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冷老五 八十观音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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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白看了看裂缝下烧着的洞穴,火光渐暗,没被烧死的那些蟑螂和小蚰蜒开始又在那缝隙中爬进爬出,看得五人心头发麻,谁也不想在此次多耽搁,于是,由季澜川背着谢白,孙团长搀扶着被勾爪抓破脚踝导致受伤的郝和平,袁忠良举着火把断后,继续往深处前进,这片地下水路危机四伏,他们担心地下水路还有其它的危险,看地图上的标识附近有个出口,能够通到地上,已经离东瀛人这个军事设施中做秘密试验的研究楼很近了,于是加快了脚步走向那里,就算是稍稍绕点远路,也不打算在这潮虫蟑螂蚰蜒越来越多的排水管中抄近路了。
排水管道的拐角处,便有嵌进水泥墙中的一节节铁梯,孙团长先托着郝和平的屁股让他爬了上去,让他推开水泥盖子,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随后郝和平回头把孙团长拉上来,接着是谢白,季澜川刚要往铁梯上爬,忽然像是见到了什么似的,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件物事,揣进了怀中,这才顺着铁梯爬了上去,最后是袁忠良。
当他们从下水管道里出来的时候,颇有些逃出生天的庆幸感,但紧跟着,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呢?
从地道里钻出来是在建筑设施之外,这点实在是出人意料,按照逃生地图所绘,这个出口处,应该有一处规模庞大的植物园,去往东瀛人的研究楼必先绕过这里,所以当初他们为了不想绕路,才决定从下水道走直线通过,但没想到他们似乎又回到了起点的位置。
可又不完全像。
此刻,天色微明,拂晓的晨雾笼罩四野,轻烟薄雾中,隐隐可见隔着一片密林,对面有座矮山,对着他们面前这面山体,已经被挖去了一半,残破的山体截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山洞,好似一块生满了虫子眼的苹果被从当中切开,看上去这些洞穴皆是天然生成,目测估计,至少有不下百个洞口。
被挖开的山腰中部,有极高大的巨型石兽露出土中,谢白等五人对望了一眼,总算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百眼窟”了,原来是有座生了上百个天然窟窿的石山。
那石山洞窟的布局与那狰狞的石兽,让谢白想起了不久前他们在姜家祖坟那里听那傻子姜颖提起过的“鬼衙门”,而他们之前从矿洞进入东瀛人的军事设施时,在那矿洞口前立着的石碑上看到过的一行字:“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无形中就形成了一种呼应。
那俄国人的遗书中也曾提到过,说东瀛人挖出了通往地狱的大门,事实与传说相印证,原来是着落在此处,这百眼窟就是阴间的鬼门关,误入之人,绝无生还之望,就是要人彻底放弃活着的希望,就是要把人留在此处。
谢白本也不信世上有鬼神,可在这东瀛人的秘密军事设施离发生的一连串异常事件,也不得不让人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
不过,他虽然中了衻毒,也还发着烧,精神倒还健旺。概因这衻毒属于神经性感染,而非血液性感染,发作并不快,他被季澜川放下来休息,倚在一株老松下和季澜川他们一起在原地休整,重新对照地图察看地形。
这时,袁忠良忽然脸色微变,显得有点古怪:“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谢白和孙团长,郝和平都不解其意。
季澜川却已经站了起来,低声道:“我们是在山的背面。也就是我们掉进那个冰洞的另一边,而易大头他们跟我们的方向相反。”
“什么意思?”郝和平并没有反应过来。
谢白也已经想到了这点:“我们能够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但我们却无法走到他们那边。就好比望山跑死马,明明他们离我们咫尺之距,但真要走过去,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那,那我们怎么办?”郝和平的脸色有些变了。
“当务之急,先找到研究楼给阿白解毒,然后设法离开这里。”季澜川说,“我们绕了大圈的远路,是环境的巨大反差给我造成了一种错觉。毕竟平面图是以地下水路为主,地表建筑只有个符号标记。我们从排水设施中钻出来的这个出口,的确是曾经那座封闭的植物区。”
说话间,季澜川站起来,打算着眼前的茂密的植物林,四周还有些残破的墙壁铁网,穿过这片枯树从,在那布满洞窟的山坡下,有一片低矮的青灰色建筑,那里应该就是主研究楼,里面有配电室,医务室等等,但看上去地面规模比想象中的小得多。而季澜川又以那栋楼为参照物,侧头打算另一边,却是云深雾罩,隐隐能看见白雪皑皑的冰山,还能听见对面的人声。
想必那冰山背后就是他们之前掉落的冰洞之处了。
那栋楼房里情况不明,想在里面找到解毒剂谈何容易,距离目标越近,谢白觉得把握反而越小了。
这时,丘陵草木间雾气加重,能见度渐渐低了下来,季澜川看准了方向,对着众人把手一招,背起了谢白,匆匆地钻入了枯木荒草之间。
枯树叶子和杂草非常密集,被人的衣服一蹭沙沙作响,惊得林中鸟雀乱飞,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
袁忠良拔出他那把军刀在前面开路,将面前的茂密乱草枯枝一一砍断,从中开出一条路来,季澜川等人紧随其后,草丛里的雾越来越大,加上树丛荒草格外密集,走到深处时,能看到的范围不过数步,他们不得不慢了下来,以免和其他人在林中走散了。
正当谢白担心因为起了雾,会失去正确的方向,这时眼前出现了一条倒塌的古藤,挡住了去路,他们只好停住不前,这就是生满荆棘倒刺的观音藤,是锦鳞衻的栖身之所。谢白他们离开焚尸间时将那锦鳞衻关在了焚尸炉中,却不知道那锦鳞衻现在怎么样了,只见这观音藤生得十分巨大,粗壮处可熟人合抱。百眼窟的泥土罕见异常,可滋养尸物,否则这南方的巨藤也无法生长于此,这大概也是东瀛军防疫给水部队在此设立研究设施的原因之一。
倒掉的观音藤断得支离破碎,但这藤实在太大,又生满了倒刺,想攀爬过去可不容易。他们看了几眼,望藤兴叹,只好准备从两侧草木更为密集的地方绕过去。这时,孙团长想出一个办法,说他们在那俄国人住的地方不是顺了几件俄国人的衣服吗?可以用那几件衣服铺在藤上,盖住那些硬刺,就可以直接爬过去了。
他们本就不想从两侧绕路,因为一是那些区域的古木狼林,犬牙交错,几乎没有落足之处,用军刀开路极为艰难,要费许多的力气,二更是耽误时间,谢白的中毒越长,越有性命之忧。众人一听他这主意不错,于是当即采纳,依法施为,果然很轻易地就爬上了横倒的藤身,由于衣服有限,众人都必须集中通过,季澜川和孙团长先爬上去,然后把中毒的谢白和受伤的郝和平拽上来,而袁忠良照旧断后。
正准备从对面下藤,郝和平脚底下突然踩了个空,当场摔了个马趴,将膝盖跪到了垫脚的衣服外面,立时被观音藤的坚硬的竖刺给扎得血肉模糊,膝盖上全是骨头缝,被藤刺扎到其感觉可想而知,顿时疼得差点没哭出来。
袁忠良赶紧去拽他,可就子啊下一秒,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在场的谢白和孙团长,以及季澜川也是瞪大了双眼,面露惊愕之色。
原来郝和平背上背着他们捡到的那个俄国人的老式背包,里面裹着不少他们从俄国人房间里顺出来的杂货,本来一直由孙团长背负的,可由于孙团长和季澜川先要为众人开道攀上藤身,就暂时背在了郝和平身上。
在袁忠良去拽他的时候,谢白和季澜川等人分明看见他背上的包包里竟然伸出了两只长满了白毛的手臂,被谢白和季澜川的目光一扫,那手臂“嗖”的一下缩进了包包里。
谢白坚信,当时雾气朦胧,天光黯淡,绝不是因为有光线照射使得他的眼睛看花了,或者是衻毒发作了产生了幻觉,因为那双长满了毛的白手,同他们在焚尸间楼门处所见的一模一样,那次只见到玻璃窗上白影一晃,根本就没敢仔细去看,但确确实实是见到了这么一双人手,虽然现在下着雾,可眼下毕竟是在白天,可不止他一个人看见,季澜川和袁忠良,孙团长都见到了,且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那一个包包才多大的空间,怎么会伸出两条胳膊,难道真有幽灵一路跟着他们到此?
这一路上出了许多惊异莫名的事情,例如在焚尸间被人反锁住,焚尸炉的炉门在黑暗中又被打开了,放出的锦鳞衻险些要了众人的命去,还导致谢白自己中了衻毒命悬一线。走在排水沟,又发现被人跟踪,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在那俄国人居住的房间里,被烧掉的僵尸残骸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桌子上,众人也差点在梦中被勾了魂,无不表明有个打算置他们于死地的亡灵,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但他始终没能找到它,从最初开始就是敌暗我明,十分的被动。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想要害死他们的东西,不是跟在他们身后,而是更近,他就藏在他们当中的某个人身上,要不是郝和平无意中滑了一跤,他恐怕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说时迟那时快,谢白瞅见郝和平背着的包包里白影闪动,立刻拽住他的胳膊对他叫道:“快把包包扔了!”郝和平可能是膝盖疼痛难忍,竟然没听明白谢白的意思,更舍不得包包里的东西,只是疼得龇牙咧嘴,却连连摇头。
谢白心想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而且郝和平被刺伤了膝盖不知伤势如何,只能先把人拖上来再做理会,但衻毒发作,浑身无力,根本拉不动郝和平,用力一蹬,脚下垫着的衣服竟然从藤上滑落,这时,季澜川大步上前,一把就拽起了郝和平,把他背上的包包扯了下来,扔向了观音藤下面。
然而,却在这时,谢白感觉后背被人推了一把,身不由己地往观音藤下跌,他误以为是孙团长,大叫:“孙团长,你为何推我?”
岂知孙团长脸色大变,急忙和袁忠良赶紧去拽谢白,但五人都集中到了一侧,导致脚下所踩的衣服重心偏移,挂断了藤上硬刺,五人翻着跟头一齐从藤上跌落,幸亏横倒的观音藤不算太高,底下又有树枝和厚厚的杂草接着,这才没直接摔坏。
纵然这样也摔得不轻,而且掉下来的时候,下坠力道不小,恰好藤下有个倒掉的枯树,那树根很大,都是又枯又烂,根茎交错间形成了一个树洞,里面是空的,孙团长滚落草丛中又砸穿了树洞上的朽木,他们的身体也跟着又是一沉,重重地摔在了树洞底。
树洞地下都是烂木疙瘩,要不是间接落地,腰可能都要被摔断了。谢白觉得自己全身骨节都快散了,就听孙团长也哼哼着叫疼,他正要挣扎着起身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谁知头顶轰然有声,干枯断裂的观音藤被他们连蹬带踏承受不住,也随即裂了开来,把头顶堵得严严实实,顷刻间树洞中就没了光亮。
谢白在黑暗中叫着季澜川,孙团长等人的名字,很快,季澜川,孙团长先后有了回应,虽然摔得不轻,但他们皮糙肉厚,身子骨结实,也没什么大事。
谢白见他们都没事,心下稍安,让他们打开身上的工兵照明筒,想看看这里的情况,但他们却是颓然地摆手,表示那几只工兵照明筒大概给摔得接触不良了,怎么拍打都亮不起来。谢白无奈只能模糊地看见这个树洞上宽下窄,根茎比电线杆子还粗上几圈,密密匝匝地好像围了道树墙,四周没有任何间隙,底部大约有七八平米大小,面积非常有限,也不知道这树洞里还会有什么未知的生物和危险。
郝和平摸到口袋里有半根蜡烛,只好拿出来应急,然而,他刚划亮一根火柴,忽然有阵阴风一闪,好像有人吹了口寒气,立刻把火柴吹灭了。
谢白刚才已经感觉出来,这树洞已经被四下里堵得严丝合缝,里面空气不流通,哪里来的风把火柴熄灭了?
郝和平手忙脚乱地又划着了一根,可还没等那光亮起来,便又有一阵阴风把它吹灭了。
孙团长气的破口大骂,甚至拨出了腰间的枪:“谁他妈活腻了往咱们这里吹凉气?”但紧接着,他就倒抽了一口气,蹬瞪地后退了一步。
这时,谢白也看到眼前忽然亮起了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好似两盏鬼火,充满了死亡的不详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