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省下了一场一天一夜的大雨，早上的时候地面上还只有薄薄的一层水，很快雨越下越大，窗外的景色都完全看不见了，众人听着喧嚣的雨声上了一早上的课，中午放学时大家才发现到南秦大学的排水系统彻底摆烂了，路面上的积水到了半根小腿的位置。
    因为星期五的下午还有一节课，林说文想了想便在一楼的贩卖机里买了面包和牛奶，转身决定上楼等着下午的课。
    教室里里没有开灯，里边已经有几个学生了，想来犯懒的不止林说文。高思修盘着腿坐在讲台上，拿着书卷成的纸筒故弄玄虚地讲着鬼故事，下边围着四五个学生满脸地紧张仰面看着高思修，只有秦舒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在看着本厚厚的书。
    林说文站在门口听了几句高思修的话，很快就认出了他讲的是什么故事。
    《雨女》。一个讲述了走到哪里哪里下雨还会邀请年轻男人同撑一把伞的妖怪。
    虽然很破坏气氛，但林说文还是选择打开了灯。“啪——”的一声过后，尖叫声四起，后边的秦舒皱着眉头抬起头，林说文的手还停在电灯的开关上。
    “不好意思，破坏你们的气氛了，但是我怕我用手机的手电筒走进来会更吓人。”
    “你哪能道歉啊。”高思修从讲台上跳了下来，看了一眼林说文手里的面包和牛奶立即说：“林老师你就吃这个？老秦那里有我妈妈今天早上让阿姨捏的三文鱼寿司我让他分你点吧？”
    “不用，谢谢。”林说文走到讲台上，打开电脑，问道：“要看电影吗？”
    “可以吗？”高思修问：“您不会被批评吗？”
    南秦向来是抠门的，对于讲台上的电脑都需要老师的个人账户才能打开，使用记录都是会被上传的，以前也有老师拿电脑给学生放电影，结果校职工会上就被批评了一顿。所以经常有人说南秦当不了国内顶级大学绝对是因为规定太傻领导太抠。
    “为什么不可以？”林说文打开电脑，下载视频软件，又问：“想看什么？”
    几个学生都说“随便”，林说文的食指在讲台上敲了两下，说：“看网球王子吧，还是说这个IP对于你们来说，太古老了？”
    学生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网球王子》他们确实没意见，但是他们很难把这种运动番和平时不苟言笑的林老师联系在一起。
    “林老师你还看这个啊？”高思修问。
    “嗯。”林说文一面往搜索框上打字一面说：“我也不是一开始就长这么大的，不是吗？我九岁的时候很迷恋这个IP，脑子一热还花了点时间去把日语N1考过了。”
    “哇哦。”
    听取“哇”声一片。
    “我们都差不多吧？”林说文挑眉说道：“就是突然迷恋某一种食物就会爱屋及乌地喜欢上和它相关联的一切。”
    众人：“……”不太，不太一样吧？
    “我就学过网球，结果太难了，没几天就把球拍和球送到储物室。”一个学生笑着回忆道，大抵也是被自己的三分钟热度笑到了。
    “我也差不多吧。”林说文也回忆说：“我那时候非要学网球，但是我的运动细胞，有点稀少，全家人都在抹我的兴趣，还是你们曲老师看我可怜带我去学。结果，我发现我根本学不会那些特别的招式就不学了，你们曲老师就被看上了，请去比赛，顺便拿了个市第一。”
    有个学生忽然举起手说：“我我我，我知道，上学期体育课曲教授来跟我们打过几场，赵老师都被打傻了，咱就是说，强的一批。”
    高思修想起一事，问道：“诶，林老师，所以运动会你参加什么项目？是网球吗？”
    “运……”林说文并不知道这个运动会的消息，“运动会跟老师有关系？”
    “有啊！”学生们一口同声。
    又由高思修解释道：“南秦特色啊，林老师。我校自前年开始就开始对老师们的亚健康进行关怀，举办学生运动会前要先举办一天的教职工运动会，您不知道？”
    林老师诚实地摇了摇头，问：“我不知道南秦也有这个传统。是都要参加吗？”
    高思修回答：“理论上是自愿的。”
    好，理论上是，那就是强制性的。
    “明年吧。”林说文料校长和主任也不会强迫他上去运动：“今年不太方便。”
    高思修回想起林说文说过他身体不太舒服，于是热心肠地建议到：“要不您让程哥上呗，以前商学院的冯老师因为怀孕了就派她家alpha上了，她家alpha直接把积分刷到了全校第一，然后今年冯老师就有了优先排课排教室的权力，林老师你心不心动？”
    林说文的眼皮跳了一下。说实话，要是高思修告诉他比赛的第一名有奖金他可能都无动于衷，毕竟他不缺钱，但优先排课权和优先选教室这种事……他绝对不想再经历这学期这种死亡课表了。但是，程经籍的伤真的能剧烈运动吗？还是算了吧……
    “再说吧。”林说文笑笑，把电影给他们放上就兀自去到了教室的一角坐着啃面包，这是他看电影的习惯。
    刚刚顾着和学生聊天，手机震动了好几声也没看，现在点开一看，全是程经籍发来的。
    ——林老师你在哪？雨太大了你别出来。我把午饭给你送过去。
    ——林老师你有没有忌口的？
    ——林老师，你在哪？
    林说文愣了一下，回复道：
    “我在2栋509，我在这里等着下午的课，你不用费这种心，我不饿。”
    程经籍没回复，约摸过了五分钟，程经籍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他拎着一个大饭盒破门而入，学生们吓了一跳，看着他在教室里扫了一圈而后直接往教室后边走去。
    他身上没沾多少雨水，只有裤腿和袖口湿了，他手上的食盒看上去是家里刘妈喜欢的那个，这让他有了这顿饭来源的猜想。
    “陪他们看电影啊。”程经籍一坐下就开始拆食盒：“这是刘妈准备好的，叫小李送过来的，她就知道你会啃面包。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前边看电影的学生都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这个教室里可不止林说文一个凑合了午餐。
    “等等。”林说文一把按住了程经籍的手说：“换个地方。”
    说完，就端起餐盒带着程经籍去了每层楼的教室休息室。他刚刚只是因为不想跟同事打交道才选择来教室等着下午上课，但这会，比起在学生面前吃独食他还是选择去同事面前吃独食。
    和林说文料想得差不多，休息室里是有几个人的，不过都是点头之交的同事，他和程经籍再这吃饭也没多尴尬。
    吃饭时，程经籍主动提起了学校的教职工运动会，并说：“你们这个运动会不是理论上自愿嘛，你这样子就算不怀孕应该也不会去吧？”
    “嗯，我不喜欢运动。”林说文直言，而后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个运动会？”
    “今天上课聊天知道的呗。”程经籍往后一仰，枕着叠起的两掌说：“我替你去呗，保证给你赢全校第一的积分，让你拿到传说中的神秘大奖。”
    “神秘……大奖？”林说文迟疑了一下，优先排课权应该也算神秘大奖吧？
    “对，那同学说，每年的奖对你们教职工来说都非常劲爆，怎么样？相信我，去年运动会但凡我参加的项目别人都只有拿第二的份。”
    程经籍胸有成竹地样子真的让人很有信任感，但……十八岁年轻力壮的程经籍和30岁已经声色犬马了将近20年的30岁社畜的身体机能能一样吗？30岁的程经籍可是虞代他们亲自认真过的“不行”。
    “你的脑袋可以吗？”林说文问他。
    程经籍摸了摸后脑勺，自信地说道：“没问题啊，就那么个小口子，早就好了。我刚刚问过你堂哥了，他也说没问题。”
    程经籍这么坚持，而且优排课权也相当诱人，林说文犹豫了一下就点头了，随即又忽然想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联系十八岁程经籍的作风，他便问正在独自握拳宣布自己胜利的程经籍：
    “你这样是有什么目的吗？想让我给你把某辆车买回来？”
    程经籍瞳孔一震：“可以？”
    “不可以。”
    程经籍萎靡下来，试探性地问：“我就是想，你能不能把前几天扣掉的八十四块钱加回来，林老师，你不知道，八十四块钱对我这种十八岁，啊不是，三十岁的男青年真的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林说文：“……”果然。
    “可以。”林说文心生一计，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我俩来个约定吧。运动会结束后我给你把零花钱涨回五百，你什么时候考到南秦商学院的研究生了我就把零花钱涨到一千，顺利毕业我就帮你买三辆车回来，车随你挑。”
    林说文本来以为程经籍这种讨厌学习的人会对这件事犹豫，没想到是他低估了零花钱和车对十八岁程经籍的吸引力。程经籍迫不及待地抓起林说文的手击了一个掌，说：“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