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光半島——起飛    
    
    夜已經很深了。
    明光半島離極地冰原很近，尤其是在晚上溫度會驟然下降，通常都要比白天冷得多。休特的母親之所以選擇此處作為棲息地，正是希望她的孩子能盡早地適應寒冷。
    而此刻，休特卻不得不經曆酷寒帶來的折磨……
    他本能地收緊羽翼想獲取更多的熱量，可卻是徒勞。四周的冷空氣不斷地侵入，他除了不停的顫抖外，手腳竟已失去了知覺，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
    突然，在他的體內似有一團火在燃燒，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特別是在胸口處，一道紅光透過皮膚隱隱地顯現出來，詐看上去竟有一絲詭異的猙獰，那團似火的熱氣大概就是從這裏產生的。休特在慌亂中想起剛才那塊神秘的石頭，現在看來多半就是它在作祟了。
    不多久，體內的寒氣已經盡數散去。休特強打起精神，朝著回家的路慢慢地移動著。走在陰冷的樹林裏，往日看上去猙獰可怖的樹影今晚似都失去了生氣，夜鏊的嚎叫竟也有幾分可笑
    休特一整晚都在反複思考著同一個問題：“該不該告訴母親和那個女孩的事呢？”。以至於在這樣的內心掙紮下，他渾渾噩噩地迎來了新的一天。
    某些人真的很可笑——在看似困難的選擇裏，尤其是當你處在兩難的境地，當走完已選擇的路回頭看時，如果發現是條歧路，就會陷入深深的後悔中，不能自拔……
    
    第二天，休特照往常一樣，開始了飛行訓練。
    “一定可以的！”麵對腳下隻有幾丈高度的小山丘，他在心裏反複默念著。當休特向背部集中念力時，一個他從未想過的事情發生了。不，應該是他沒有過的感覺——無限的念力從身體各處彙入羽翼的根部，那是不同於以往隻在背部產生一股渙散的念力，有的甚至已經侵入羽毛。
    看著休特一對羽翼漸豐的翅膀，母親頗感驚訝，卻又似在料想之內。指著前方的山坡，她說道：“骨架和肌身差不多已成形了，你先從基本的助飛開始吧。”
    容不得休特有多餘的時間歡喜，他已被母親帶到坡頂。這是一座陡峭的斜坡，如果休特依然不能順利降落，那就不是以往的皮外擦傷那麼簡單了。
    “啊……不行，不行啊！母親快……快救我！”果然還是她心太急了，休特根本不知道怎樣利用翅膀，畢竟不同於鳥類依靠輕盈的身體在空中“漂浮”。羽族不可能以正常的身體比例飛行，隻能通過翅膀對空氣產生強大的動力。即便是能拍打翅膀，在空中的平衡感也是很重要的。就如同坐在一艘搖晃的小船上，身體的晃動終究不是一種享受，何況是在萬丈高的天空……
    就在休特快要擁抱大地的一瞬，母親極快的閃下坡頂，順利接住了休特。而這一係列的動作僅持續了一秒。眼看著草坪越來越大，此刻在休特幼小的心靈裏除了羨慕母親，還有一絲小小的不舍因為母親從來不帶他飛行，從來不……
    “我一定要飛，而且要飛得最高、最遠……”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他除了完成母親交給他的任務之外，自己還偷偷地練習。為了避免類似上次的流血事件再次發生，休特省掉了助飛訓練。實踐證明還頗有效果：首先是他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張開雙翼，在下落的過程中還能感受到翅膀推動空氣的那股阻力。雖然這種突變時有時無，但足以讓休特興奮了好幾個晚上。
    這天天氣很好，太陽虛掩著半個火紅的身形，似乎也在拭目以待著明光半島上一個奇跡的誕生。
    隨著一道優美的弧線在半空中滑過，直到那個嬌小的身影緩緩的降落。隨即，一陣久違的歡呼聲在樹林上空久久回蕩。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休特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騰地離開地麵，而這次他再也沒有突然落下。
那是一種怎樣形容的感覺——風，在你的耳畔吹過，涼颼颼的。
    鳥兒，在你的周圍嬉戲，伸手似乎撫摸著它們的羽毛。
    從來沒有這樣的輕鬆，感覺不到地心引力對萬物的羈絆，就這樣可以飄到好遠的地方……
    無數曾經抬頭仰望如今已然盡收眼底，濃密的森林，明淨的湖泊，還有白雲。休特多想抓住它們穿在身上，可隻有迎麵而來的濕潤空氣沁入心間。
    休特就這樣縱情地飛翔，全然不覺他早已飛出明光半島，當然他更不知道體內那股怪異的熱力正無形地指引著他，朝著光之祭奠所在的聖域南部飛去……
    還有他那幾乎觸摸雲層的高度，是任何一個暗翼族窮盡一生也無法達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