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夏天出生的孩子很容易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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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人走的叫人行道;妖走的叫做羽行道。这两条道路在人间互相交错,同时存在,却永不相交。
——楔子
妖们可能此刻正坐在你的床边观察你,可能就蹲在你的柜子顶上,可能在你每天坐公交时就挤在你身边,虽然妖在人世无处不在,但因为人行道和羽行道从不相遇,所以,大多数人类从来没有见过妖。
这妖并非我们中国所说什么动物修炼成精,而是他们拥有特异的功能,长着一双翅膀,且力大无穷。他们多长相俊美、双瞳魅惑,或善或恶,取决于别人对他们的态度。
他们每年的夏天必须休息一整个季节,然后在其它三个季节出没于人世中,与人一起生活,他们可以长生不老,他们在人世的追求,就是寻找一人类,从他那里索取自己所需,相对的,保护他的一生快乐平安。这个人死后,再去寻找一人,这便是他们一生的宿命。
有人说夏天出生的孩子,生命中都是带有着妖力的。这也许就是因为妖在夏天休息,有一缕游丝飘走,便注入了某个孩子的生命中去了。
苘[qǐng]君是一个妖,他现在是正陷入了失去那个人的悲痛中,他青春永驻,二十几岁的模样,而他的主人,是一位已逝的老爷爷了。
他选择这个人的时候,那人已是中年了,恍然之间是自己父亲的模样,那时的自己,有几百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了呢?记不得了。他喝着大杯啤酒,像一个个失恋的年轻人一样。呵,人类发明的这东西真是神。虽然苦口,但还是欲罢不能。
酒吧里面总是热闹,但是这家,却是冷清非常,都是这个夜生活开始的时间点了,还是没有人来,他问里面的中年妇女,“最近店里生意不好么?”“啊,怎么说呢?调酒师是很重要的人物啊!”“嗯。”他接着喝起来,“您有孩子吧?”。那妇女看看他,然后说:“女儿和儿子在上学去了,马上便回来了。”
大约20分钟后,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回来了,女儿大一点,她的第一眼投到他身上,便收回了目光,但就这么一秒,他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和同龄孩子的那种不同。
他无暇注意别人,只是看向妇女,“您的女儿,很与众不同。”她听了这话,下意识护住了女儿,的确,她的女儿是不同,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人人都这么说,她的老师也不例外。她好几次看到自己的女儿眼底一闪而过的伤心,却从来不对人倾诉。
“她叫什么名字?”妇女很不愿意说的样子,但身后的女儿站出来面对着他,“我叫阳初,你便想怎样?”他失笑,“你们中国人,倒是很厉害啊!”然后大家都沉默了,没有说话,他也无趣得很,便放下杯子,“我今日就先回去,明日我再来。”
阳初帮忙完了店里,吃过了饭,便回了房。
她从小喜爱绘画,如今已经14岁还是如故,绘画的世界是她所创造的,她的所有心情都在里面,虽然妈妈并看不懂,但也没有反对她干扰她,就这一点来说,她是幸运的。
她家中的店背面便是靠着一座山,她时常到山里去闲逛,没有目的。
第二天是周六,她还是没有安排,同学们或者结伴出行,或者举家旅行,她什么也没有,应该也只能去山内,外人说这是旅行,她只是觉得这是心灵的放空。
苘[qǐng]君在他的前一任契约者死去以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返回羽行道修整。
他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饮酒、作诗、悲伤,暂且称作悲伤吧!妖本来是不会产生感情的。
夏天快要到了,从羽行道的入口处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妖进入。他们要去长眠整个夏天。
大学。
温栩然母亲去世,父亲酗酒,没有生活费,暗恋的男生昨天和系花在一起了,他时常还要面对变态男导师的骚扰和揩油,就在刚刚,男导师告诉他:他的毕业设计不可能合格了。
是的,他抑郁了。
他抑郁了一个下午,给家里酗酒的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在那边跟犯了癔症似的打砸、叫骂。
晚上,去做勤工俭学的路上,温栩然买了一袋牛奶,门口管理的光明顶大爷告诉他:“你明天不用来了,你的名额上有人了。”
他想去争辩几句:为什么这种上报了学校的确定的事都可以被取消?!
但是,他突然累了,他不想争辩,他委屈起来,并且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大爷留下一句:“哭也没用,再去别的楼问问,都是打扫楼道,哪里不一样?!”就转身进去了,他的留声机唱着《忐忑》,昭告着他的晚年生活有多快乐。
温栩然擦干眼泪走出一号教学楼门,又去四年来都没怎么舍得去过的水果摊买了一斤柿子。
他坐在操场边的石头上,一个一个地吃着柿子,跟半辈子没见过似的吃得满脸发黄。
——实际上也的确半辈子没见过。
他又走到了食堂,用饭卡里最后10元钱点了一盘快餐,有鱼有肉。
他心满意足地吃了大餐,连汤都没剩,又心满意足地喝了那一包牛奶。
他又回了宿舍,宿舍的其余五个人还是正在打游戏,有两个见他进去赶紧噤了声。
他爬上自己的高床,把架子上所有的药都找了出来,装在一个袋子里,拿上水杯,走岀宿舍。
他常常去图书馆,图书馆总能疗愈他的心。那墨香、书香,甚至用来擦地的什么油的香,都让他感到安心。
今天,他要死在图书馆。
快要到达图书馆的时候,柿子和牛奶、鱼产生的鞣酸结质使他的胃如同刀绞一般。
来了。温栩然想。
他笑了,略显吃力地进入图书馆,气喘吁吁地上了二楼文学层,打开一本《飘》坐在常坐的位置上。
看了几句,他接了一杯热水,打开了所有带来的药,那些红的、蓝的、绿的、白的颗粒,今天将是他解脱的灵药仙丹!
26颗药,分了四把吃的。
胃抽痛的时候,他怀中紧紧地抱着那本书。
原来自杀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他的呼吸有些缓慢了,头痛,意识开始模糊了,腿脚有些木然,他的心跳好快。
“扑通——”
温栩然轻轻地躺倒,再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吧!他想。
他睁开眼睛。
图书馆的花岗岩地板细碎的花纹延伸向远方,地板被擦得发亮,倒映着日夜不灭的白炽灯管。
在濒死躺倒在地面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羽行道。
那个高大的妖,长着雪白的翅膀向他走来,他越过了他,很遗憾,两条道并不交叉。
可那个妖又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他一眼。
是幻觉吧?
温栩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们校园里的学长——一只黄色的大屁股柯基,在他脸上撒了一泡尿。
温栩然突然不想死了,死也要杀了这破狗再死。
他被一个人抱起,温暖的怀抱很是熟悉,是他吗?
怎么可能?他已经怀里有人了。
温栩然昏昏沉沉,身体难受得紧。
他被放在了一张床上。
这床的质地仿佛很熟悉。
是校医院吗?
有人揭开了他胸前的衣服,好凉凉。
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什么圆形的块状物放在了他的心口位置。
他的身体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有人在说话,他辨别不出他们说的是什么语言。
有人掰开了他的嘴巴,有一根金属的细管子从他的喉咙伸了下去,给他注入了什么药品,很恶心,他喉咙发紧,一口吐了出来。
他感到自己脖子上、衣服上都是热乎乎的什么东西,散发着一股牛奶发酵的恶臭。
好吧,也许这就是被催吐的感觉。
那根管子被抽走了,又有一根像是橡胶质地的管子被伸了进来,一股温热的清水被灌进了他的胃里。
好舒服……
原来死后重生是这样的感觉,舒服。
那一根管子被抽了出去。他的胃好胀。
他昏迷着。
有一个大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带着轻轻的实验服的香气。
温栩然是学化学的,经常做各种有机、无机的实验,实验室的味道很是刺鼻,同学们都不喜欢,温栩然也一样。
四年过去,他竟然习惯了。
而且从习惯变成了喜欢。
这个熟悉的味道,是他们班的同学?
想了好多,温栩然一直被迫梦魇,他时而惊叫,时而冒冷汗。
有人一直在给他擦汗,湿热的毛巾覆盖在额头上,好舒服。
他从来没被人如此温柔以待。
半夜两点。
他挣扎着挣开眼睛,眼前还有些模糊。
是他?
他的暗恋对象。
暗恋对象说话了:“怎么会晕倒呢?”
他好暖,暖得像冬日里惟一的阳光。
温栩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暗恋对象叫何青波,何青波把他的手再次覆盖在温栩然的额头上,“已经不烧了。”
温栩然又闭上了眼睛,是梦吧?
他总是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这里肯定是天堂。
可惜了,那条狗还没杀。
可惜了,马上就到生日了,没有把生日和忌日放在同一天,这样不是更方便纪念自己的人吗?
可是,我真的受不住了……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人会纪念自己。
温栩然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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