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二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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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马鲲把严黛雪悄悄地藏了起来,把他藏在了只有自己知道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E国靠近湖畔的木屋里。
这里只有自己会来,别人都不会注意的守林人的小屋。
马鲲偷偷地请了一位小诊所的医生,为严黛雪治伤。小诊所的医生看了严黛雪的伤,直摇头,告诉他,严黛雪的伤势很重,所幸的是,不知道为什么陆霁远的那一枪虽然打中了严黛雪的胸口,但还是下意识地偏离了几公分,留了严黛雪一条命,可严黛雪本人已经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生存意志,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严黛雪自己。
马鲲听罢,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自那天之后,他整整守了严黛雪五天五夜,眼睛一点儿也没有合上过。
他生怕自己哪天一闭上,他就错过了严黛雪了。
直到第六天下午,他从外面回来,替严黛雪带了一些吃的回来,刚刚打开门,他就看到严黛雪坐在木屋的床榻上,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你醒了?”马鲲匆匆地跑向了严黛雪,一脸的惊喜。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就不怕陆霁远知道了会怪罪于你?”严黛雪问他。
马鲲没有说话,只是把购物袋里的吃的一一拿出来,说:“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你刚受过伤,不宜吃过于油腻的,这次就给你带了鳕鱼八宝粥,清炒鸡丁……都是我从附近华人街的中餐馆给你带的,你尝尝看,好吃不?”
严黛雪冷冷地看着他,马鲲把八宝粥递到他面前,他一把将其打翻:“用不着,别这么假惺惺的。”
马鲲的眼神黯了一下,却蹲下,默默地又把地上的八宝粥收拾干净了,微笑道:“你不喜欢?那我另外去为你买点吃的,就是可能不合你的胃口。”
严黛雪说:“无论你买什么,我都不会吃。”
马鲲说:“你怕我下毒吗?我不会的。”
严黛雪不理他,马鲲皱眉看着严黛雪把被子一拉蒙住了自己的头,他的手紧握成拳,猛然上前,掀开了严黛雪的被子,将他拦腰抱了起来,把严黛雪吓了一跳,拼命挣扎,无奈他受伤未愈,现在的他对于马鲲来说,只是一只本能地挥舞着小爪爪的小猫,对于他的攻击,马鲲根本无所畏惧。
就算严黛雪在他的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马鲲也还是把他抱到了木屋里间的浴室里,把他扔进了自己几天前就花了一些钱特意买来的一个价格不菲的浴缸。
严黛雪想要从浴缸里站起身,但被马鲲按住,冷冷地说:“给你洗澡,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严黛雪的动作一顿,他是个特别注意自己形象的人,自然不愿意身上有味道,就默默地坐在了浴缸里。
马鲲犹豫着伸手去解他的衣扣,严黛雪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手刚抬起来,又放下了,任由马鲲把他衣服裤子,连带里面的内裤都脱了,马鲲默默地垂着头,拿着一块毛巾慢慢地擦拭他的身体。
严黛雪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抬起双手,挂在马鲲的脖子上,马鲲的动作一滞,严黛雪柔软的嘴唇已经凑了上来,在马鲲的唇上吻了起来,带着几分色|气,几分诱惑地吻着他。
马鲲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严黛雪看马鲲搂住自己的腰,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肌肤,便邪气无比地,戏谑地在他耳边笑:“看来,你对我的好,原来还是想要我啊。”
马鲲一呆,他心中对严黛雪的欲念刚一起,就被严黛雪无情的调侃的话给浇灭了。
严黛雪从浴缸里站起身,他的动作有些大,牵动了未愈合的伤口,使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踉跄着走出了浴室。
马鲲颓然地坐在了浴室湿漉漉的地板上,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陆天鹏的那个赌场的地下室里。
堂兄弟二人还在对峙着。
只不过,相比起来,陆霁远的处境糟糕了许多。
他被拇指粗的绳索绑在了铁制的椅子上,身上都是被陆天鹏的手下抽打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面对陆天鹏的疑问,陆霁远淡淡地说:“基于一个非常巧合的原因,我查到的。”
陆天鹏冷淡地一笑:“只怕是有人诱导你查到的吧?”
陆霁远说:“可能吧。不过,那重要吗?”
陆天鹏说:“也不算多重要,我只是想弄明白,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想要他的命罢了。”
陆霁远想了想,说:“邱越岚在那个研究项目组的人员名单里,当时除了逐风的妈妈和外公以外,还有高世杰医生,金廷泽医生……而这些当年参与过那个研究项目的人都死了……”
陆天鹏面色阴沉下来:“所以,阿岚实际上就是死在那些人的借刀杀人的诡计里。”
陆霁远说:“那你,打算怎么做?要不,我们合作吧?”
陆天鹏冷哼了一声:“陆霁远,我知道你的打算,不过,我劝你不要太天真了,我是不会和害死阿岚的凶手站在同一个阵营里的。”
陆霁远淡淡地说:“我也不会。不过,谁叫我掌握有比你多得多的东西呢?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在亚特斯集团里也拥有着大部分的股份吧?这应该是我三叔留给你的。你知道三叔为什么会把亚特斯集团的这部分股份留给你吗?”
陆天鹏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陆霁远说:“因为,在三叔的眼里,那是对你的惩罚。”
陆天鹏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一直不敢深想。
陆霁远说:“三叔在临死前,把我单独叫到他的房间,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陆天鹏涩然道:“他说了什么?”
陆霁远说:“你不是陆家的子孙,你不姓陆,你是那个人的儿子。”
陆天鹏的手蓦然攥紧:“你胡说!”
虽然他的眼里盛着怒气,可陆霁远听出他的话语里并没有多少惊愕的意思,仿佛早已知道了一样。
陆霁远继续说:“你的妈妈背叛了三叔,还生下了你这个怪物,他却不能公然与你妈妈离婚,因为,当年,三叔继承家里的遗产的时候,就有一个条件,就是不得抛妻弃子。大概当时的陆家主认为,你的妈妈为了陆家付出了太多,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份留下来的遗嘱就是最大程度的保护了你的妈妈的利益。三叔痛恨你的妈妈背叛的行为,更恨你这个根本不是他儿子,给他带来羞辱感的孩子,他知道你从小就表露出了可怕的,深沉的心机和野心,实在是像极了勾引你的妈妈的那个男人,所以,后来,即便得知了你的情人邱越岚是死在亚特斯集团的那帮人借刀杀人的阴谋之中,却也故意把亚特斯的股权留给你,目的就是要让你助纣为虐,为了惩罚你,才把亚特斯的股份给你……”
陆天鹏的身体逐渐僵硬。
陆霁远的话说得太过残酷,换作一般人早就崩溃了,但他没有。
可他的心情只怕也不好受吧。
陆霁远心想,看到这样的陆天鹏,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同情他,可陆霁远就是陆霁远,即便他再同情他,他也会毫无顾忌地,狠狠地刺激他,在他堂哥流血的伤口上狠狠地捅上几刀,只因为他堂哥想要从他手中夺走他最爱的人。
“你以为父亲是信任你,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才把亚特斯交给你吗?而你并不满足,你当年还逼着我放弃整个陆家的遗产,其实,你根本不知道三叔背地里把陆家唯一的,连你都不知道的,整个陆家之所以能够持久屹立于整个华国,甚至在E国都拥有极高话语权的那部分财产秘藏移交给了我,靠着它,我才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崛起。”陆霁远说道。
陆天鹏站了起来,脸色一如既往地淡漠,他在原地站了几秒,直到灯光映在眼底的光芒,逐渐熄灭成幽暗的灰影才转过身,缓缓地,缓缓地朝着地下室的出口走去。
陆霁远看不清陆天鹏的吧表情,只隐隐地觉得陆天鹏的背影,像一块灰暗色调的幕布。
“我也知道,你其实是看在三叔的面上,才答应留我一条性命,你却压根不知道,三叔恨你,有多巴不得你去死……哈哈哈,真有趣,你一直以来非常敬重的父亲,一直期待着他对你另眼相看的父亲,无数次地在深夜里,徘徊在你的床前,伸出手想要掐死你……”
“所以,你也用不着看在三叔的面上,留我的性命,”陆霁远哈哈地大笑着,“陆天鹏,你要杀我,最好现在就杀……”
陆天鹏在房间门口停下,但并没有转头,而是淡淡地说:“陆霁远,如果你今天说的是真的,相信我,你不会死的很痛快的。”
“无所谓……”陆霁远喘了一口粗气,阴险地笑着,“因为从这一刻起,我想你也不会活得自在……我想,从你知道邱越岚的死的那一刻,从你知道自己跟害死邱越岚的仇人共事的那一刻起,你毕生都会活在深深的,无尽的,痛苦与内疚之中……”
沉默的背影,伴随的紧攥拳掌发出的摩擦声,那一声声,仿佛是此时的陆天鹏心里最深处的愤怒……也许是比愤怒,还要侵蚀人心的压抑与痛苦,不甘,悔恨与负累……
陆天鹏突然转身快步走到陆霁远的跟前,用尽全力地挥起一拳,狠狠地砸到了陆霁远的脸上,陆霁远连人带椅,一同翻到在了地上,下一秒,鲜血便从他的嘴角不断地流下……
“哈哈,原来绅士也会动手啊……”
陆霁远盯着胸膛剧烈起伏的陆天鹏,依旧无畏的邪笑,露出的牙齿,沾满了红色的血迹,“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哈哈……陆天鹏,继续啊,我知道你也是练家子,怎么?西装在身施展不……唔唔……”
陆天鹏抬脚踩在陆霁远的侧脸上,硬质的皮鞋鞋底,很快便踩破了陆霁远脸上的一层皮。
陆天鹏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强烈的情绪表现,但脚下强劲的力度,却几乎要碾碎陆霁远的脸骨。
陆霁远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但阴鸷的目光却依旧如蓄势攻击的野兽一样狠狠地瞪着陆天鹏,隐约带着恶意的嘲讽。
就算他一直以来再怎么看不透陆天鹏,也知道此时的路天鹏彻底的暴怒了。
愤怒,可以剥开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是因为自己的话,击中了他心里最致命的一处……
“你对自己的处境太乐观了,陆霁远……”陆天鹏面无表情地看着脚底的男人,“你笑不了多久的,你的林逐风,他马上就要跟我结婚了。”
陆霁远的脸色一变,“你对他做了什么?”
陆天鹏说:“我不会对他做什么,我只会让你再也得不到他。”
陆天鹏放下脚,在陆霁远刚准备开口说话时,坚硬的鞋尖猛地踢在了陆霁远的腹部,那是人类最柔软的身体部位,所能感知到的痛觉,自然也无比强烈。
被固定在椅子上,连简单的蜷缩都无法做到,陆霁远却忧心不已,即便额间的冷汗簌簌地流下,他仍是冲着陆天鹏大喊:“陆天鹏,你敢动他一下,我就是做鬼也要纠缠你,让你日日都不得安宁!”
“那也得等你做了鬼再说。”陆天鹏冷冷地一笑,继而又道,“陆霁远,你从出生到现在,最欠的不是教育,而是教训……看来,你我之间的恩怨,不会结束得这么简单……”
陆霁远却无心听陆天鹏说这些话,他心里只担心林逐风,倒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的他依旧在吼:“陆天鹏,我不许你……动他,我不许你动他……”
陆天鹏整了整衣襟,低头抚平袖口的褶皱后,看着地上的陆霁远,淡淡地笑了一声,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地下室……
陆天鹏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五点多。
下了车,天边的霞光都令陆天鹏感到刺眼,他面无表情地朝前走去,传自大脑的那份晕眩感却越来越强烈……
管家看到陆天鹏略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道:“先生,需要为你叫医……”
“不用。”陆天鹏淡淡地打断,随后直接走向楼梯,但呼吸却渐渐地变得有些吃力,“联系闻锐,让他取消我今天一天的行程,还有把……咳咳……”
陆天鹏的声音戛然而止,脚下的步伐也随之停下,紧随着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陆天鹏一手扶着楼梯把手,一手紧抓着胸口,吃力地喘息着。
“先生!”
管家和两名佣人快上前,可还没来得及伸手,陆天鹏便倒在了楼梯上……
地球的另一边,华国,盐城。
离除夕前一天,在盐城的一处不太起眼的,名为“天馨家园”的小区里,一个穿着高档的职业套装的女人提着满大袋的购物袋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乘坐电梯,在第十七楼的房门前停下,输入了房门的密码,然后开门进去。
“太太,你回来了。”小时工刚刚做完了清洁,恭敬地迎了上来,替她把购物袋拿去了厨房。
女人换上了拖鞋,把高跟鞋放到了鞋架上,又脱下了厚厚的大衣,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高领的贴身的毛衣,把她的腰线勾勒得窈窕动人。
女人年纪不轻了,大约在四十五六岁左右,但她身材保养得很好,皮肤也做过了细致的护理,看起来反而像是三十来岁的女人,如果忽略掉她眼角眉梢的鱼尾纹的话,她会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女人。
她的眉骨高耸,眼窝深陷,下颌紧绷,看起来不太易让人接近,是那种身居高位的女人,有种冷淡的高傲的优越感。
如果林逐风在这儿的话,他会认识她。
因为这个女人是在五年前那起绑架案中,跟他关在一起关在废弃的幸福疗养院里的那位盐城市委书记周淑慧,当初她为了荣华富贵,狠心抛弃了自己患有精神病的孩子,后来又非常懊悔地跑去警察局报案,要求警察找自己的孩子,还贴了寻人启事。
现在,她置身在眼前的豪华高档的公寓,却倍感孤独,她的丈夫在前年患了癌症去世了,如今,这个世上只有自己孑然一身,纵然自己享受到了梦寐以求的富贵和权势,然而,她却失去了对她来说最为宝贵的东西……
她揉了揉眉心,疲倦不已地躺在沙发上,随手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试图用电视机里吵闹的声音陪伴她渡过又一个冷清寂寞的夜晚。
“下面播放一则新闻:在昨晚二十一点十七分,一个清洁工人在城东外环路口发现了一具女尸,死者四十八岁,疑似城北城中村的一名姜姓妇女,姜某芳,以算命,替人消灾为生……”
周淑慧听到这则消息,心中猛然一跳。
那姜姓妇女,她是很熟悉的,因为那个姜神婆也在五年前那起绑架案中和自己被关在了一起……
据她所知道的内部消息,近几日来,自从得知那位“翡翠河杀人事件”的元凶欧向辰越狱以来,死的人就不少,而且,基本都是五年前绑架案里的受害者,不止姜姓妇女姜神婆,还有那个名叫巴图的警官……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看到小时工正要过去开门,她突然厉声叫道:“等等!”
小时工吓了一跳,惶惶不安地停下了关门的动作,望向了她。
周淑慧一脸警惕地走到了门边,顺手拿起了门边的一把雨伞,那把伞有比较锋利的尖头,若是有人想要对她不利,她足可防身。
“谁?”她问。
“周书记,是我,小何。”外面回答她的,是她的秘书。
周淑慧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雨伞,打开了房门,果然看见门外站着自己的秘书,此外,还站了一个年轻人,中等个子,长相普通,头发染成花花绿绿的,耳垂上戴着好几排闪着白光的耳钉,笑容非常的亲和,很容易给人好感那种。
“小何,他是……”周淑慧疑惑地问。
“周书记,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小何看了一眼身后的年轻人,笑着说,“周书记,这位,就是你失踪多年,遍寻不着的孩子,褚彬。不过,现在他叫……鲁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