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歌殤 第六節 黑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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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歌殤 第六節 黑煞
TAB工作室小說組——RESFY
林地上空的烏雲開始逐漸散開,數道久違的陽光從濃密的雲隙中投射出來,讓米習稍微鬆了口氣,盡管他剛剛恢複意識,但從他重新意識到自己叫做什麼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被救了。那種一度讓自己感覺到靈魂被抽離身體的痛楚以及火焰灼燒般的折磨,此刻已經不再肆虐了。雖然他仍然十分虛弱,不過,這樣的身體並不能讓他的反應變的遲鈍——
所有在他周圍的人——李仍然緊張地看著他,一個女生正在對躺在他身邊的裔冉不停小聲快速地重複著一句什麼,這讓裔冉的身體處於一縷虛幻的藍色的青煙中,而不時有如同螢火蟲般的閃亮的小小顆粒穿梭在這青煙中——這個時候都緊張地注視著不遠處的一塊空地,法杖都無一例外地緊握在每個人的手中,裔冉的那根就插在那快空地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紫色光暈在杖尖飄忽,似乎在被一隻手牽扯,光暈不時改變方向,每次就在米習認為它就要被扯碎時又及時的恢複到原來的形態。
“你怎麼樣?”李始終沒有把眼神從米習的胳膊上挪開,“剛才繆,就是她(他指了指正在對著裔冉詠唱的女生)說你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傷口的愈合可能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但是體內的毒已經清楚幹淨了。”
“什麼?我中毒了?”米習現在漸漸明白過來剛才到底是什麼把自己整的那麼慘。
“是的,而且有很劇烈的毒性,是全身性的中毒,你的神經係統幾乎完全要麻痹了,更不幸的是這種毒素不是慢性的。好在我們在你的身上——這有點奇怪——發現了我們學校極為珍貴的解藥,至於為什麼你和李的身上會有我也很奇怪,不過,顯然你也感覺到了,那藥的效力的確很厲害,就是在木係呆了這麼長的時間我也沒看到任何一個人的恢複速度有你這麼快的——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沒有人能受傷嚴重到必須起用‘詠天使’一類的珍惜藥品。”
站在他前麵的一個男生緩慢地說道,雖然他極力保持著聲音的穩定,但是米習還是可以聽出來他的呼吸似乎很粗重,看來他也有受傷。
“你怎麼了,沒事吧,加思?”他試圖坐起來,這樣子躺在這裏仿佛很明顯地成了大家的拖累,“我想我已經沒有問題了,我們趕緊上路吧……嘶……剛才到底是什麼……”
僅僅是直起了身子已經讓他感到右臂上隱隱的疼痛,不過比剛才中毒的時候好了許多。雖然很無力,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中毒肯定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尤其是現在這樣的時候,他就不能再那麼“嬌嫩”了。李似乎想把他重新按回去,不過米習對他搖了搖頭。
“先不要動,傷口的愈合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快的,雖然毒解了,但是物理的創傷不是說好就好的。如果不小心再次迸裂,想要治療就不容易了。”加思稍微喘了口氣,剛才那句話說的太快了,“我還好,隻是局部的挫傷和扭傷,繆一會兒就能幫我治好的。隻是你不要再勉強了”
“而且,”他的語氣沉重起來,“現在我們還不能走。”
米習一開始還不明白,但是李小聲地把大體的事情經過對他敘述了一遍。
“你什麼意思?”米習頓時覺得從頭涼到腳,“裔冉是為了救我們才暈過去的?教授還在戰鬥??”
他朝著大家注視的方向看了好久,可什麼都看不到,仿佛就是一片普通的林間空地,甚至他情不自禁地認為如果就這麼穿越那片空地,他不會感到自己會觸碰到任何東西。結界的保護作用是相當的完美的。就如同一扇完美的折光鏡,滴水不漏地隱藏了正在進行的激烈戰鬥。而且連聲音都屏蔽的一幹二淨。
“不用擔心,”李息事寧人地說,“就像我剛才說的,裔可教授簡直是強的令人發指。”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根本就不用這麼擔心了。”加思的口氣如此的消沉,以致米習的感覺開始進一步惡化。
“剛才的那個被教授瞬間幹掉的迅影刺探本身的弱屬性恰好是木,所以以教授的強力木屬性淨化,是可以做到那樣的程度的。”他稍微停了一下,似乎正在尋找一種可以讓大家不會那麼擔心的口吻去陳述下麵的內容,“但是,很不幸的,蠻炙的弱屬性不是木,更加不幸的是,它們的弱點屬性,同樣也是我們的——火”
米習開始明白了周圍的人為什麼如此神色凝重了。他覺得一時間自己的嗓子堵的慌。
“那我們怎麼知道教授會不會有危險?”他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看著那根法杖,”加思身邊的那個高個子男生指著裔冉那根插在場地中央的紫色法杖,“隻要那光暈不消散,教授就沒有危險。”
“如果,”米習艱難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不肯定,“我是說如果,那光暈消散了呢?”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裔冉輕輕地咳嗽了幾聲。在如此平靜安詳的林地中,仿佛從來就沒有發生什麼一樣。
“那樣,”加思用了很大的毅力,一字一句的說,“我們立即離開這裏,迅速趕到聖橋守衛最近的出口,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說完,他回頭看了看昏迷中眉頭緊皺的裔冉。
有那麼一會兒,米習幾乎情願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那個叫做歐爾丁的引領者,因為現在的一切似乎正在朝著與自己當初印象中的那個法師世界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甚至可以說是狀況急轉直下。
看著身邊的昏迷不醒的裔冉,神色凝重的學長,瑟瑟發抖的金,竭力保持鎮靜的卡爾,不住顫抖著加思。耳邊充斥的是無盡的殤曲,他痛苦地想,如果給他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他或許,會選擇另外一條路。
可能,他一定會選擇另外的那條路。
這時候,烏雲已經完全散開了,溫暖的午後的陽光緩緩籠罩在每個人身上,卻無法驅走凝結在他們臉上的陰雲。
裔可迅捷的閃過兩把刀片,輕輕點在了一根小小樹枝末端,但是那根樹枝卻沒有任何承重的跡象,甚至仍然可以隨風擺動。
她藍色的袍子此時完全被耀眼的綠色光芒籠罩住了,法杖在她揮動的過程中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呼嘯聲,隨著一個朝後的揮動,在她的身後出現了一麵閃亮的盾牌,就在這個瞬間,藍的拳頭狠狠砸在了這扇盾牌上,疼的一聲低低的哀號,迅速閃到裔可的側麵。揚起一片塵土。拳麵上是一種明顯被燒傷的痕跡。
“怎麼了?蠻炙引以為豪的近身格鬥術為什麼會對我完全沒有作用?”裔可的眼神冷竣,口氣卻極其尖銳,“速度、力量、準確性、攻擊破綻、收招時間,沒有一項能達到我的指標,如果你們不幸是我的學生,肯定會比現在消瘦許多。”
她微微側了個身,飛舞的刀片試圖從她側麵的偷襲也落空了。就在刀片飛離她的手邊的時候——隻是那個瞬間——她的杖尖點觸了一下那雙急速旋轉凶器。於是,它們應該是改變了飛行的軌跡,當回到主人手中的時候毫不留情地撕開了迎向它們的那雙肥碩的巨掌。
刀子發出了一聲驚心動魄的吼叫,快速的向後倒退,但是飛刀並沒有刹車的意思,仍然飛速的沿著它的手臂竄向它的咽喉。
“乒”的一聲,一把巨大的板斧精準的挑開了逼近刀子脖子的刀片。
“謝謝……謝謝……阿巴拉,”刀子連角都嚇白了。
“你退下,不要再一次貿然進攻了,她讓我來收拾就行了。”
“再快都快不過我的流彈!”槍手狂怒地聲音中,火銃對準了裔可,一連射出了二十餘發,她所站的地方頓時被煙塵籠罩。
槍手還沒有來的及笑,就立刻被身後的話語麻痹了。
“說的沒錯,”裔可閃現在它的身後,用耳語一般的響度細語,“我當然快不過你的流彈,但是,我絕對可以快過使用流彈的你。”
隨著一張小小的符咒,槍手立時向前翻飛出去。在離裔可十米遠的地方翻滾了一陣,不動了。
裔可不會留給它們多少時間喘氣的,因為論及物理攻擊,長久下去肯定是蠻炙漸漸取得優勢,所以她必須抓緊一切製造出來的空擋詠唱魔法。
一把火紅色的巨劍浮現在她的背後,接著,第二把,第三把……一直出現了十二把,它們閃現著灼熱的亮橙色,劍刃部分的溫度高到另火焰的顏色都呈現出白色,哪怕僅僅隻是看到仿佛就可以感受到口幹舌燥。裔可的雙眼都要噴出火來。頭發在背後火光的映襯下失去了原來的顏色,和長袍一樣變成了漆黑的一片,周圍是一輪金色的輪廓。附近的空氣似乎已經被點燃了。
“厲害……”阿巴拉撫摩著下巴,“雖然本身的屬性是木,居然能逆著屬性的漸進關係製造出如此不俗的‘紅蓮十三劍陣’。”
接著它握緊手中巨斧。
“可是很不幸呢,你似乎隻能召喚出十二把,最後的那把‘深紅’才是我們蠻炙最為懼怕的。”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興奮而又不可抑製。
裔可心裏一驚,蠻炙裏怎麼可能會有如此了解這個陣法和自己正在逆屬性召喚的家夥?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空擋,隻見眼前阿巴拉的身影一個浮動,竟然也消失了!
“這不可能!”她錯愕的對自己說,蠻炙在近身作戰方麵的天賦她是知道的,但是論及速度,這樣的生物是絕對不可能和法師相提並論的,即使快也完全不能逃脫她這樣級別的法師的眼睛。而這個指揮官的行動速度卻完全找不到有什麼軌跡!!
這個蠻炙的力量級別和剛才的幾個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就在她意識到這的瞬間,粗重的呼吸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右邊,裔可驚詫中幾乎來不及反應,還沒有想好怎麼防禦住這次猛攻的時候,沉重的巨斧已經朝她劈來。
來不及了。
這是她最後一秒鍾想到的,但是如果不破陣就肯定會受傷了,此時她沒有時間好好考慮是不是要繼續召喚出“深紅”了。隻是朝左麵一個飛閃。
“當”的一聲,一把赤紅的巨劍已經在猛烈的攻擊之下消失了。裔可背後隻剩下了十一把,連火焰的溫度似乎都受到了影響,陣形仿佛就要離散了。
金倒抽一口冷氣,驚呼出來——剛才法杖尖端的光暈已經嚴重變形,幾乎就要消散了,所有人此時都懸起了緊張的心。
好在,光暈劇烈晃動了一陣,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隻是,色澤和亮度比起剛才又要更差了一分。
阿巴拉輕揮了一下手中的斧子。
“這是第一把,青銅。”
說完,又是一陣浮動,它龐大而沉重的身影再一次在裔可眼前消失了,幾乎又是一次毫無破綻的急速移動,而且這一次的速度更加迅速。當它再一次出現的時候,裔可為了能躲開同樣致命的一擊,又犧牲了兩把背後的大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因為它們已經相當淩亂了,“我需要好好的理請現在的狀況。”
“第二把,玄鐵,第三把,盡日,”阿巴拉完全控製了戰鬥的節奏,此時,他又在為下一次的進攻做準備了,“淨化之木刺,準備好再斷幾把劍了嗎?”
“完全沒有可能。速度上,它絕對不可能超越我,”裔可雙眼緊盯著它,腦子飛速的轉動,“一定是我忽視了什麼,忽視了一個細微的點,而恰好就是這個關鍵點,讓自己陷入了現在的被動局麵。”
但是,下一次的進攻卻不會給她這個考慮的時間的,阿巴拉的第三次出現幾乎折斷了剩下的七把劍。現在,裔可背後隻剩下兩把大劍了,她的思想根本無法找到空擋分析出到底是什麼迫使她節節退讓。
“還剩下碎火和裂雷,我們的大法師,你能用這兩把劍做什麼呢?”阿巴拉似乎已經等不及了,勝利就在它的眼前了。
裔可的呼吸相當紊亂,滿臉都是汗水。但是,她似乎找到了創造思考時間的方法。
“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紅蓮十三劍陣’和其中每把劍的名字嗎?”她竭力去檢查剛才的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
“你很感興趣嗎?”阿巴拉看上去也挺想有個在法師麵前炫耀的機會的,“將死之人的願望……我就滿足你。”
“好極了,這個機會,”裔可心裏的聲音努力地鼓勵著她,“一定要找到那個破綻。”
阿巴拉垂下巨斧,但是仍然握的很緊:
“其實,對於你們的仇恨並不能衝昏我們的頭腦,盡管所謂的‘肅清’是建立在把我們這些異類驅趕出你們的領地基礎上的,這本身已經足夠讓我們憤怒的了,關鍵是,我們更仇視你們一直炫耀的資本,沒錯,就是魔法和所有自然之力。”
“它能成為指揮官,那麼個體的戰鬥實力當然不容小覷,那麼速度的迅捷肯定高與普通的蠻炙,但是常理上是肯定快不過我的。”裔可已經開始初步的分析了。
“自然和元素之力是元素之神承認並賦予你們的力量,這是你們的教條裏說的,”它似乎很願意繼續這麼說下去,而刀子正在檢查槍手和藍的傷勢,“如果你們的確正確的使用這樣的力量,那麼即使是對我們這樣的異類中少數過分個體實施懲罰,我們是肯定不會有怨言的。”
“同時,它沒有附加任何的狀態,僅僅是自身的力量來支持它高速移動,並且它每次移動之後都必須要休息。那麼隻有我的速度變慢了才會受到它的攻擊壓製。那麼是什麼讓我的速度減慢了?”裔可感到自己離問題的答案越來越近了。
“可是你們實際上到底做了什麼呢?恩?我們的家本來居住在夏和卡魯卡修特這兩塊大陸的交界處的高原地區,對你們的生活幾乎毫無影響,可是呢,你們居然以肅清的名義把我們驅逐到歐格拉北邊的極寒之地,有多少我們的同胞死在了長途跋涉的道路上?有多少因為在那樣的惡劣環境中活活餓死?有多少是因為爭搶僅有的食物而死在了更強大的怪物手上?”
“那麼,我剛才使用了什麼讓我自己的速度降低了?剛才的‘紅蓮’……逆屬性的召喚……”
裔可眼前的陰霾瞬間揭開了,逆屬性的召喚對自身的反噬作用讓自己的能力迅速下降。但是,如果不這樣召喚,是無法攻擊到蠻炙的弱點的,尤其是麵對像阿巴拉這樣的一頭蠻炙的時候。
“可是你們呢?你們生活在氣候宜人的大陸,享受著本來可以和我們分享的優越環境,這樣的不平衡,難道是我們的錯誤嗎?或者說,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不被你們法師所容納的?”
裔可覺得自己的腦子正在逐漸被眼前這頭怪物的理論殖民,她似乎有那麼一會兒覺得它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可是她現在知道,阿巴拉已經差不多講完了,而這個時刻就是它要發動下次致命攻擊的時候了,那麼,既然已經知道了問題的所在,現在她能做的就隻有賭一次自己沒有完全領會的境界了。
“……如果你們能稱那樣的驅逐為神的意誌,那麼,今天,我就要在這裏破滅一個神的理念!”
阿巴拉舉起巨斧:“法師,最後這一下,要斷的絕對不僅僅隻有你身後的‘碎火’和‘裂雷’。”
一個浮動,果然,在她的眼前,阿巴拉的身影再一次消失了。
就是現在,她迅速地解除了召喚,剩下的那兩把大劍立即在空氣中崩解了,就在同時,她看到了——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左後方。巨斧劃過的軌跡形成了一道白光。但是,無與倫比的清晰的是,它的動作明顯比剛才遲鈍了。
沒錯,就是這個機會,裔可原地一個騰空,手中的法杖再次放射出綠芒,一株粗壯的藤木出現在她剛才站的地方。下一秒,巨斧已經深深陷入了其中,她急速揮動法杖,粗大的藤條迅速纏繞住阿巴拉的身體,將它死死困住。
來了,她落在它的身後,知道機會不會有第二次的,藍和刀子已經向這邊衝過來了,以阿巴拉的體力,藤條隨時會斷。
她稍稍定了定神,手中的揮動已經開始了不能停止的咒術。
如果,紅蓮無法讓你感到恐懼的話,隻有耗費我之所有引發對你的絕大傷害了。
時間和藤條的牢固程度已經注定這樣的法術隻能成功,她沒有一絲退縮,詠唱的過程似乎都已經使得周圍的一切為之折服,那巨大的力量一經解封,就再也不能停止吞噬的過程。
突然,她的身體完全被漆黑的陰雲籠罩,雙眼之中滿是唳氣,空氣急速旋轉在她的周圍。天地似乎為之邊色。
一把、兩把、三把……一共三十三把漆黑的,比剛才的大劍更加巨大的漆黑之劍,似乎要吞噬一切,在她的身後飛速旋轉。
她看著快要掙脫的阿巴拉,快要崩解的結界,義無返顧地揮動了手中的法杖,洪水般的力量順著法杖噴湧而去。
“黑煞·大紅蓮三十三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