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就这样放下吧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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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逸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宋蔓和张若若向往常一样跟他简单打了个招呼,稍加问候,知道他身体恢复以后就继续神色无异地低头办公了。
    在楚闻看不到的角落,张若若朝宋蔓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手机。
    [蔓蔓,楚老师看着挺有精神的,不像是失恋的样子啊]
    [收起你的好奇心,别表现得太奇怪了,会伤害到楚老师的自尊心(玫瑰)]
    张若若吐了吐舌头,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一上午办公室都静悄悄的,楚闻做好最后一页PPT后点了保存,抬头看向对面桌的张若若,张若若心虚地移开眼神。
    他脸上一如既往带着微笑,轻声开口,“你们两个都知道了啊?”
    二人神色一变,神色尴尬地同时低下了头。
    楚闻倒了两杯热水给她们分别放在桌上,“很抱歉,这一上午你们两个都不自在,没想瞒你们,我跟他分手了,这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事情,你们没必要照顾我的情绪,我比你们大好几岁,还不至于受不了这点挫折。”
    说完,楚闻自己都有些意外,当时跟姜逸在一起的时候遮遮掩掩,分开了却能坦坦荡荡说出口。
    如他所说,他一个成熟男人,这点挫折还不至于让他一蹶不振。
    听他这样说,宋蔓忽地松了一口气,再看楚闻神色正常,温润如玉的脸上除了有些疲惫并不显悲伤,她才真正放心下来。
    张若若提前离开后,宋蔓迟疑开口,“楚老师,你之前问我买的“L“amourinfini”那对耳钻,如果你不需要可以退给我。”怕自己说话有歧义,她紧急摆着手解释道:“楚老师,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一百万对你来说有点太多了,不想你因为这个没送出手的耳钻平添压力…”
    楚闻的右手不露声色地按了按外套口袋,这里面静静躺着一对寓意“无限的爱”的红色耳钻,这几日,无论是昏迷还是住院,这对耳钻他一直随身携带,无关怀念,只是提醒。提醒自己曾经为姜逸的表白犹豫纠结到什么地步,又为了二人的终身相守付出过什么,最后又是如何被践踏真心输得一败涂地的。
    楚闻紧紧攥拳,镇定开口,“宋蔓,我想留着它,得到这对耳钻是我占了大便宜,之后我赚了钱,会给你补上差价,你看这样可以吗?”
    宋蔓不在乎这些,摇头表示拒绝,轻声细语地出声安慰,“楚老师你别跟我见外,这耳钻你要是愿意就留着,还有,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
    楚闻再次道了谢,临走前,宋蔓灵光一闪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然后尴尬地松开,“楚老师,下周末是我生日,家里给我举办了生日宴会,让我邀请一些要好的朋友过来,楚老师愿意捧场吗?”
    宋蔓鼓起勇气才说完这段话,她知道楚闻是个不爱热闹的人,但她也想试一试。这是若若出的主意,她说可以借此机会让楚闻放松一下,其次她觉得楚闻这样相貌出众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能引人注目,万一遇上看对眼的女孩岂不是一举两得,总比跟姜逸那个人渣在一起强。宋蔓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二人一拍即合,最终由她挑个合适时机说出口。
    楚闻半仰着头想了想,露出一个轻松愉悦的笑,“好啊,我还没参加过这种宴会,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宋蔓喜出望外,“谢谢楚老师,你能来太好了,到时候给你发邀请函。”
    “行,我这几天要出国去佛瑞达州做个学术报告,回来以后刚好可以参加你的生日宴。”
    “楚老师一切顺利呀!可以留在国外过圣诞节,很热闹的!”
    “谢谢。”
    在佛瑞达州做完学术报告后,楚闻又多逗留了两天,正好赶上了平安夜。
    夜色浓郁,街道两旁的圣诞树上挂着圣诞花环和多彩闪烁的灯串,几个调皮的小孩你追我赶,差点撞在他的腿上。如宋蔓所说,很热闹,只是他融不进去,融不进去的热闹,就是喧嚣。
    楚闻回到酒店,简单开了一桶泡面,楼下拐角处教会组织唱诗班在大街小巷唱圣诞圣歌,祝福声声穿墙而过。
    楚闻一个人落寞地站在落地窗前,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烟,在异国他乡万人团圆的日子,他感受不到喜悦,只觉得心脏仿佛缺了一角,深夜的冷风顺着缺口而入,他感到浑身刺骨的寒冷。
    电话响了,楚闻按灭烟头,接起电话来,“妈,有什么事吗?”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楚闻没脸再去主动联系父母,时隔一周多,再次收到妈妈的电话心里愧疚更甚,只能佯装镇定。
    电话那头的楚母苍老的声音尽显温柔,说出的话让楚闻怔在原地。
    “小闻啊,回家以后我跟你爸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能理解你了,这些年你一直努力听话,让我们省心,是爸妈忽略了你的心情,你爸刚回来气了几天,这几日也想明白了,我们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想跟谁在一起都行,你愿意你开心就好,我跟你爸本来就到退休年纪了,这次返聘到期后我们就不续了,远离是非,就在家里安心养老,再说我儿子跟谁恋爱也轮不到别人来指指点点?寒假回来的时候可以把他带回家来,你爸说他亲自下厨,”楚母说到这里停了停,对身边人不满地嘟囔,“你扯我袖子干什么,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让你来跟儿子说几句你又不说,闻啊,你爸就是嘴硬,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总之,爸妈希望你开心,我们一直以你为傲,今后还会如此。”
    楚闻已泪流满面,他双手紧紧捂住手机话筒,压抑地从喉间发出呜咽。
    他在愧疚,在难过,为他年迈的父母,为这一场迟来的理解,他轻轻松开话筒,声音沙哑开口,“谢谢爸妈,你们注意身体,我现在国外出差,回去看你们。”他说完立即挂断电话,多说一句都害怕在父母面前暴露他的悲伤和脆弱。
    直到现在,楚闻都不太敢回想那天的事情,他信誓旦旦不计后果的出柜言论,父母望着他绝望痛心的眼神,电话那头姜逸嘲笑冷漠的语气,还有孤注一掷输得彻底的他自己。
    终于在此刻,在这个无人认识的陌生国度,寂寥与悲伤将他彻底淹没压垮,他慢慢蹲下身,蜷缩在落地窗前,颤抖地从口袋里拿出那对红色耳钻,月光倾泻而下,他像一只绝望待宰的困兽,终于发出绝望的嘶吼,夹杂着他的悲痛与不甘。
    “姜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哭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只剩下断断续续破碎的一句“为什么”,问别人,也在问自己,他只是想换一种方式生活,只是想爱一个人,没成想见识了对方的肮脏与丑恶,自己也落了一场空。
    哭累了,他陷入深深的疲惫中,头脑昏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屋子里,脸上盖着一块粗糙的布料,他的视线受阻,只觉得有人在他的嘴里用金属器械去撬动他的牙齿。
    他想反抗,但即使没有绳索束缚着,他的四肢依旧无法动弹,冰冷的金属器械在他的牙龈处深入,一阵牵动全身的疼痛传来,他只觉得全身的血肉在这一刻破碎淋漓,他的牙齿被逐渐撬动。这种痛苦不知持续了多久,吧嗒一声,一颗牙齿掉入了金属托盘里,那一刻,他只觉得全身轻松,没有了恐惧,没有了痛苦,他仿佛恢复了浑身的力气和能量,猛地坐了起来。
    天还暗着,窗外的月光在深邃的夜空更显明亮。楚闻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那里还残留着梦中深入骨髓的痛意,那是一种他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感受,痛这一场是他活该,现在痛过了,痛的源头也清理了,就这样吧,放下吧,以后都不会再痛了,他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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