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喘息    第三節  火山
               TAB工作室小說組——RESFY
    “好了好了，”米習隱去了法杖，馬虎地坐了下來，這時候的草地已經有些枯黃，於是席地而坐就變的非常舒服了——尤其是在特別累的時候，十月的風已經涼爽許多，不再是前些時候那麼讓人煩躁，盡管現在林子裏仍然有野花，但他們都知道，很快就將迎來更加寒冷的季節，這對正在逃亡中的一行人來說顯然不是什麼讓人提的起精神的事實。
    “我知道，我知道，她對你是不公平。但是，能不能就消停一會兒？你看，上個禮拜到現在，你至少跟我提了上千次裔可是多麼的凶狠毒辣……我是說，不如你也休息一下，畢竟她教的東西也不是毫無用處，對吧，哥兒們。”
    
    李看看他，也坐了下來，隻是，他把法杖插在腳邊。
    
    “……我隻是覺得，她讓我覺得緊張……”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別這麼說了——她讓你緊張……哈哈，”米習笑著說，“你要讓我誤解是你愛上她了？”
    他明亮的眸子快樂地盯著李，感覺剛才的勞累消去了一大半。
    “嘿！”李朝他扔過去一顆石子，不過被米習機靈地躲開了。
    雖然這樣的休息時間不會太多——裔可在那天的事情之後就特別容易發怒，尤其是看到有學生沒有在抓緊一切時間學習和練習更多的法術和召喚技能的時候，事情就會變的比較難以控製——裔可對於以上的情況一般是有相當的“耐心”的。所以，他們隻能在裔可不注意這邊的時候稍微放鬆一下，盡管米習對此很是理解，不過李似乎覺得很難平靜下來去研究什麼“與自然的融合，感受不同元素博大的力量”，相比這些，聖橋守衛附近的環境對他來說吸引力更大。
    “你們練的怎麼樣？”卡爾現在已經能熟練隱去和再次召喚他的法杖了，他朝兩個男孩走來，手裏是一串不知道什麼果子，“呐，這是金從地下儲藏室的冰窖裏麵翻出來的，有好多，我覺得的應該是葡萄，不過它們似乎太硬了，但是味道不賴。”說著，回頭看了看正在場地的另一頭對著加思吼叫的裔可，也坐到了他們身邊。
    “……還是老樣子，”李幹脆躺了下來，他看著結界上湛藍的天空，“米習倒是練的不錯，我覺得有那麼幾次他已經可以讓比襪子更重的東西飄起來了。”
    “得了，你也不比我強到多少，就饒了我吧。”米習看起來也知道自己其實沒有多大的進步，隨手撿了一顆果子放進嘴裏，很甜，他滿意地又吃了幾顆。
    卡爾看著袖子的邊緣無聲地歎了口氣：“我也是，怎麼練都不見起色，她又不教具體的咒語，隻是不斷告訴我們去領悟和本身屬性的親和力，這樣的學法我從沒有聽說過。”他看看他們的身後，“老實說吧，對著安泉泉邊上的那棵樹我已經看了一個上午了，昨天也是，無論怎麼努力我都沒有辦法感受到一點點的精神溝通，因為……”
    “……因為你怎麼努力都沒辦法相信那不是一棵樹。”李的聲音裏全是庸懶。
    卡爾沉默了，看來李說的一點都沒錯。
    “那個……”米習仿佛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說的，“上次你說到的那個傳說，就是我被襲擊之前你提到的，到底、到底是什麼？”他沒有看卡爾，仿佛並不是很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接下來他就盯著自己的鞋帶不再說一個字。
    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李也不再吹口哨了，遠遠可以聽到裔可的聲音，看起來加思的罪還沒有受完。
    “等等，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傳說的，”李突然說，“你的家人不是專門釀造葡萄酒的嗎？”
    卡爾局促起來，他看了看自己的法杖。
    “其實……我的爺爺和爸爸都是法師。隻是我的媽媽的家族是釀造葡萄酒的，但是，她是在結婚以後才發現她的丈夫是個法師的，所以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米習和李都笑了。卡爾顯然發覺到自己說的有些過頭了，所以，他調整好表情準備講正經事。“恩……恩……”他兩次張開嘴，但是都沒有想好用什麼詞、用什麼方法來開始敘述這個傳說。
    “恩……我也隻是聽我爺爺說的，知道的並不是很完整，但是大概應該是這樣，在距離現在的時代四五百年之前，這個世界上還沒有這麼多的法師——雖然現在也不多，但是那時候更少。他們都是人類中最優等的一類，一般都是神壇祭司，所以被認為是最接近神的意誌的人，他們可以從神那裏直接領悟到各種技能，可以直接掌握和自然與世間萬物的聯係。從而引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不過後來好象是他們遇到了一個與普通的神不一樣的神……恩，怎麼說呢，就是，就是那個神的存在並不是要佑護哪個種族，他並不接受我們的祈福，沒有人為他修築祭壇，在那次規模驚人的戰爭之前幾乎都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但是……”卡爾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臉色有些蒼白。他不停將袖子翻起接著又放下，仿佛受到了驚嚇。
    米習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到卡爾的體溫非常低。米習鼓勵地看著他，因為他明白，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是要接近他想知道的核心內容了。
    卡爾穩定了一下情緒：“……如果我爺爺沒有記錯的話，他的名字應該是‘門卡布阿’，不過上次他的崛起是很緩慢的，從一開始世界各地局部的不穩定因素，漸漸發展到需要政府的力量進行控製——因為他的目標首先就是毫無力量的人類。可是，當然，人類的那點軍事力量在他麵前根本就不堪一擊。而且更另人擔憂的是，在他的周圍漸漸出現了支持他的門徒，他們崇拜他甚至不惜任何代價去跟隨他，他們從他那裏學到了這個世界裏從來沒有過的破壞性的力量，這些門徒成為了門卡布阿侵蝕世界的得力助手。這些還沒有完，不知道為什麼從他的力量開始壯大後，出現了許多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怪物，收割靈魂、蠻炙、人麵鳥、巨角犀、哥爾頓食屍鬼、高地迅蜂、降雷鳥、死靈鐮刀手，更不用說最為常見的半獸人和骷髏使徒。他們的出現仿佛是一個早就完成的約定，沒有任何征兆的就同時出現在驚慌失措的世界麵前。如果那個時候精靈內部不出現巨大的分歧的話，他們一定會第一時間內加入到我們這一邊的——要知道他們那強大的力量在後期的戰鬥中發揮了多麼巨大的作用，盡管實際上加入我們的精靈真的很少。不過那個時候，被稱為是先知之神的優狄妮斯終於在我們麵臨巨大危機的時候出現了，她如同火炬一般，就在她出現的前一秒還在苦戰掙紮的人們都獲得了她的祝福和祈禱。她為人類帶了大批的盟軍，比如樹妖，莫裏塔巨像兵，矮人的大量軍隊，不僅如此，她還廣泛的培養了最早的一批人類法師，雖然他們的力量比起原來的那些神壇祭祀要弱了好多，不過也派上了巨大的用場。當然，據說在優狄妮斯身邊還有著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劍和最堅固的盾跟隨著，我爺爺還說所羅門和歐爾丁也參加了當時的戰爭。真不敢相信，我打賭是我爺爺老糊塗了——他們怎麼可能那麼長壽，尤其是歐爾丁，他根本就是不比我們大多少麼……”
    他又頓了頓，吃完了剩下的果子，這個時候太陽已經爬上了天空的最高點，但這並沒有讓溫度上升多少，至少米習覺得剛剛聽到這樣的曆史並不能擺脫身心的寒冷，李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神色凝重地注視著自己的法杖。
    “後來，顯然的，戰鬥取得了全麵的勝利，那個門卡布阿也被優狄妮斯女神封印了，世界走進了一個全新的紀元，法師的培養就從那個時候開始了，不過我爺爺卻說在優狄妮斯離開我們之前留下了一個傳說，據說，被封印的力量隻是暫時進入了休眠，但是他無時無刻不在渴望著重新獲得自由，所以必然有一天門卡布阿要衝破偉大的封印而卷土重來。”
    “什麼！！”米習和李聽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他們無法想象如果這次是傳說的驗證那麼他們要麵對的將是什麼。
    “……傳說還沒完，”卡爾看著他們，“女神留下的約定是，當大印被衝破的時候，她就會回到我們的身邊，同時回來的還有當年的戰友和盟軍，大家會再次團結在她的周圍，再一次的進行封印的偉大征途。”
    “籲——”兩個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但是米習立刻回過神來：“那麼當那個優狄妮斯的法杖再次出現的時候，是不是就預示著是那個門卡布阿衝破了封印？”
    “對啊，那優狄妮斯呢？她在哪兒？難道裔冉就是她？”
    “那麼她的劍和盾呢？她的那些盟軍呢？為什麼在我們受到襲擊和逃亡的時候都沒有來幫助我們呢？”
    卡爾麵對著他們這樣急速的問題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於是，一個小小的寂靜出現了，兩個人都在等著卡爾給出回答，然而卡爾則望著他們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一時間，他們投入到連周圍響起了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應該不是，我覺得優狄妮斯的法杖選擇我隻是因為我在某個方麵具備了持有它的資格，而隨之而來的災難隻是個巧合，我不相信偉大的先知所啟動的封印僅僅支撐了四百年就崩潰了。我完全還是我本身，因為我的屬性值沒有一絲的改變，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任何能力都沒有增強，這點我比誰都清楚。”突然響起的聲音把他們都嚇得立刻站直了身子，因為他們剛才的休息早就超過了裔可能夠容忍的極限。
    裔冉仿佛沒有看到他們的反應，繼續不緊不慢的說著：“所以啊，到現在為止，我們連自己人都沒有聯係上幾個，更不用說什麼盟軍了，我隻知道，很多人都誤以為我跟優狄妮斯女神有關係，但事實上他們錯了，我跟本就還是我自己。並不因為獲得了她的法杖就成為了那麼偉大的先知之神。”
    “那麼，怎麼解釋這次襲擊和傳說的那麼多吻合之處呢？”當看到來的人並不裔可後，米習安定了不少，他現在隻想知道更多有關那個傳說信息，其實卡爾那段混亂的敘述並沒有使他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而李和卡爾似乎都對這個問題抱有極大的興趣。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們沒有人真正知道傳說和那段曆史。所有的道聽途說都隻能幹擾我們現在的行動，就如同你們說的那樣，整個事件看上去的確有很多地方驗證了那個四百年前的約定，但是有同樣多的情況與那個傳說裏提到的完全不同。所以，我隻能說我也不希望我們真的碰到了大封印的解放。但是，如果真的如此，那麼，每一個法師都將拚盡全力去維護現在的這個世界。你、我，我們大家都是這樣。”她的聲音不大，但是米習覺得已經沒有什麼樣的解釋能夠如此清晰了。
    無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無論是否和那個傳說有關係，他們現在所麵臨的情況都不允許任何的掉以輕心。他們所能做的和他們應該做的，就是盡到法師該盡的責任。
    “對了，我過來不是要偷聽你們的談話——我向你們保證我完全沒有那個興趣，但是你們差不多該練習點什麼了，媽媽正準備往這邊過來。”
    “好的，好的”三個男生一陣慌亂，米習和卡爾滿地找法杖，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自己已經把法杖隱去了，於是又是一陣急急忙忙的召喚，“那麼，那麼謝謝你的……提醒。”
    “哦，沒什麼……”裔冉轉了個身，“好了，一會見。”
    “等等。”
    裔冉停了下來：“怎麼了，米習？”
    “你還知道有關上一次戰爭的事情嗎？”他急切的看著這個白色頭發的女孩兒。另外兩個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有那麼一會裔冉仿佛要說什麼，不過隻是一小會兒，她控製住了已經衝到嘴邊的話。
    “不，我知道的也就是剛才卡爾說的那些了，請相信我也和你們一樣希望了解的更多，不過很遺憾，”她扭過頭，沒有再看著他們，朝著謬和安泉泉走去，“我想你們真的要做點什麼了，媽媽來了，祝你們好運。”
    接著她加快了腳步，離開了他們。
    立刻，沒有任何征兆的，就在裔冉剛剛離開的瞬間，裔可教授那張繃的緊緊的臉就出現在了他們麵前。這個時候，米習正在瘋狂地揮動著他的法杖，仿佛和眼前一頭並不存在的蠻炙激烈搏鬥；李漂亮的隱去了法杖又瞬間召喚回來，老實說那個速度已經很快了，不過他仍然邊搖頭邊自言自語說不行不行太慢太慢；卡爾閉著雙眼，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邊上沾滿了果子醬，對著他身邊的一棵樹不停撫摩：“啊，對了，就是這個感覺，我好象感到它在和我說話，它說了什麼，讓我好好聽聽……”
    “它說，你們如果把剛才閑聊的那會工夫利用起來就用不著在我麵前做這些不倫不類的把勢。”裔可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目光銳利的掃過三個男孩。
    “我今晚會對你們這幾天的練習進行檢查，我和你們一樣不希望到時候出現什麼令我們都不滿意的結果，所以，你們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好好幹，小夥子們！！”說完，迅速地離開了，藍色的袍子一陣風一樣的掠過低矮的灌木，發出沙沙的聲響。
    “不要浪費時間！！！”就在他們剛剛舒了口氣的時候，裔可的聲音響亮的扔了過來。
    李看著米習，手指著裔可剛剛離開的方向，滿臉是一副“看到了吧”的表情，卡爾沮喪的跌坐下去：“我到現在除了會擺弄這個法杖，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晚上要檢查……讓我去死吧。”
    “好了，別這麼沒誌氣，像個男孩子吧，怎麼你們都沒有一點自信啊。”金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她又遞給卡爾一串果子，“現在抓緊時間啊，我相信你們肯定會有不錯的表現的！”
    “機會不大，”米習悲哀的看了看這個經常給他們關心的女孩兒，“老實說我們自己都不相信在接下來的四個小時我們能幹出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來。”
    “我們都是剛剛才接觸這個的，”李的聲音裏已經有不耐煩的因素在跳動了，他接過金遞來的果子一股腦都塞進嘴裏，“為什麼這麼嚴格的要求我們……我知道我知道，金，我知道我們現在的環境是多麼的險惡，但是你看，無論我多麼想要達到她的要求，我就是做不到啊，我就是笨啊，我們新生中……男生中（他想到了裔冉和安泉泉），有幾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讓她稱讚……我是說不批評幾句的？”
    “幹的漂亮，霍與！穩定住，對，穩定，好的，非常好非常好。”裔可的聲音真的是太大了。基本上場地上的學生都看到了霍與身邊的幾個巨大青色的火球以驚人的速度圍繞著他旋轉著，周圍的枯草都燃起了火焰，他完全被籠罩在火焰之中，冷漠的表情和渾身閃耀的青色與赤紅色的光芒如同火神一般神聖，熱量穿過林地擴散到結界的每個角落。場地上不時有人發出和裔可一樣的讚歎。
    “……好吧，好吧……”李看著另外兩個人臉上“你說的不完全對”的表情擺擺手，“看來不是每個男生都和我們一樣笨……你怎麼了，米習？”
    卡爾和金都看著眉頭緊鎖的米習。接著，他緩緩說道：
    “這樣的熱量，上次在入學儀式的時候我就感到過，那是絕對不會忘記的。但是，今天我感到更多的是，那個熱量裏麵有好多的不穩定，太不穩定了，真的……太……”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的，場地被尖叫和爆炸聲淹沒了——霍與周圍的火球崩潰了，他被裔可瞬間施加的互甲保住了性命，但是仍然受傷了。
    “哥兒們，太厲害了，你怎麼感到的？！”在和其他人一起朝霍與圍攏過去的時候李驚詫看著米習說道，“就快趕上先知了！”
    “不知道，”米習卻不知道為什麼對自己的言中一點也興奮不起來，他那個很不好的預感又出現了，那是上次得知李要走的時候才有的感覺，似乎就有隻手在狠拽他的肺一樣讓他透不過氣來，“我不喜歡這感覺，它讓我覺得我們又要有麻煩了。”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那是一種朋友就要離開的預感。
    這個時候場麵很混亂，大家圍在霍與周圍，看著他大口大口的喘氣，不住的顫抖，如此虛弱的霍與是他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
    “好了！你們，不要圍過來，他沒事！”裔可和繆擠了進來，“都回去，回去繼續練習，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怎麼樣，霍與？剛才的那個召喚對你來說可能真的要求太高了，沒關係，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非常出色的沼澤燈……當然現在你們需要恢複……”
    “教授……快帶大家走……”他的臉色蒼白，但是語調並沒有改變，依然那麼冷漠。
    “你說什麼？”裔可和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米習覺得自己肺上的那隻手扯的更歡了。
    “剛才力量的崩解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是、是因為有一股很奇怪的火屬性的力量對我的控製進行了幹擾……咳咳，我之前也感覺到了，但是沒有一次有這麼強烈，教授，這麼灼熱的力量，你怎麼還、還沒有感覺到……”
    其實不用他繼續說了，連米習都突然感到了一個強大的力量滲透進了結界！隻不過，那不是灼熱，而是徹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