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亲3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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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兮一碗粥还没喝完,甬道里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个桃花妆的璧人,花容月貌,但面色凄苦,扶着墙一瘸一拐,走得艰难。
    众美人见状齐齐围了上去,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方才跟君上,都干什么了?”
    桃花美人听此一问哭道:“我、我说我想学练剑,请君上教我......”
    此话一出,众美人纷纷色变。
    有人赞叹:“高啊!制造身体接触。”
    有人不耻:“太不要脸了,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矜持,还练剑呢,是下贱吧。”
    更多的人关心细节:“那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桃花美人继续哭:“君上说练剑需要有基础,让我扎个马步看看我的基础,然后说我基础不好,想练剑得下苦功,让我扎了半个小时的马步,呜呜~”
    这回众美人的反应都一样了,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笑完又反思起来,君上如此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可得小心行事。
    桃花美人委屈无人怜惜自己,跛行到桃花树下坐下,桌前另有一个面容清澈的小美人,一脸笑嘻嘻地冲她道:“你啊,用力过猛啦。”
    桃花美人问:“你第一个进去,跟君上做了什么事?”
    小美人自豪道:“我说我功课不好,请君上为我授课。”
    桃花美人大惊:“那你不就相当于上了一节早课?不对啊,你笑得这么开心,君上都给你讲什么了?”
    “不知道,我一句都没听懂。”小美人泛起一脸幸福的笑容,“但是君上好帅,声音好好听,讲课的样子好迷人,薄雾散去,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早晨,啊~我这辈子都将被这个瞬间治愈。”
    桃花美人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差在哪儿了,贪得太多!
    南风此时问:“下一个,你们谁去?”
    众美人再度面面相觑,都不愿抢这个先,自己方得了秘籍,还没来得及练呢,怎么能奔赴战场?只有侠女沉吟一瞬,朗声上前:“我去。”
    侠女与旁人不同,她走的路线已经注定吟诵不了风花雪月,更不好拿出一份亲手做的糕点,月兮方才说的那些,只有学问与剑道适合于她,但这两样都不是能够速成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进去占个先机,否则等君上审美疲劳之际,就更无优势可言了。
    甬道中侠女的背影孤独而决绝,颇有一股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情与悲壮。
    月兮张口问:“都已经开始了么?”
    南风闻言蔑了他一眼,但这回没再带着不满,反而藏着些感激,只不过傲娇作祟,道:“你以为呢?君上可不像你那么好命,睡到巳时才起,早在辰时就开始了。”
    月兮按时辰算了算人头,得出了一人半个时辰的结论,再看满院子的美人,不禁可怜起云彻来。
    这就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君上有吩咐我今天要做什么吗?”月兮又问。
    “那倒没有,君上说如果你喜欢看书,可以去追云阁里看,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去云顶仙天里逛逛,你自己安排就行。”
    “有什么禁忌没有?”
    “嗯......没有,但是君上今天一天都会跟相亲的仙子在二三间内院,所以我个人建议你最好不要进去打扰,即便要进去,也不要靠近逐月阁,这一点对所有人通用,包括我。”
    不让靠近逐月阁?可逐月阁有什么好禁忌的?那里早年是他的窝,除了视野好别无长处,难不成这些年云彻在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月兮想不明白,便问:“为什么?”
    南风撇了撇嘴:“那你别管。”
    月兮岂不知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顺手把碗搁在地上,很不客气地道:“帮忙把碗洗了,多谢。”转身走进了追云阁下的甬道。
    南风追着他的背影问:“你干什么去?”
    “找个地方补觉。”
    追云阁临近外院,美人们太吵,内院沅芷君要幽会美人,多有不便,月兮很识趣地想找个最偏的房间去补觉,他出甬道右转,顺着长廊直走到底再往左,刚左转过去,便见寒桥对面侠女与云彻一黑一白相对而立。
    侠女嘴唇翕动说着什么,然后云彻点了点头,侠女拔剑起势,向云彻刺了过去,云彻稳如泰山,不慌不忙一侧身,伸出两指夹住剑刃,便将侠女的剑空手夺了过去,接着云彻也说了什么,侠女一愣之后再一愣,忽然情绪失控,剑也不要了,捂着脸哭着跑走,上了寒桥没几步又停住,大概反应过来这可能是自己此生仅有的与沅芷君单独相处的机会,就这么走了,万事休矣,又不甘心,掉头回去,看了看云彻,抹着眼泪扎起了马步。
    云彻抬头看侠女时,正好瞧见远处的月兮,两人远远的相顾一眼,云彻冲月兮点头示意,月兮便也就点点头作回应。
    侠女是主动提出的要与云彻过剑招,她知道沅芷君剑术了得,谎称自己也钟爱剑道,练剑多年,想与沅芷君切磋一二。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想着交起手来,你来我往,互相之间磕磕绊绊是难免的事情,她再见机行事,谁知道会发生点什么?
    等她败下阵来,再佯装失意,她长相甜美,便是沅芷君也会怜香惜玉,顺势提点她一二,然后两个人找到共同话题,沅芷君猛然发现这年头钟爱剑道的女子可是不多,自己千寻万觅总算找到了知音......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招就被空手夺了剑,然后沅芷君看着她平静又真诚地说:“这就是你说的习剑多年的成果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可能不太适合剑道,建议改修他道。”
    侠女是近来才打听到,七八年前,沅芷君与葛晴柔即将成婚的前夕,二人终日缠绵形影不离的那段日子,葛晴柔不知是何原因突然脱下水袖霓裳,作上了这样的侠女打扮,她自以为窥得蹊径,所以才褪下了红妆......
    但她的扮相上虽是临时抱佛脚,“钟爱”二字也不是真话,却确确实实认真地学了几年剑,结果被心上人如此直白地贬低,一时间甚觉委屈难堪,这才转身逃了。
    但马上她的理智就占了上风,外面早进来的女子尚不肯离去,等着晚间结束临走前再见君上一面,她岂可浪费这宝贵光阴,更平白叫外面人看了笑话?
    于是她又走了回去,不肖沅芷君开口,自觉地扎起了马步。也不算白辛苦,沅芷君认可地冲她点了点头,在一块石头上打坐入定,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淡漠而宁静,是那样的美好。
    月兮想想觉得这群美人也是可怜,满心欢喜地来,却不知早有白月光在前,月亮之所以为月亮,是因为她照亮了赏月人的心,除此之外,再美的圆玉盘都不能叫月亮,哪怕她们学得再像,沅芷君也不会再做她们的赏月人。
    云彻这个人看着通透,其实倔得很,他认起死理来,连月兮都拿他没办法。
    可月兮转念一想,这里面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
    紫衣美人扭腰摆胯站在水边,体态婀娜。
    听完侠女的遭遇,她心觉自己绝不可能重蹈覆辙,男女幽会讲究的是花前月下浪漫缱绻,景至、意至、然后情至,情念一动,水到渠成,舞的什么剑呐?
    “君上,我们划船好不好?”紫衣美人眼睛一勾,媚态万千,声音娇如黄鹂。
    云彻顿了顿,点头,指了其中一艘船。
    紫衣美人当即暗呼一声“漂亮”,那个小断袖说未经君上允许不能碰这两艘小船,但她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君上的许可,可见自己的熟女风韵远非那几个黄毛丫头可比,有戏。
    她颤颤巍巍上了云彻手指的那艘船,没等来沅芷君的搀扶,反见后者气定神闲地上了另一艘,心中顿感失望,娇媚的面容浮上淡淡委屈:“君上不与妾身同乘一艘么?”
    云彻道:“不了,我上去,容易翻。”
    紫衣美人是个聪明人,岂不知沅芷君意有所指,做出更加委屈的模样:“君上这是嫌恶妾身,不愿意靠近妾身。”
    梨花泣雨,彤霞滴露。紫衣美人断定,是个男人就不该能拒绝得了她。
    云彻又道:“船翻了,不好打捞。”
    “有君上在,船怎会翻?再者,君上会保护妾身的不是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船真的翻了,只要能跟君上在一起,落水妾身也不怕的。”
    紫衣美人心想:湿身更好,药力更猛。届时水中挣扎一番,肩头薄纱半落不落,她美目微睁,拿捏出落水后迷蒙的眼神,朱唇半启,把控好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尺度,任谁看了不得意乱情迷?
    都说沅芷君是一座冰山,她偏想试试这座冰山内里到底有没有温度。世家仙子们自恃身份,心中再想也不屑于风尘女子的手段,殊不知男人本色,肉体才是人类最原始又最真切的渴望。
    她伏着身子往云彻面前送了送,故意低开的领口下春色旖旎。
    在她看来就算是沅芷君又怎样?不照样是个男人,男人的天性就注定会被女人的特征所吸引。她的身段或许不比外面那位云仙子,但也绝对不差,碾压其余人不费吹灰之力,且论风情,那位云仙子反不及她。
    “来啊~君上”,紫衣美人心中默念,“猫儿想吃鱼还得靠近水呢,你不靠得近些,妾身怎有机会奉献给你?”
    “我的意思是......”云彻再度开口,神色安静,像颗冰湖里躺了一万年的石头,“船很重要,不能翻。”
    短短一句,冰凉冷硬,又像是从冰山上吹过来的风。
    紫衣美人脑子瞬间一堵,怔如木鸡。
    那感觉就像是她呈奏了一万字的长文,眉飞色舞地讲述她的辖地多么多么物阜民丰,乞求奖赏之意溢于言表,而陛下淡淡地在奏折上批下两个字——已阅,多一个点儿都没有。
    什么意思?是说我没有这艘破船重要?
    再看沅芷君面上,那是什么表情?看着酥胸粉腿、搔首弄姿的她平静而淡漠,就好像她是个上门化缘的和尚。
    “家里没有多余的斋饭了,大师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我、我……”
    紫衣美人信心大受打击,又环顾了一眼小船,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怎么没有桨?”
    云彻平静地道:“船头有一只龟壳。”
    “龟壳?”
    紫衣美人不解其意,君上在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我在说桨,关龟壳什么事?
    “你可以用那个划水。”
    哈?紫衣美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要用龟壳划水?”
    夕晖静云连只船桨都拿不出来?还是说这是个什么奇怪的仪式、或者习俗?
    “以前有一个人,在盛月湖养了两只乌龟……”
    “喂喂,我是在问为什么要用龟壳,不是要听故事啊,为什么突然开启追本溯源那一套,您是沅芷君,不是我太姥爷啊!”紫衣美人心里大喊。
    然云彻听不到她心中呐喊,只是平静地讲述。
    “那一年暖得早,乌龟冬眠早醒,被他看到,他坚持认为未到惊蛰,乌龟只是像人半夜醒来一样,应该再睡一个回笼觉,于是他把乌龟重新埋进沙子里,惊蛰过了月余他才想起来,等将乌龟挖出,就成了两个空壳,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乌龟,为了纪念它们,就将船桨扔了,用龟壳做船桨。”
    故事听完,紫衣美人脑中三个念头渐次冲出。
    “谁啊?这么傻逼!”
    “魔鬼吧这人?”
    “哈?”
    我高低也算个世家名门出来的仙子,用龟壳做船桨划水?传出去岂不是笑掉人大牙。
    又不免疑乎:沅芷君为什么能够这么平静地讲出这种话?难不成他也要用龟壳划水?
    “这......”紫衣美人捡起龟壳试了试,“不好划的吧?”
    “好划”,云彻道:“你躺下来,手伸出去,高度就正好合适。”
    ......
    半个时辰过得飞快,紫衣美人出去的时候却感觉自己手快要断了,更可气的是沅芷君根本没用龟壳,他拿出一只船桨,一脸淡然地告诉自己:“他扔船桨的时候,我偷偷藏了一只。”
    紫衣美人一脸幻灭地告诫众美人:“你们千万当心,那里面的根本不是人,是颗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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