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晦气不堪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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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忧心这件事的缘故,是安意辰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用早膳也没什么胃口,草草地喝了一碗豆浆了事。
    待闻语收拾好后,是安意辰问道:“王虎醒了吗?”
    闻语道:“召陵去看的时候还在昏睡,世子昨晚没歇好,不如休息一会在去审问他吧。”
    是安意辰心里着急,一刻也等不了,带着人就去了柴房。
    王虎四仰八叉地躺在干柴上,断了的那只手软绵绵地摊在一旁。
    是安意辰看了召陵一眼,召陵会意,从外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直直地朝王虎脸上泼去。
    “谁?”
    王虎脸上抖动一下,八字胡子上的水滴随着他吧唧嘴的动作落在唇边,王虎一卷舌,把水卷进嘴里。
    闻语在后面看着只觉得胃里难受,想起昨晚和他有了一点接触,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看到召陵站在一边的时候,心里又缓和一些。
    王虎迷迷糊糊地睁眼,眼前事物一片迷茫,等眼神聚焦以后,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惊愕之际,就看到眼前站着的四人。
    “醒了?王大夫这一觉好睡。”是安意辰皮笑肉不笑,冷冷地说道。
    王虎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喘着粗气看眼前的是安意辰。
    随着视线后移,他才看清站在是安意辰身后的闻语和召陵,快速的眨了眨眼后后知后觉--自己中计了。
    王虎心里后怕,连爬带滚地跪在是安意辰面前,嘴里哆哆嗦嗦,“世子……世子饶命……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安意辰冷笑一声,捏着王虎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王大夫好眼力,我与大夫素未谋面,王大夫见着我便脱口而出一句世子,可见平时对我了解不少啊。”
    “这……”王虎慌乱一瞬,“小人……曾经有幸见过世子一面,所以记得……”
    “哦?是吗?”
    王虎扯着嘴角,“是啊是啊,世子殿下,我……啊--”
    王虎话还没说完,就被上怀州珩一脚踹开。
    是安意辰下意识地看上怀州珩,后者眼底划过一丝狠戾,“你捏着他的下巴,也不怕脏了你的手?”
    是安意辰:“……”
    “王虎,是谁指使你换了我的药?”
    王虎脸色一遍,眼里多了几分揣测之意。
    “小人……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小人一直以来都是本分救世,不知……世子说的药是什么。”
    “你撒谎!”闻语气道,“你昨晚明明亲口说的,你和宫里的方公公狼狈为奸,偷换世子的药。”
    “小姑娘,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方公公是谁?这小人不知啊……”
    召陵看王虎一直抵赖,心里也揣着火,“王虎,你怎么还不认账?分明是你亲口说的,而且你那药箱子里还有三包剩下的药,你还想抵赖?”
    王虎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嘴硬,“这做大夫的药箱里随身带着几包药很正常吧?难不成是个带药的人,都有给世子换药的嫌疑不成?”
    是安意辰双眸微眯,心里打量着王虎,果真是个嘴硬的人,狡猾的很。
    “世子,草民真的不知啊……”
    双方僵持不下时,上怀州珩突然开门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碗汤药。
    上怀州珩走到王虎身边停下,蹲下身俯视他,饶有趣味地问道:“敢问王大夫,可听过三棱这一味药?”
    王虎愣了愣,脸上有了慌乱的神色,“大概……大,知道。”
    上怀州珩道:“身为医者,怎还有大概一说?知道便说知道,不知道便说否,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什么叫做大概知道?!”
    “我——这三棱……我知道……”
    见王虎松口,上怀州珩步步追问:“那么再问王大夫,这三棱有何功效啊?”
    “三棱用来活血化瘀……疏通血脉。”
    王虎紧了神色,眼睛一直盯着上怀州珩手里那碗药。
    上怀州珩嘴角一勾,“很好,如果这味药喝多了,该如何?”
    王虎像是知道了上怀州珩的意思,脸色顿时大变,“它……喝多了,会,气虚,会让人越来越乏困,到了后期,就会营造出过度劳累的假状,以……以至于……”
    “以至于死亡,是不是,嗯?”
    王虎顶着上怀州珩的压迫感,胆怯的嗯了一声。
    “很好,那王大夫就尝一尝这药的滋味!”
    说完,上怀州珩扣着王虎的下巴,把那碗药灌进王虎嘴里。
    王虎一边挣扎一边叫喊,“世子……世子饶命!”
    上怀州珩见汤药都灌了进去,把人扔在一边,嫌弃的甩了甩自己的手。
    王虎捂着嗓子倒地咳嗽,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王虎,本世子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要是如实交代,你这条贱命我也不稀罕要,你若是在敢扯谎,就别怪本世子不近人情!”
    是安意辰话音刚落,召陵一把提起王虎,朝他肥厚的脸上甩了三巴掌。
    召陵劲大,三巴掌下去就把王虎打的吐血。
    “说……我说……世子殿下饶命……饶命……”
    是安意辰叫住召陵,“说!”
    王虎明显被打懵了,一时没接上话,缓了两口气才开口。
    “小人本是云州人士,我家在云州世代为医,祖上也算富贵人家,只是时移世易,家中到了父亲这一代便开始落败,到了小人身上……就已经是落魄人家了。”
    王虎换了口气,继续道:“七年前,小人正在街上坐诊,碰巧就遇到了方公公……”
    王虎说完抬眼打探着是安意辰的神色,上怀州珩道:“然后呢?”
    “然后,他给了小人一大笔钱,让我为他做事。这小人穷了一辈子,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一时鬼迷心窍,就点头答应了。”
    “这七年,他可有给过你什么东西?或者要求你做过什么?”是安意辰问道。
    “最开始,他让小人配一副药,说是可以治愈风寒,但是……可以喝垮人身子的药。”
    召陵没好气道:“你都不问问他要这药是做什么?”
    王虎苦着脸,道:“这小人哪里敢问。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说什么我做什么便是。他说,只要我死心塌地地为他做事,我以后会有享不尽的好处。那……那我自然是答应的呀。世子……小人只知道这些了,还请世子饶命!”
    是安意辰垂眸思索,上怀州珩便替他问道:“那你可知方易背后有什么人?”
    “公子,您这不是为难小人吗?我这种身份,哪里敢打问宫里的事。”
    上怀州珩叹了口气,心知这人应该是吐干净了,再问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那你昨夜为何出城?”是安意辰问道。
    “小人本是要前往云州找寻三棱。这三棱生长习性怪的很,唯有云州才能种植……前几天,方公公说药快用完了,让草民回云州去采……结果,结果刚出城就……”
    是安意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刚出城就遇到了假装脚崴的闻语和隐藏在后的召陵,再然后,就是被带到了这里。
    王虎眼珠子转地贼快,想着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是安意辰,以此获得活命的机会。
    “这云州本是前朝大梁的圣都,云州盛产三棱,可是三棱的药性又极强,所以都为大梁朝廷所统管。除了指定地点,别处是接触不到三棱的。因小人祖上曾是大梁的御用太医……所以,这三棱还是比较好取的。”
    “前朝?”上怀州珩眸光晦暗,这一波牵扯的人和事真是不少。
    “对。”王虎急忙点头,“前朝大梁,慕氏一族,大梁亡国,左不过二三十年的光景。”
    是安意辰睫毛微颤,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如果怀孕女子,喝了三棱会怎样?”
    上怀州珩不明所以,侧着头看是安意辰,“怎么问这个?”
    是安意辰浑身无力,摇摇头,“随便……随便问问。”
    王虎道:“这三棱的功效就是活血化瘀,所以孕者是忌用的。月份小的会直接流产,如果月份大,幸运者产子,不幸者一尸两命。”
    是安意辰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若是刚刚产子……”
    王虎接话,“那必定大出血而亡啊。”
    王虎话音刚落,是安意辰就像被抽神一般,直挺挺地朝后面倒去,上怀州眼疾手快立马接住他,“你怎么了?”
    上怀州珩视线转移到他手上,“手怎么这么凉?闻语,快去给世子拿一个手炉。”
    “好。”闻语也被是安意辰吓到,急忙跑出去拿。
    是安意辰舔了舔唇,稍微缓和一下,“我没事,就是……柴房太冷了。”
    上怀州珩扶着他坐下,拧着的眉头略带些紧张。
    本想着问他后面几个问题是有什么用意,但是看到他这幅样子也不忍心再问。
    闻语拿了一个手炉进来,上怀州珩接过塞进是安意辰手里,又把他身上的大氅紧了紧。
    “王虎,你平时都是在哪里拿三棱?”上怀州珩问道。
    “在慕氏府邸,慕氏长公主府后院有一个地下密室,小人都是从那里拿三棱,然后配好药,一并给了方公公。”
    是安意辰和上怀州珩对视一眼,眼中用意明显,“看来,得去云州一趟。”
    是安意辰握在手炉上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不过大家都在想着别的事,没顾得上注意是安意辰。
    “行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是安意辰站起身,“王虎,你这条命,本世子给你留着,记着你今日说的话。日后你若是敢出尔反尔,就别怪那些三棱进你肚子!”
    “是是是,世子开恩留下小人,小人感激不尽。”王虎眼见能活命,立马跪下给是安意辰请安。
    折腾一早上,是安意辰有些困了,“走吧……下午,我们再去会会另一位。”
    是安意辰放走到门口,就听见闻语在后面啐了一口王虎,然后道:“晦气!”
    是安意辰不解,闻语跟了他这么久,还没见闻语做过什么不雅的事,这是头一回。
    撞上是安意辰的目光,闻语踌躇片刻,道:“世子恕罪,他昨日说世子晦气,我……气不过,就……”
    是安意辰会心一笑,“明里暗里,我都不知道被别人说过多少回了。这些话我听到耳朵里,也不疼了。”
    闻语抿着嘴,垂下眼皮,默不作声的跟在是安意辰身后。
    上怀州珩脚步一顿,眼里泛起幽光,看是安意辰走远后,又折回去进了柴房。
    王虎本想松口气,但是看见上怀州珩面色冷淡地进来,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迅速拨动,随着上怀州珩的逼近步步后退。
    等靠在干柴上退无可退的时候,才颤抖着开口,“我……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
    上怀州珩毫不理会,眼角挑起,嘴角也浮着一抹冷淡的笑。
    王虎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心里空虚,不知上怀州珩是何用意。
    上怀州珩把方才装着汤药的碗砸碎,拿起一块碎片细细观详,而后嘴里飘出死气冷淡的话,“晦气?!”
    像是疑问,又像是感叹。
    王虎顿时反应过来,眼睛挣得贼大,眼里上怀州珩的身影越来越近……
    在是安意辰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柴房里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
    上怀州珩看着王虎胳膊上自己的杰作,把带着血的碎片扔在一边,满意地出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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