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如果你想,我会尽力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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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水乡小镇回来没几天钟涯就被导师好心得叫回了学校,说是学校里来了新的大体老师,准备先让钟涯先试试手感,还让他别不识好歹。
    这位导师叫做程阮山,是京华大学德高望重的一位教授,因为有回上课莫名其妙就被钟涯牵着鼻子讲完了一堂课,所以对这个年轻人十分感兴趣,越接触越觉得这家伙不简单,他试着套过钟涯很多次话结果都一无所获,但这并不影响他经常“关照”后辈的决心。
    钟涯很想知道程教授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把找个免费助手干苦力说得如此清丽脱俗。
    韩城当时在钟涯家蹭饭,在钟涯征得了程阮山的同意后也成为了苦力的一员。
    程阮山可不介意免费苦力多一点。
    韩城正在吃饭,一听钟涯要带他见新的大体老师差点把饭碗直接盖钟涯头上。
    韩城最怕跟大体老师上课。
    记得他们第一次和大体老师上课的那一天,钟涯就表现出了不同于常人的变态,哦不是,淡定。
    那是一位送走了三届医学生的伟大大体老师,兢兢业业的工作让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万般打磨。
    相当一部分医学生在看见大体老师真容的时候脸都快变成白纸了,还有一部分嘴上说着没什么,结果笑得勉强。站着也很勉强。
    韩城站在最前面,看着大体老师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想是哪个混蛋跟他说学医好的。
    只有钟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淡定,走上前,问老师:“我们自己来还是您来?”
    老师虽然也想试试这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生到底有多淡定,可还是觉得上课要紧,便说:“这节课我先来,你们看着我。”
    然后,看起来也不高大的解剖课老师就拿起了解剖刀,一刀下去,大体老师皮开肉绽。
    韩城觉得那一刀像划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得转头看钟涯,只见这厮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手也在比划着,看起来好像很想自己动手。
    钟涯忽然片头看韩城:“怎么?你很怕?”
    韩城嘴硬,势必要维护雄性尊严:“谁说的,我就是腿麻,抖抖。”
    只见钟涯左眉一挑,小声得问韩城:“你知道胃切除手术怎么做吗?”
    “哈?”韩城用不确定的语气反问。
    钟涯点头,然后一边用手在空气上比划,一边和韩城讲怎么做。
    解剖老师有点点无语,虽然钟涯的声音很小,但,她听见了,还听得蛮清楚的。
    “同,同学,要不你亲自来给你朋友展示一下?”
    “行。”
    老师眉头一跳,她就随便说说想不到钟涯还当真了,不过看整个教室也就钟涯在状态她多讲了也没用,距离下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于是她就给钟涯让了位。
    钟涯拿着柳叶刀的样子非常熟练,老师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第一次上解剖课的大学生。
    韩城觉得他在给大体老师做胃切除的钟涯脸上看到了满足。
    快下课时,众人要为大体老师做缝合,钟涯又一次以十分熟练的动作帮助老师完成了所有刀口的缝合。
    韩城心想:“这他妈得缝了多少猪肉才能有这手速啊。”
    韩城和钟涯一踏进程阮山的实验室,程阮山就直接押着钟涯到了解剖台前向他介绍新来的老师。
    韩城跟在后边悄咪咪得瞥了一眼新老师,还是很后悔来。虽然这几年他也不怕了,但还是练不到其他人那种不影响食欲的段位。
    程阮山对钟涯说:“这个你应该会感兴趣,我看你一直在关注卡谟德症,这位就是卡谟德症的患者。”
    “你在我身上安监控了?”钟涯问。
    “嚯,”程阮山辩解说:“你从图书馆借书,你师娘就管着图书馆,我们在饭桌上聊起这怎么能算装监控?”
    “啥是卡谟德症?”韩城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贯彻不懂就问原则。
    “该病症于1899年被命名,因为卡谟德·布拉克·德·梅列特是第一位被世人熟知的患者而命名为卡谟德症,该病源自于贵族间的近亲通婚,属于遗传性疾病,二十年前国际上曾涌现出一批专门研究此病症的学术团队,后来这些团队不知道为什么解散了,从此对这种疾病的研究停滞不前。卡谟德症没有任何的发病前兆,也几乎不可能被产前检查查出,携带者可能会在任何时候发病,一开始只会是普通的精神不济,低血糖,后来开始引起全身器官病变,神经萎缩是常见表现之一。”钟涯一字一句得描述着,眼睛里情绪流转,回忆着他曾见过的那位患者:“我见过一位患者,她病逝时不到四十岁,逝世前她失去了行动能力,但除了腿一切灵活,身体器官运行良好,然而就在平安夜的餐桌上她悄无声息得停止了生命。”
    程阮山好奇地问:“是熟人?”
    “朋友的母亲。”
    “那你这位朋友他怎么样?”
    “我曾怀疑过他已经发病,但他本人矢口否认,我和他很久不见也接触不到他的私人医生,再加上他从小就体弱,总之我希望我的揣测是错的。”
    韩城就夹在两个人之间听他们一人说一段,自己就像瓜田里的猹,脑海里浮现着钟涯口中的朋友,梅列特先生。
    “那你是真的有研究了,想来把你拉进组也没什么问题了。”程阮山道。
    “什么组?”
    程阮山笑呵呵得解释说:“和花都大学有个小小的合作,想成立一支研究卡谟德的研究团队。”
    听到程阮山这么说钟涯立即收回了打量大体老师的目光:“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不能参加这个研究。”
    “为什么?”程阮山有些不解,“是有什么困难吗?”
    钟涯摇摇头:“教授你不用管了,应该也影响不到学校,总之我不会参与这个项目。”
    程阮山又道:“可花都大学那边有人和我点名要你。”
    钟涯皱眉:“谁?”
    按理来说,花都大学不可能还会有这种明知故犯的人。
    “拜乐因·福迪·雅克,你应该知道。”
    “她是灯塔国立大学的,跟花都没有关系。”钟涯冷漠地回答。
    “那就奇了怪了,前几天我在峰会上遇到她,她还说一定要把你带到花都去。”
    钟涯的眸子渐渐暗了下来。
    “晚点我会自己问她要做什么,就不劳您费心了,花都大学我也是不会去的。”说完钟涯就给程阮山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程阮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了来不及离开的韩城。
    “小韩啊,你跟那个小子挺好吧?”
    韩城知道程阮山想问什么,缩头缩脑地说:“程教授,这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是前几天才知道他是鸢尾国的圣校出来的啊,他藏那么深我不说你知道他是那里出来的不?”
    程阮山沉思片刻:“怪不得,原来是那里出来的,但是他不是高考进来的吗?”
    “听他说他没毕业就回国了。”
    “嘿,怪了。”程阮山摸着胡子小声嘀咕了几句,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后拍了拍韩城的肩:“好样的,先帮我给你们新老师做点准备工作,改天我和老爷子喝茶保证夸夸你。”
    韩城:“呵呵呵,好的程教授。”不敢怒不敢言。
    钟涯从程阮山的实验室出来就收到了符野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符野声音嘶哑,明显就是又病了。
    “希莱尔今早特地来找我,给了我一份资料,是关于你关于花都大学和京华大学研究生合作项目的申请,校方似乎打算遵从当年的约定,但你知道,希莱尔把他转交给我就是希望我做些什么。”
    钟涯这才想起韩城说过帮他递了申请过去,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感叹喝酒误事,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
    “丢了吧,让希莱尔转告校方,就当没看见,是我好心的朋友帮我递的,他不知道当年的事。你们,权当没看见。”
    “你确定吗?”符野轻咳一声,说:“事情其实没有那么糟糕,校方有人希望你能争取,卡洛琳女士的态度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硬。”
    钟涯感觉符野的话里似乎带着情绪,细想,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承诺。
    在寒冷的圣诞夜,他陪着符野在酒店里度过难熬的夜晚,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欣赏着绽放的烟火。
    他的耳边是炭笔划在素描纸上的沙沙声,符野沉默着倾听着世界的寂静与喧闹。
    他说:“小野,别怕,我很快会回去,我会申请花都大学,我会一直陪你过圣诞。”
    回应他的还是只有符野沙沙的画画声。
    后来,他确实申请了花都大学,然而意外发生,一切计划又一次落空,他随缘来到了京华大学,生活琐事让他渐渐没了对花都大学的执念。
    “我说,梅列特,你想让我回去吗?”钟涯问。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这不关我的事,这是你的人生,别把你的梦想和我捆在一起,我没那么贵重。”
    钟涯轻轻一笑:“我大概是回不去花都的,那座城市关于他的痕迹还存在着。”
    “别顾虑那么多,你的履历干干净净,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你想,我会尽力。”符野的嗓子越说越哑。
    “不知道,最近很多人的作为让我觉得我似乎该回去,这其中包括你。”钟涯不禁笑笑,说:“或许我真该想想,等我几天,你别再讲话了,多喝热水,对你的嗓子好点。”
    挂掉电话后钟涯的笑立即消失不见,阴着脸从学校走回了公寓,一路上车水马龙倒是将他的思绪扯得极远,回到了那个被报纸遮云蔽日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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