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不要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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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经籍依旧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当他目送了苏利的离开,又迎来了林说文。他鬼迷心窍地以为林说文会知道更多的真相,他紧紧地抓住林说文的肩疯狂地摇晃着,不停地问他:“林说文,你肯定知道为什么吧?我们在做什么事?”
林说文就像是无生机的木偶一样随着程经籍的动作摇晃,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也想告诉他点什么,可他终归只是枚棋子,接了电话来见苏利,甚至连具体要做什么都是不知情的许酬廷暴露的。
忽然,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了程经籍的手背上,紧接着,又一滴,再一滴,他的动作一滞,林说文就彻底倒下了,直接迎面向他压来。
“林说文,林说文?!”
林说文没有应答,程经籍这才惊觉,自己的信息素已经随着自己对着林说文发疯了,那些滴在手上的血全部来自于林说文的口鼻。
好在这儿离医院没有几步路,程经籍也是急了,忘了身上的伤就抱着人往医院跑,一不小心还闯了红灯,交警看他怀里有个满脸血的omega,他自己的手脚也都是绷带就顾不得说教了,帮他把人抱起一起送到了医院。
当林说文被送进急诊的omega专属诊室程经籍猜回过神,感觉到了自己手脚的剧痛,又是拜托了交警小哥才一瘸一拐地看了医生。
交警小哥临走时拍着他的肩说:“先生,闯红灯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但看在你是救人心切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一定要看清红绿灯,对自己也对别人负责。”
那交警小哥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出头,还是满脸的青春洋溢稚气未脱,程经籍忽然就想到了这个岁数的自己,又好像每个人的二十多岁都是这样,除了某个爱冷脸的omega。
程经籍问了急诊室的护士,很快找到了安顿下来的林说文。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吊瓶的针,眉目舒展,虽然衣服上还有血但脸上的血已经被细心的护士擦干净了。
这时,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女医生进来了,见了程经籍就问:“你就是这个omega的alpha吧?”
待程经籍点头后她又说道:“你知道他身体什么情况吗?”
“知道一点。”程经籍答。
医生直言说:“这话我刚刚也跟他说过,他的病都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在京城那么多年都没有好转又何必寄希望于我们这种医院。这种病平头老百姓用不起昂贵的特效药,也用不起特制的强效抑制剂,全都是靠找个契合度高的alpha,让alpha拿信息素一直养好的,运气好的话十几年也就差不多了。你懂我意思吧?”
“懂……懂。”程经籍吞吞吐吐,他也不知道自己懂得彻不彻底。
医生看他有些犹豫,又说:“你还害羞?这是你的omega,每天晚上睡前在腺体轻轻咬一口,或者睡觉离他近一点就行了,完全标记都有了还别扭什么?”
程经籍:“……”
医生鄙夷地看着他:“怎么?两个人有矛盾?那我得多一句嘴,在AO关系里omega普遍处于弱势群体,在被打上标记的那一刻说难听点他就是你的所有物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多体谅一下他们。”
AO关系。
程经籍忽然想起了那次听的课,林说文也提起过这个盛行的说法,当时他没有否认这个说法,毕竟在信息素的干扰下,omega永远会向alpha屈服,这是野蛮的本能,屈辱的本能,但程经籍可以听得出来,林说文恶心这个说法。
虽然恶心至极也不能否认,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文明世界的alpha们,尊重自己的伴侣,别像穿着西装的野狼一样让人厌恶。
“我知道了。”程经籍只能这样回答。
医生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叹息走了,在她眼里,程经籍就是个冷漠且极度不负责任的alpha,然而,程经籍的寡言只是因为他在重新思考和林说文的关系,把一切的一切打乱总和,再联系各种条件,到最后得出推翻前一样的答案。
他可以不爱林说文,但他的这辈子已经属于林说文了,林说文那么怕疼的人,肯定不会去洗掉标记,而只要标记在一天,他就有一层身份是,林说文的alpha。
他放慢手脚,小心翼翼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林说文床前,百无聊赖地观察起熟睡的他,慢慢地被他胸前的吊坠完全吸引,那是个很精致的坠子,像是软木雕的,仔细一闻就是一股兰花香,跟他平常用的抑制剂的味道更浓,因为本身林说文满身都是这个味道所以就没有浓郁得那么明显。
趁着林说文没醒,程经籍就犯了手贱的毛病,伸手去碰坠子。
这次,程经籍仔仔细细地看了坠子,甚至还拿了手机拍照搜了同款林说文都没醒。
吊瓶的速度放得很缓,程经籍的心情也经历了大起大落,这会儿也累了,渐渐就有了困意,如果不是林说文的手机忽然想起,他肯定就睡过去了,他正对着就是林说文扎了针的手背,如果他睡过去一头砸在手背上后果不堪设想。
林说文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已经摸到了手机,接通了电话,闷声闷气地说:“我是林说文。”
程经籍听着电话那头像是许酬廷的声音,问林说文在哪。
林说文愣了好一会儿,程经籍都差点去抢电话帮他回答了。他睁开眼,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针,烦躁地说:“身体不舒服,在医院打吊针。”
程经籍听见一声短促的“嗯”,电话就被对面挂断了。
林说文脱力地把手机拍到腿边的被子上,低头就看见了衣领上的血,脸色看上去就更烦躁了。他的大衣被护士挂在一边,上边的大片血迹已经干涸,衣服原本就是米白色的,所以那团血根本忽略不掉。
“林,林老师,要不你穿我的吧?”程经籍揪了揪自己的领子。这是程经籍让刘妈给他从南省寄过来的;刘妈显然是懂他的,拿的都是他最喜欢的,徐今释买的衣服。
林说文的头陷在松软的枕头上,目光呆滞:“不用。”
他叹了口气,说:“程经籍,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和你一样,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做他们让我们做的事,对不起。”
程经籍被噎住了,他这会冷静下来也知道他刚刚有多不讲理多好笑,只能说:“没事,没事。”
林说文又抬起手背看了一眼又无力地放下:“你和苏夫人聊得怎么样?”
“没聊什么,她给我喂了一堆鸡汤,让我直面失败,说我有失败的资本,然后,当着我的面,把U盘给了个男人,没理头的,想想都生气。”他眼睛一斜,又想起了苏利让他转告林说文的话:“哦,她说,她不想见你是因为想先见你妈妈,只有见了你妈妈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身份认识你。”
在林家,林说文这一辈里,最不了解父母辈恩怨的就是他。他不喜欢去了解这些,父母辈也喜欢让他接触这些,一来觉得这些会让他徒生烦恼,二来他们也认为林说文只要听话就好。
“嗯”林说文短促地应了一声,拿起手机给许荞禾发了消息,“好了,就这样,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不怪你,不用耿耿于怀。”程经籍安慰着,又转了话题:“林老师你知不知道我觉得我们两个挺像的,虽然我不像你一样高学历,好皮囊,高智商。”
“不要说废话。”林说文还是那个林说文,体会不了人和人说废话的乐趣,他又一次抬起手,盯着手背上的针头,心一横就把针拔出来了。
只是一瞬间,程经籍还来不及反应,那根细细的泛着寒光的针头就带着血珠被拔出来了,而后针头垂在床边,针头喷出的针水打湿了一小片被子。
“林老师你这……”
“没事。”林说文起身把自己的后颈暴露给程经籍,就说了一句:“一小口就好了,会比这些针水有用的。”
这里是医院,虽然是间单人病房,门窗都关着,程经籍还是下不去嘴。信息素入口的那一瞬间如果控制不好,往往就没有“一口”那么简单了。
“没事。”林说文用眼神给了程经籍足够的信任。
程经籍这人,喜欢被人信任又害怕被人信任,他咽下口水,谨慎地靠近林说文,把他拥进怀里,露出利齿轻轻戳进脖颈后细嫩的软肉,就一瞬间,两股信息素开始交融,仅仅三个数后,林说文将人重重推开,说了一句:“谢谢。”
程经籍的两指揉搓着眉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林说文低着头,也没再说什么。他在回想医生说过的话,在他去找程经籍之前这里的医生就建议他多依赖标记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告诉他信息素要比这些药物舒服得多,也有效地多,他刚刚就是想要试试医生到底说得可不可信。
他身体的真诚反应证实了医生不是个骗子。
林说文何尝不想要个健康身体?他认命地叹着气,下床,穿上外套,说:“走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