵悄悄跟著。
    小七不是有跟蹤癖，而是迫不得已的。
    小楠的家長屬於標準的老派擁護者，對於“男女交往過密”深惡痛絕，家中隻有一個寶貝女兒，更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監視小楠的行為作風上。就這樣，小楠接連幾次被逮到和小七一起上下學，被訓得狗血淋頭，最後終於懇求他，不要再和自己一起走了，隻學校裏見。
    所以小七想要和她一起走，就隻能跟蹤。小楠性格認真、倔強，若是被發現一次，肯定會發脾氣，小七就隻好在跟蹤時加十萬分的小心，保持至少百米以上的距離。
    而那天發生的事情，證明了小七是對的。
    天陰欲雨，清晨溫度又低，連風都是涼嗖嗖的。由於時間還早，原本就不熱鬧的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隻有小楠單薄的背影，在小七的眼裏一跳一跳。她那天沒有穿裙子，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小衫，下麵穿著淡綠的七分褲，頭發散著，沒有紮起來，鋪在書包的上沿處，有種調皮的好看。
    可是她走著走著，突然站住了。
    小七自然也在她後麵一百米處站住了。
    幾秒鍾後他發現，她麵前，站了一個人。距離不算太遠，小七看到，那是一個男人。
    問路？
    可是小楠後退了一步，幾乎要跌倒。小七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