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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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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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宴清故意问他,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舒南闷闷不乐的回,是打电话找骆宴清,他不在,自己就替他接了。
骆宴清见他不高兴,没有在接着问。
骆宴清和舒然刚下车去上礼,他二哥的电话就来了,舒南直接就给接了。
村里装电话的不少,装电话要钱还要座机费,他妈舍不得,就找人五十买了个不知转了几手的手机。
手机他妈天天装在身上,不让他碰,就算让他玩会,到不如说是让他摸会。
五十块的破手机里面能有什么功能,电话不准他接更不准他打,说是接打都要掏钱的。
他这个年龄段的少年,谁有好东西都喜欢出来炫,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能在别人面前炫的东西。
小时候他妈还让他出去玩,在大点长的又漂亮,他妈就不让他出去了,去哪都把他关在家里,怕他跑有时候会弄根绳绑着。
他脑子不够使,但不是傻。
学校的人欺负他,老师觉得他脑子不好使也忽略他,他爸打他,他妈也不关心他。
他天天盼他哥,盼舒然回来能把带走,可他哥好像忘记了他,好几年才回来一次,也没说带他走。
他的心思单纯又复杂,那些人明明欺负他,他还渴望有朋友。明明那些人见他都叫他傻子,明明知道他们有时候叫他一起玩是为了捉弄他,他还是会偷偷的去。
骆宴清的手机让他拿,坐的还是小汽车,他哥要带他走,他高兴坏了。
他接了骆宴清二哥的电话,知道是找骆宴清后,他说骆宴清是他哥。
骆宴云说,他是骆宴清的哥。
骆宴清的哥就是他的哥,他二话不说就软软叫了声哥,然后就开始了。开始显摆,显摆他坐在小汽车上玩手机,显摆他哥专门来接他了。
显摆了圈,就开始说那些欺负他的人,他叫他们傻子。又说他妈用绳捆着他,他没几下就解开了。
骆宴清不在,骆宴云是打算挂电话的,可舒南说话的声音软呼呼尾音上扬还拖得很长,他没有选择挂,而是选择听。
舒南好不容易逮着个愿意听他说的,只听怎么能行?
说了会就问骆宴云,你是哑巴么?
别的回不回这句得回,骆宴云说不是,然后为了证明不是,变成他问,舒南答。
舒南说的时候,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换成他问,那问的都是重点,在得知舒南已经十七了,他在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能显摆能说的全说完了,家里的老底也交了,舒南想到玩游戏,就把电话给挂了,跑去找骆宴清问手机里的游戏在哪。
显摆的时候说他哥是专门来接他的,再次通话说他哥不是专门来接他的,他才会说那句,”我不想和你说了。”
“饿了?”骆宴清问他。
舒南点头:“早饿了。”
“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他连镇上也很少去,不知道骆宴清说的市里都有什么好吃的。
到市里,骆宴清带他去了本市最好的酒店。
舒南看着菜单,目光在那道菜上停留的时间超过十秒,骆宴清必点。
负责点菜的服务员站在边上不时提醒,好心的提醒点的不少了,骆宴清只是淡淡示意知道了。
一大桌子菜,两个人,放开肚子撑死也吃不完的。
骆宴清在外面吃饭最多是七分饱,放下筷子好久见舒南还在不停的吃,便问:“饱了吗?”
舒南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快撑死了,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这么多如果不吃完那钱不是白给了。
骆宴清:“在好吃的东西,如果饱了就不要吃,吃多了身体会不舒。”
“那这么多怎么办?”舒南看着一桌子的剩菜,发愁的苦着一张小脸。
骆宴清抽张纸递给他:“擦擦嘴,会有人来收拾。”
“我,我们能带走吗?”舒南问他。
“晚上不回去了,带走放哪里?”
“不回去了啊!”
“嗯。”
“那我哥呢?”
“晚上去接他。”
“我也去,这些菜他们让带走吗?”舒南还是不死心,眼巴巴的看着骆宴清。
“嗯。”
“我想带走……带走给我爸尝尝。”
“好。”骆宴清叫来服务员打包。
出了酒店,骆宴清开车带他直接去市了医院,舒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很多。
路上,骆宴清的电话响了,是他二哥来电,接通后,听到是他。骆宴云轻咳声才问:“什么时候回来。”
“两三天。”
骆宴云淡淡“嗯”声,好像和他无话可说。
知哥莫若弟,手机递给了舒南。
舒南接过,还顺带问了声:“谁啊!是我哥么?”
“是我。”骆宴云在那边说。
“噢!你怎么又打,哥他开着车呢!”
“怎么不叫哥?”骆宴云问。
免提开着,骆宴清……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给人当哥了。
什么时候,从舒南接的第一个电话开始,骆宴清当时又不在,舒南那是一口一个哥。
“哥。”舒南笑眯眯叫了声,说:“我们现在去医院。”
“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哥。”
骆宴清只说去医院,没说是给谁看病。
骆宴清拿过手机,关了免提说:“带他去医院。”
“什么病?”
“身上全是被打的伤。”骆宴清说的很轻。
“带回来。”骆宴云说:“带回来,我可以养。”
“人家有亲哥。”骆宴清笑了。
“他这样,他哥养不了他。”骆宴云认识舒然。
“才十七。”骆宴清提醒。
“还来得及。”两个人如谈生意一样,一来一回过了好几个会合。
“喜欢?”骆宴清问,自家人不必掩饰。
“说话好听。”骆宴云回。
骆宴清瞟了眼舒南,见他一直看着窗外,对市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没有注意他们的对话。
“大十一岁。”这话说的有点扎心。
“让他接电话。”骆宴云要求。
骆宴清把手机递到舒南面前,舒南皱眉看着手机,手没抬,他说:“怎么又给我呀!”
骆宴清把手机放他腿上:“你不是说要买车么。”
“你也信他说的,怎么这么傻啊!”他拿起手机抵着嘴巴扑噗笑了,说:“哎!你真事多。”
“舒南。”为了听到他们的对话,骆宴清把免提打开才给的他。
“说”舒南有点不乐意了,觉得这人怎么没玩没了。
“我叫骆宴云。”
“我知道,你不是早就说过啦!”小尾音上扬。
骆宴清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他哥难道是声控,还是方言声控?
骆宴云沉默,骆家的骆二少竟然被嫌弃了,任何场面都游刃有余,无论对方什么人,主导权永远在他手上,这种情况还是生平第一次,生平第一次被人嫌弃。
骆宴清不尴尬,舒南不知道尴尬是什么,尴尬的只有骆宴云。
骆宴清:“南南?”
舒南正瞧着外面,听到叫他,扭头看着他:“哥。”
骆宴清身心愉悦:“你哥说你是村里最好看的。”岂止是他们村,他是十里八乡都难得一见的漂亮孩子。
你哥肯定不是指骆宴云,那得是舒然。
“我哥也好看,不过我老师说长得在好看也没用,说我脑子不好使。”
“他是傻子。”骆宴清轻轻说。
骆宴云在那边轻咳了声:“南南?”
“还没挂呀!”舒南以为他挂了。
骆宴清……
有骆宴清在,骆宴云有所顾忌不好发挥,默默的挂了电话。
舒然和刘晓玲跪在棺材两边,他们身后还跪了五个,其中两个是他二舅家的儿子,另外三个是他三舅家的两儿一女。
亲戚也分远近,远的平时很少走动,但红白大事基本都会到。
这会舒然和刘晓玲已经带头哭了四场了,只要管事在院子里叫一声来亲戚了,亲戚从门口就开始嚎,舒然这边也开始嚎。
干什么都有要气氛,一个人难受的时候只要情绪到位还能掉眼泪呢!真嚎假嚎的气氛一到,情绪也就跟着上来了,那眼泪都是啪啪的往下掉。
连着哭了四场,舒然觉得这个还怪耗体力的,这亲戚就不能都商量好一起来,一起来大家都跪着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这倒好,不是前后脚就是隔半个小时,真以为他们是开关啊!
都说大悲伤心,舒然以前不信,现在是亲身体会。他哭,不用刻意酝酿,只要想到他大舅去学校送钱离去的背影,他就想哭。
哭多了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反正很沉,脑子里一片迷蒙,像是失重,什么也想不了,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大舅躺在棺材里,为他真哭的只有他老婆和女儿,以及他一直挂念的舒然。后面跪着的那五个,每次亲戚来都低头哭,但那是一滴泪都没有往下掉。
舒然妈是真哭,哭得比任何人都伤心,可舒然明白她是借了个场地哭自己。
难过了哭,多么简单的事,小时候也许可以,人大了以后就会发现,你难过的时候连个能痛痛快快哭一场的地方都没有。所以白事的时候,那些亲戚哭声震天,很大一部分都是哭自己,或者哭他们早已死去的至亲。
哭也是需要天赋的,舒然四场哭下来,嗓子已经哑了,哭都没本事,明天还指着他呢!
刘晓玲也哑了,她哑是从她回来就哭到了现在。
这会没人,他和刘晓玲嘴里都含着一片金嗓子喉宝。
人死的突然,墓是今天打,舒然还活着的两个舅舅带着打墓的人去了老刘家的祖坟,他的两个舅妈在里间帮亲戚扯孝服。
“接亲戚了。”管事的在外面吆喝一声。
舒然妈带头就开始嚎。
舒然和刘晓玲嘴巴里含着金嗓子喉宝,两个人是张嘴就开始嚎。头起得有点猛,火盆的纸就没断过,屋子里很呛人。
高声开场,低声拉长,然后换气,然后继续高声……
嘴里有金嗓子喉宝,这时候已经化成了薄片,舒然和刘晓玲很有节奏的同时换气,这金嗓子喉宝就直接糊气管上了。
剧烈的咳嗽声同时响起,两个人连呛带憋的鼻涕眼泪横飞,狠狠地捶了几下胸口才把那金嗓子喉宝给吐了出来。
舒然妈嚎得正起劲见他俩这样,给吓一跳,连哭都忘了。
事发突然,但亲戚已经来了,舒然和刘晓玲鼻涕都来不及擦,直接开始接着嚎,舒然妈紧接着就跟上。
亲戚来了,没有听到哭声在农村来说是不好的。他们哭,亲戚也哭,不过亲戚不是大声的哭。
亲戚来,他大舅妈们就得从里间出来陪哭,哭一陈就要相互劝,然后在说说他死去的大舅命苦之类的话,再然后就看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