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新仇旧恨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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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E以詹尼森为首的大小股东因为符野的长时间“出差”开始变得无比活跃,做出了一副势必要把符野逼到主动出卖股权的架势。
符野虽然身在缪斯湾,但有费若琳给他递些消息不至于一无所知,也及时做了些对策,可詹尼森也是有备而来,倘若符野迟不现身,詹尼森的胜算便很大了。
其实,符野的身体已经被都月明稳定住了,现在回花都也没问题,只是符野这样大费周章的就为了把白斯带回花都,现在戴因又不肯,他这人倔得很,不肯空手而归,便和戴因杠上了。
昨天下了一天雨,今天乌云散了,阳光尤其舒服。
钟涯按前一天约好的时间来找都月明还书。都月明的房间门没锁,还留了一条不小的门缝,透过它就能看见那个坐在飘窗处的人,和很多时候一样,他就只是坐在那里,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出于基本的礼貌,钟涯敲了门。
都月明好像是被吓到了,身体肉眼可见地一颤,惊恐地望向门外。
钟涯不由得有点尴尬:“抱歉,打扰您了吗?”
“哦,没事。”都月明捏了捏眉心,让自己清醒了一点:“把书随便找个地方放了吧,床头柜那里还有两本,一起拿去看了。”
钟涯皱眉,都月明瞥见了,眉头也皱起来了:“怎么?嫌弃?去找程阮山说理去,他说你不能太闲,让我给你找点事做。”
“不,没有,我只是觉得书名很奇怪。”
“奇怪吗?”都月明不以为然,还问:“书名是什么?”
钟涯:“……”感情你也不知道自己准备了什么书对吧?
“《把你掏心掏肺》、《如何成为好妈妈》。”
“哦,那两本啊,拿去看。”都月明终于下了飘窗,来拿了两本书,随手一翻,说:“当年的字还挺漂亮的,比现在好多了,对吧。”
望着那比上一本还要凌乱的笔迹,钟涯硬生生把“您真自信”咽了下去,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对……吧?”
都月明丝毫没听出其中的勉强,反而还在沾沾自喜,一页一页得欣赏纸张上的简笔画和象形字,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小钟啊,忘了问,看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都月明问道。
“有。”钟涯据实以告,条理清晰地说出了自己对上一本书中所展示的临床案例以及处理方法的想法,顺便还提到了多年前看到的那份资料。
都月明听完很欣喜,重重的将手拍到他的肩上:“不错,小伙子真有前途,程阮山不配得到你,以后跟着我混吧,我带你赚尽这些资本家的金币。”
“这话,你跟他说过?”钟涯问。
“当然没有,我是他派来监视你有没有被其他老头子挖走的,监守自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大肆宣扬。说真的,跟着我,别回去了,学历就是一张纸,你跟着我,赚我老板的钱,赚我老板的感情,还能得到我的真传,划算吗?很划算啊!”
都月明这番慷慨的自问自答并没有打动钟涯,钟涯只是笑笑说:“程教授对我很好,我暂时还不想辜负他。”
“你要回去,”都月明话锋一转,质问道:“你要回去跟我小老板谈什么恋爱?”
“哈?”钟涯没反应过来。
都月明继续说:“你上一场恋爱不就是这么玩完的吗?异地恋,周末人家情侣吃饭看电影逛街,你煲电话粥。我还以为你要为了我小老板留下来。”
“这个……”钟涯一时没找到答案,却发现了盲点:“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猜?”都月明笑出了眯眯眼:“给你个提示,小老板每年都付我七位数来和我聊天。”
钟涯:“懂,懂了。”这提示和直接给答案有什么区别?
“我的小老板有着一个孤独的灵魂,也就我这个名牌树洞能够倾听。”都月明说着,又沾沾自喜起来。
钟涯的眸子沉下来:“他和你说过很多?”
“不多,就是大部分都跟你有关。说实话,小钟,你要真喜欢我小老板就努力去靠近他,他是座冰山,只有你才有可能潜入水底去目睹他的全貌,如果你不是那么喜欢他,还是尽快走吧,免得他被自己纠结死,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害怕喜欢伤到你。”
都月明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每一个字都烙在了钟涯心里。
“你们都勇敢一点。都是年轻人,总归要对些事勇敢一回,不然啊,到了我这个年纪,回过头全是遗憾。”
钟涯看见了都月明的目光有些偏移,顺着视线方向看去,是他床头的老照片,那是一张十三个人大合照,站在C位的都月明还是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他抱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黑人小孩,旁边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是华人,女的有着一头小麦色的长发,笑得阳光灿烂。
“你……”钟涯没来得及把疑问问出口,都月明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来了。
都月明看了一眼来电,对钟涯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而后接起了电话:“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都月明眉头一瞬间皱得很紧,方才的沾沾自喜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担忧:“你们这什么风水?他在我手里四年没出过这么多事!”
都月明气愤地挂掉电话,看了一眼钟涯,说:“准备一下,我现在给你上一课,如何给自己的爱人做抢救。”
“什么?他怎么了?”钟涯脸都白了。
都月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戴因不知道干了什么,我小老板从他那个环形楼梯那滚下来了,说是意识还在。”
钟涯和符野认识很多年,见过他很多次生病的模样,对惨白的脸和没有生气的眼睛早已见怪不怪,可这回他真的被吓到了。
他和都月明赶到的时候符野就瘫痪在戴因家那个木质的地板上,左手放在上腹,右手无力地搭在地板上,手指弯曲。他的脸色是苍白的,嘴唇也失了血色,眼睛空洞地看向天花板,棕黑色的头发柔顺地在他的头上绽开,发丝被鲜血黏在一起,像残破的花瓣。
“小野!小野!小野!符野!梅列特!乔乔!小乔!”钟涯不停地叫着符野的各种名字,要唤醒他的意识。
符野放在上腹的手缓缓抬起来了,钟涯赶忙握住,接着叫他的名字:“小野,小野,小野,别睡!”
“钟……”符野微微张开的嘴中发出了细微的声音:“钟涯……”
“在,我在。”钟涯感觉到符野的手在挣脱自己便赶忙放开。
那只手指染了血的手摇摇欲坠地抚向钟涯的下颌,留下了三道鲜红的指印后便无力地坠下。
“钟涯,谢谢你没有害怕我……”
鲜红的血液从符野的鼻腔,耳道缓缓流出。
钟涯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耳畔也开始响起刺耳的蜂鸣声,恍惚间他好像听见符野说些什么,可他听不清,怎么努力都听不清。忽然,他感觉一双有力的手放到了自己肩上。
“你还行不行?程阮山就是这么教你的?冷静点,能不能帮忙?不能就滚。”是都月明。
“没事,我可以。”钟涯忽然发现符野的一只手虚握着他的一只手指,是他戴着戒指的那一根,他想都没想,直接把戒指脱了下来套上了符野的手指。
钟涯做了三组深呼吸,勉强恢复了冷静,左摇右晃地站起,和其他医务人员一起麻木地做着那些他演习过无数次的动作。
那天,钟涯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等他有了清醒过来时他就坐在抢救室外的沙发上,他的衬衫裤子上还有血污,手指上还沾着凝固的血垢。
他侧目,旁边的是戴因,又是这个年过半百的冷漠男人和他一起守在这里。
“戴因……”钟涯疲惫地开口。
戴因头也不抬:“我没心思和你打架。”
“我只想问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钟涯的语气很生气,但因为实在没什么力气就显得没气势。
戴因愧疚地说:“不知道,我跟他在书房吵了一架,他一个人走了,我听见声响出来时他已经摔下去了。”
“那你跟他吵什么?你不知道他刚捡了条命回来吗?”钟涯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
戴因审视着钟涯,这次他没有骂钟涯多管闲事,而是冷冷地质问道:“他要把白斯那个定时炸弹带到身边,如果你是我,你会同意吗?你会吗?”
钟涯理智尚存,尚且不会毫无底线地满足符野的问题,压着情绪问戴因:
“白斯怎么回事?”
“你不是个笨蛋,你也见过那个女孩,你应该也看地出来,她的心思不单纯,我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带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她不是一个纯良的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会伤害乔,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女孩的疑点他也发现过,但他没有感觉到女孩对符野的恶意,或许是他不如戴因敏锐,又或许真的只是戴因疑心病重,毕竟女孩只有十四岁,尚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钟涯,你是个明白人,你也应该知道白斯对梅列特庄园的打击,如果她去到梅列特庄园,罗婕怎么办?尴尬吗?听我的,把她留在我这里,你们统统回去,当她没出现过。白斯毕竟是娅妮莎的孩子,我们不会亏待她的。”
确实,白斯如果回到花都,对于小狐狸来说会很糟糕,他是看着小狐狸长大的,他这人自私,白斯如何他不管,但他一定要符野和小狐狸安全幸福,这是娅妮莎给他的嘱托……
但……
“你别来劝我,我只要我的小野好好的,白斯是他的妹妹,如果他想要白斯回去,那么我无条件支持。我,不替他做任何决定。”
戴因见他态度决绝,只是感叹了一句:“年轻人做事真的不计后果啊。”
一声轻缓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符野的手机,屏幕和主人的颅骨一样被摔碎,好在尚没有明显的功能损坏,铃声只响了五秒钟,没等钟涯或是戴因拿起便挂断了,屏幕亮起,钟涯便看见了自己最意想不到的壁纸。
手机的壁纸就是钟涯,是那张符野说没有拍到的《好大一个绅士》。
手机藏在花束里,半个摄像头被新鲜的花朵遮挡,一张壁纸,半张是伏案而睡的他,半张是花,而他手上的戒指尤其耀眼,泛着璀璨的光。
钟涯愣了一下,习惯性地去摸戒指,扑了空才想起戒指被他套上了符野的手指。
来电显示是费若琳。
由于响铃时间不长,在座的两人都以为是误打,没有在意。又过了约莫半小时,手机的震动声又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屏幕亮起,两条来自费若琳的消息接踵而至。
——拜托,大少爷,你人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詹尼森已经准备后天动手,再不回来你就等着被迫下台吧。他们这次有备而来,你要小心。
钟涯的第一反应就是帮符野将手机熄灭,他笃定符野不喜欢这件事情被戴因窥见,戴因会因此咬定符野的无能。
奈何,戴因那双眼睛可比钟涯的手快多了。
戴因沉了脸:“詹尼森……就是他当年设计了符舟和娅妮莎小姐的相遇。”
钟涯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在替詹尼森的性命担忧,这一下就属于新仇旧恨了。
戴因拿出了外套里的手机。
戴因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
“齐鸥,带人到花都去,帮小少爷把FUE的事处理干净,按我以前说的做,不该留的事或者东西,统统处理干净。”
电话那头干脆利落地回道:“是,马上出发。”
钟涯警觉起来,以他对缪斯湾这群人的了解,戴因巴不得把FUE当垃圾丢掉。
“戴因先生,我想我该提醒你,尊重乔自己的意见,FUE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我在为他选最好的路,你不懂。”
戴因这副态度坚决的嘴脸钟涯何其熟悉,他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去往京城?还不是那位家中的最长者对他说:
“我在为你选最好的路,别人求都求不来,你以后会感谢我们的。”
经历过,所以才知道他们选出来的是怎样的路。
“戴因,他放弃了梦想拾起来的FUE,你不要轻易毁了,他不会原谅你的。”
戴因的眼眸中流转着异样的情绪,却还是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告诉眼前的年轻人:“钟涯,你跟他都年轻,踏着父辈的一切站在最高点,却不知道树要高大,必要根深。做生意,我谈不上做得多好,但比你们都要多一点经验。你们华国有一句古话,放长线,钓大鱼。”
钟涯沉默了,戴因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动摇了他的态度,他也理解了戴因说的话,以及他的计划,或许,因为詹尼森是戴因和符野共同的敌人,戴因不可能会把这么大个集团拱手相让呢?
姑且,信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