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弱者皆是蝼蚁。
    此刻，岑桉深刻地认识到这点，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复，视线看着那团黑雾时，竟少见地多了点炙热。
    岑桉头一次发现自己竟是慕强的，他原来也是羡慕强者，渴望纯粹力量的。
    以前每天的生活，不过是一成不变地敲代码，总是加班到深夜，唯一能让他乏味可陈的生活增添点色彩的，不过是下班后找点恐怖小说电影看看，寄期望于这些东西能让他找点刺激。
    直到穿越到了这里，起初吐槽归吐槽，但也是真的觉得有意思。
    准确来说，这场离奇的梦境令他觉得无比有趣。
    可现在，他也想变强，即便对面那个只是这个世界关卡里所设置的NPC。
    如果这团黑雾有五官的话，岑桉一定会发现有双眼睛正目光灼灼地端详着他。
    这时，园长说话了。
    “真是令人痛心！”他装模作样地捂着心口，一脸哀痛地对脑袋挂在高台边沿的男人说道，“身为【南柯乐园】的园长至今，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上还有这样恶劣的事件发生，实在是某的失职！”
    “园长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怎么能是你的错呢！”
    “是啊园长！要不是您这样世间少有的大善人，愿意耗费自己的能量，又怎么会有我们这些人的现在？！”
    “园长就只是每次收我们点身外之物和灵魂碎片而已，园长有什么错！”
    “都怪上面的那个搅屎棍子！”
    “对！杀了他！”
    “让他死……”
    台下立刻响起了嘈杂声，那些发声的多是对园长的拥护，那些喊打喊杀的，情绪尤其激动，最后竟整齐划一地要就地处决那人。
    顾卓曦嘴角抽搐，跟岑桉耳语道：“他们这些人脑子都不好？还是全被园长控制了，像你那样？”
    岑桉摇头，说了个“不像”，便不再开口了，顾卓曦只得一脸狐疑地暂时压下了疑虑。
    那人本就骨瘦如柴，看上去就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再摔出去个几米，已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了，但台下对他的喊打喊杀仍是叫他恐惧，却连移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逃跑了。
    园长做了个手势，道：“大家稍安勿躁！”
    “我此生的唯一心愿，便是尽我所能帮助到每一个人，杀人这种事跟我的原则相悖，也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岑桉“啧”了一声，这园长才是真鬼话连篇。他有预感，园长不主张杀人，一定只是为了牟利更多，或者让这人跟他一样倒贴为【南柯乐园】打工。
    “我愿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园长话音一落，台下那群“脑残粉们”顿时又炸开了锅，无一不是在夸赞他多么高尚，多么以德报怨，惹得岑桉几人实在是没眼看他作秀。
    园长一招手，保安队长带了个下属上台来，把那人给架了起来。
    那人口吐血沫，神色惊恐地开始哀求园长。
    园长哀痛地摇摇头，道：“你的心思太过肮脏，神会嫌恶你的灵魂，但我愿给你个痛改前非的机会，从现在起成为【南柯乐园】里最下等的【仆】，并收回你账户上所有的兑换碎片，你要做的便是忏悔，而神会每天收取你一块灵魂碎片，直到神降下神旨说你的灵魂纯净无瑕，便消除你的罪恶，可重新获得兑换碎片。”
    神？哪位神？
    岑桉琢磨着这个字眼，视线又扫向园长身后那一团黑雾，亦或是先前“麻花辫”的主体——庞然巨物？
    台下唏嘘声一片，前面一人嘴快嘀咕：“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顾卓曦听觉灵敏，眉一挑，赶忙凑上去，跟那人套近乎：“兄弟，这话怎么说啊？常言道，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那人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尔后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一副做贼心虚，但又巴不得跟人分享八卦的样，一双绿豆小眼上下打量了一圈才小声道：“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这你都不知道。”
    顾卓曦连连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让那颇有些贼眉鼠眼模样的男人倍儿有成就感，话说得便更坦诚了些。
    “这成了【仆】，就意味着再也没机会获得碎片了，哎，不管是再以什么样的方式都不可能了。”
    顾卓曦疑惑道：“可园长不是说，只要罪恶消除，便可以重新获得兑换碎片吗？”
    “天真！”那人嗤了一声，说完心虚的张望了一下，往顾卓曦凑得更近一点，但顾卓曦个高，那人才到他胸口的位置，矮了不止一星半点。
    顾卓曦很有眼力见地弯下腰，把耳朵凑过去，那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才小声道：“罪恶哪有那么容易消除！真要这么容易，那这十天半个月地就上演一次，暴力夺取碎片的戏码，两年来少说也有这个数的人了！”
    那人伸出手，比划了五个数，“你想想看，那些人的罪恶消除了吗？去年暴乱过的罪人，现在在园区里都看不见了，别说来跟我们一起参加晚间活动了。”
    “至于那些【仆】忏悔的过程极其痛苦，有传言园区里见不得他们的身影就是没了。”
    顾卓曦道：“什么叫没了？”
    那人努嘴道：“没了就是什么都不剩了呗……”
    “喂！有完没完！你俩一直叽叽喳喳的，我都不能专心地听园长说话了！”
    两人之间的窃窃私语引起了周边人的不满，贼眉鼠眼那人连连道歉，顾卓曦便又站回岑桉身边。
    三人视线一交汇，便默契地都不再多言。
    高台上的【仆】，无论他如何挣扎恳求亦或是愤怒谩骂忏悔，很快便被保安队的人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