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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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只在鬼判弹指一挥间,便从荒凉之地来到一处露天洞府的门口。那洞口意外的不是一个鬼气阴森之处,那露天之下,阳光照射直入洞府,四周黄土上却开出奇异瑰丽的花朵,五颜六色,明明是该阴暗的地方,地上却还有一层草地,围绕着一个藤蔓错综复杂绕起来的台子上,那台子中若隐若现有一样东西散发出光芒。鬼判并不畏惧这空间里的阳光,径直走过去。
他一走过去,那藤蔓便自己打开,献出一个晶莹的紫色盒子来,那盒子被鬼判一碰就打开了,而鬼判挡着,凌云峰并不能看到盒子里是什么。
鬼判只看了一眼就转回身看着凌云峰,他有些惊讶,但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应该怎么开口,不一会儿他说:“事出奇怪,金铃并未失窃。”
万府中,程潇随各位弟子好好检查了万府上下,现在只是草草将老爷夫人的尸体捡了,只是开始准备丧葬事宜。万庆安倒是未安排其他事项,只怕办了丧事那鬼修又卷土重来。而且现在他的小弟下落不明,他也没有很大的心思去处理后事。
万家老爷虽然喜好女眷,也常常私下做出一些恶事来,但万家夫人风评却不差。万夫人待人亲和有礼,喜好做善事,尤其对下人平等,常常周济穷人,素来不与人结怨,也没听说有什么仇家,为什么偏偏也是这鬼修的杀害对象?如果对方只是要借之修行,为何要选择这时候行中邪杀人之举?假如是报复,又未曾听说与人结怨一事。倒是那个小少爷万世缘,听他哥说万世缘一向骄横,仗着父母亲的宠爱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而且万庆安与万世缘一母同胞,但下人也偷偷说过,万老爷对万庆安和万世缘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也并不奇怪,万庆安是嫡长子,为人稳重,长辈寄予厚望,自然苛责一些,而万世缘是老来子,从小就更亲近他们一些,溺爱一些也不奇怪。加上万世缘动不动就惩罚下人,身上恶念过重,极容易入邪。还有一个事情比较怪异,他是怎么这么快就把万夫人给杀掉的?他们所有人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师父在那里救助了?对方难道在师父的面前逃脱了吗?程潇越想越觉得奇怪。
“程潇,喝点水。”钱夏半从屋子里出来,一边手拿一个水壶,另一边手拿一个大碗,看到程潇坐在院子里便给他倒了碗水。
“多谢。”程潇是个和其他人不多话的人,大家一致认为在这点上他和掌门凌云峰很像。
钱夏半则是个话有些多的,看到他一个人在这里,也免不了来打扰他,不管他是不是在这思考案情的进展,坐下便开始说话:“你说这个万家是不是从里到外都很奇怪,这个大少爷说以前测过没有仙缘,说是对修真之事没有了解,所以他在外面请了个半吊子的神棍法师来家里驱邪,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还把对方给激怒了,这才犯下杀人的举动。而那神棍法师大概是逃命去了,昨夜就不见人影了。这府上到处都是定魂环,看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埋下去的,这里的人却一点异样也感觉不到,说明是有人长期在这里修行鬼道,现在所有人都审过了,没有谁是鬼鬼祟祟行事异常的,名单上也不缺谁少谁,这府上也奇怪,这半年都没招过新工人。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个小少爷,但如果是那个小少爷,他若是入了鬼道怎么可能会被邪灵上身?除非也不是他。那还有谁?总不能是大少爷吧……”
钱夏半这么说,倒是给程潇提了个醒,他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说不定呢。”
“对了,掌门之前不是还在这里吗?他回宗门了吗?”钱夏半突然问道。
程潇明明是看到凌云峰走的,却没问他去哪里,此时听到钱夏半打听,不想多说。想到昨夜凌云峰失态之举,发觉他有个悲天悯人的情绪在,太奇妙了。程潇随口回到“我也没看到”,然后又继续想他自己的事情。
戌城屠城一事,程潇曾经私下打听过,当夜虽然满城无一幸存,但等到十侍盟派出人手时发现满城尽覆满白布,似乎是有心之人对其哀悼。屠城者只希望看到流血漂橹,怎么会做出如此怜惜的举动。而当晚凌云峰把他救下之事似乎神不知鬼不觉,程潇并不意外凌云峰是个菩萨般的性格,只是原本以为他只救有救之人,却也会为了无救之人失魂落魄,好像天下苍生在他眼中一样,却又不一样。说不上来这是不是善良正直过了头……
万老爷一死,府上的大小事项都交由大少爷处理了,因为不知道鬼修今夜还会不会卷土重来还是就此逃逸,但天灵山弟子们还是得多待一天保护一下他们的。赵枫给他师父方丈长老去了一张字条多请了一天假,回过头突然没站稳在桌子边上踉跄,突然被人伸手扶住了。他抬头去看,是那个大少爷万庆安。
“多谢。”赵枫另一只手扶住了桌子便道谢。
“不用客气,仙君劳累了,连夜审问,多少有些吃力,不如在此休息一会儿?”万庆安本就是个温柔的人,稳重而又书生气,说话时竟像贴在人耳边一样软绵绵的。
“不用了,我坐会儿就好。”赵枫回答,不经意的从万庆安手中救出自己的手臂。
那万庆安似乎是看出来他的不自在,笑了一下,也没再去搀扶他,只是坐在另一边,闲聊般的开口:“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这些仙君。我和弟弟自小没有仙缘,求拜过一些师父却都不入修真之门。我倒是没有什么盼头了,但弟弟还总是喜欢钻研这些。他呀,总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对了,院子里那棵树,他说是能蓄养精气才种下的,现在长得枝繁叶茂,没想到,却是个定魂的用处。”
“树不要紧,只是那树下埋着一种小东西叫做定魂环。这魂环本来就是鬼修研究出的一种聚集鬼气的邪物,来自于一个叫做万里之下,幽冥之府里采出的似铁一般的石头做成的。但这东西还未必是你弟弟埋下的。先不说他是否真的修炼鬼道,就是这东西来历不简单,能做出这么多藏在府上,对方肯定来头不小,你弟弟年纪才多大,都没这魂环的石头年纪大呢……”赵枫随口多说了些话,自己也不甚在意,似乎是觉得这些话告诉万庆安也无妨。
“原来这东西还有这么多讲究……不过弟弟也喜好结交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会不会是这些人里有些什么鬼修的?”万庆安又问。
“不是没有可能。但鬼修一向独来独往,他们修行本就阴狠,要和他们打交道,说句难听话,你弟弟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赵枫回答道。
“啊,这,弟弟虽然娇蛮,这半年来是有所收敛了些的。”万庆安找补了一句,“也许确实是另有他人吧。”
赵枫突然想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万庆安说:“你弟弟平常有没有什么来往密切的朋友?”
万庆安被他这么一问惊了一下,突然好像想起:“有的,平日里素来交一些纨绔朋友,有些是走江湖的,总有人晓得些阴邪法子。弟弟平常又喜好钻研修真之道,难免会不会从那里听来些怪言怪语。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都请来。”
“麻烦。”赵枫说完,就看着万庆安起身,还真是紧赶慢赶的就去安排了。而万庆安一走出门口,赵枫原本脸上带着些和善的笑容就立刻垮了下来,他皱着眉时会有点凶,此时看上去就有点凶。
“看不出来你也能说这么多话。”从里面探出两个头,一个杜柔柔一个安玉琦,一蹦一跳的跑出来。
“还不是钱夏半。”赵枫冷着脸,“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夏半那看着嬉皮笑脸的样子,哪里有您这么稳重。他演戏可一点不像。”安玉琦讨好般的说道。
赵枫看他一眼,对这话还算受用,便什么也没说。
“对了,程潇和钱夏半呢?去监视万庆安了?”杜柔柔突然左摇右晃的看着四周。
“其实万一大少爷没有露出马脚,这条线索不就断了?而且他会选择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把这件事嫁祸给小少爷身边的朋友吗?”安玉琦倒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不过赵枫没有回应,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正看着地板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