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小雨淅淅沥沥，许君北坐在出租屋里对着手机愣神。
    “维度？”许君北心想，“这谁啊？”
    有事找自己？
    许君北回拨号码，正想着如果对方是忙音就不再管，结果，电话那头却迅速接起了电话。
    “您好，您哪位？找我什么事？”
    “许……啊，我是前几天那个……”褚宴指尖挠挠眉心，笑道，“前几天你才骂我流氓。”
    “就不记得了？”
    许君北听见这话，感觉一股凉气从脚贯穿到头。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来帮我个忙呗？有赏。”褚宴看不到电话那头许君北的脸色，依旧戏谑道。
    “行。”许君北暗自翻了个白眼，“我来。”
    来会会你这个流氓。
    电话挂断，一个在沙发上笑得不能自已，一个烦躁地找伞出门。
    所以，等许君北骑车到“维度”的时候，身上湿了一大片。
    这给许君北本就不舒畅的心情雪上加霜。
    他急匆匆地走到VIP室门口，耐着性子敲了敲门。
    “进。”
    许君北一眼便认出坐在沙发上，穿着黑色衬衫的人就是那天的流氓。
    他走到褚宴面前，伸手说，“还我戏服。”
    褚宴眉眼带笑，明明是生人勿近的长相，笑起来却让人感觉带着一丝丝明媚。
    和危险。
    褚宴一把拉过许君北的手，把他拉坐在沙发上，搭上他的肩。
    许君北下意识想要远离，却被褚宴拉到身边。
    “答应我一件事，衣服就还你。”褚宴凑近许君北的耳朵，轻声说道。
    “什么事？”
    “今天一天，你要陪我拍摄。”褚宴继续说道，“对外，我会说你是我发掘的素人。”
    褚宴站起身，整理一下领带，“我叫化妆师来。”说完便走出了房间，随即进来一位长发过肩的姑娘。
    “你好，是许先生吗？我是化妆师林昀。”
    “主题是告白啊……男生怎么拍？”林昀想道，“要一男一女吧。”
    这位许先生长的倒是挺好看的，关键是眼睛。他眼睛不似褚宴一样凌厉，反而是柔柔的，身子也偏瘦小，不算高大，而且腿长腰细，身高目测178……林昀心生一计，不由得笑出声来。
    许君北见林昀突然笑出声，低下头没看她。他觉得，娱乐圈帅哥如云，自己肯定不好看。
    “先生，抬头，我们开始了。”林昀笑着说道。
    一小时后，敲门声突然响起，“林昀老师，里面好了吗？拍摄要开始了。”
    “马上。”
    林昀把许君北牵到门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去摄影棚吧，自信点。”
    “你很漂亮的。”
    许君北慢慢走到摄影棚边上，褚宴就走向他，“这是我带来的人，我的拍摄和他一起进行。”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许君北身上。
    许君北戴着过肩假发，夹着薄荷色发卡，身穿衬衫校服款式裙，脚踩一双黑色小皮鞋。他低下头不敢和大家有丝毫一点眼神上的交集。
    “他叫许君北，我的人。”褚宴说道，“你们注意着点，人家小姑娘，害羞。”
    “别生气，你待会儿不说话就好，没事的。”褚宴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拍摄开始了。
    这是一个类似单元剧的拍摄，讲述的是男生追求一个女生最终告白的故事。从心动到暗恋，从暗恋到追求，最后男生告白，结束了他们的暗恋。
    一共四个part，需要许君北参与的是心动和告白两个part。
    在摄影的指导下，许君北一手托着脸，一手握着画笔，而这时褚宴饰演的男大学生恰好走进教室，听到动静的许君北回头看向门口，镜头在这里定格。
    定格的画面里是少女秀气的脸庞和画纸上隐隐约约的少年画像。窗户打开一丝缝隙，窗帘随风而飘飞，少女眼睛清亮，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看着显示屏里美好的画面，大家都说这个新人很有表演天赋，而且长得实在漂亮。不同于学生的稚嫩，不同于夏楠的张扬，他有一种最平凡的美，不刻意经营的样貌，真实且单纯。
    许君北去换新的服装的时候，白先生悄悄说，“小褚总，这个新人可以考虑考虑签下来。”褚宴笑而不答。
    摄影：“布景结束开始拍第四个part。”
    道具师给褚宴递上一捧鲜花。许君北一袭白裙独自站在海边，发丝飘扬。褚宴着一身黑色西装走到许君北背后，把花藏在身后。许君北转身，笑得灿烂。
    裙裾飞扬，发丝轻轻拂过脸庞，面前人眉眼弯弯，眼睛里像有星星闪烁。
    褚宴突然愣了神。
    他太漂亮。
    “花。花。”见褚宴愣在原地，道具师在旁边小声提醒着，“递花。”
    褚宴回过神来，把藏在背后的一捧玫瑰递给许君北。许君北笑着，伸手去接，在他双手接过花的一瞬间，褚宴毫无预兆地吻上他的唇。来不及闭上眼，许君北睁着眼睛盯着褚宴的睫毛，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
    这次，是两个人都愣在原地。
    “对不住，失礼了。”褚宴留下一句话就独自匆匆离开。
    许君北深吸一口气，跟着褚宴走进房间卸妆。
    一个靠在沙发上抽着烟，一个坐在转椅上低着头。
    两相无言。
    褚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愣住，也同样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地亲上去。
    他真的太漂亮了。
    而这种漂亮，让他甚至不想只是和他亲嘴。
    不想只是借着拍摄吻他的唇。
    不想只是蜻蜓点水。
    想一把拥他入怀。
    他想深/吻他。
    看着眼前低着头的许君北，褚宴觉得，他的小戏子还是太自卑，太胆小。
    他又怕把他吓着。
    有时候是真的很无奈。
    “许君北，今天的晚宴再陪我去一趟。”褚宴笑着盯着许君北看。
    许君北忽地抬头瞪着褚宴。
    他在说什么啊？
    “你说配合你完成拍摄就把东西还给我的。”许君北有点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不讲信用？”
    褚宴吐出淡青色烟圈，“东西都在我手上，想再让你帮我个忙而已，答应我呗？”
    许君北站起身就往门口走。
    “就这样走了？”褚宴熄灭了烟缓缓站起，“就这样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刚刚那么好看的女生其实是个男人？”
    许君北脚下一顿，转过身走到沙发边，抬眼望着面前这个笑得漫不经心的男人。
    褚宴弯下腰从沙发边拿出一个包装的很精致的袋子放在茶几上，“打开看看。”
    打开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收腰挂脖款的酒红色长裙，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和一条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的项链，许君北看着褚宴似笑非笑的样子暗暗握拳。
    “这些本来是给夏楠准备的，赞助给的，尺码没法改，你将就将就啊。”
    “林昀，备车。”
    跟在褚宴身后从后门走去停车场，许君北坐在车后座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打字。
    【天气：小雨，心情：复杂】
    【今天又遇见了昨天那个流氓，就这么冤家路窄吗？他既臭屁又讨人厌，我人生中第一次穿女装就是被他用姐姐的戏服威胁的。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的家伙！另外，我穿女装一定奇怪极了，不然这个流氓怎么总盯着我笑得那么奇怪。】
    褚宴调整了一下驾驶座的镜子，看见正一脸怨气打字的许君北。
    超可爱。
    他的小戏子超可爱。
    想着想着他又笑出了声。
    【我又听见他笑了，没必要一直嘲笑我吧？真的搞不懂这个人。】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这副自大的嘴脸！】
    许君北打出最后一个感叹号，把这个备忘录添加进新增文件夹。
    他手机里一共两个文件夹。
    一个是“姐姐”，另一个是前面打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的“约定”。
    褚宴系好安全带，收回自己的视线。
    许君北给这个文件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流氓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