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二十三卧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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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逐风一直跪在林清妍的墓碑前,精神世界彻底空洞的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墓碑,直到不远处传来陆霁远的声音。
“逐风……”
陆霁远拄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林逐风走去,一只手里还握着把伞,几天复健下来,陆霁远已经可以撑着拐杖迈大步了,只是暂时还脱离不了搀扶物。
林逐风转头,恍惚地望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陆霁远,目光黯淡地望着,并没有说话。
“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来这里。”陆霁远将视线别向他处,慌乱地解释着,“天要下雨了,我想起你今天早上出门时好像没有带伞,怕你淋雨,所以我才来找你,只是想把伞给你而已……”
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解释,林逐风很清楚,如果只是为送伞,陆霁远完全可以让佣人送来,这么做,只是因为陆霁远想他了。
陆霁远见林逐风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害怕林逐风想起妹妹的死又要归咎于自己,赶紧弯腰将伞放到林逐风的旁边,说道:“逐风,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走……”
哪知,他正要转身走开的时候,林逐风却拉住了他,脸色和嘴唇都是一样毫无血色,抬眸凝视着他,泪珠更是成串地往下落,喃喃地说:“对不起,霁远,对不起……”
说着,他的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往后栽倒,陆霁远吓坏了,赶紧把他抱住,失声叫道:“逐风,逐风……快来人,把我的车子开过来……”
林逐风被送回了枫山别墅,由傅威给他开了药,打了消炎针,输了水,他的呼吸才渐渐地平缓下来。
“他怎么样?”陆霁远问傅威。
“受凉,身体底子薄,而且加上强烈的精神刺激……陆总,林先生恐怕不能再受刺激了……”傅威叹息道。
陆霁远看着床上昏睡的林逐风,心痛如绞,却又不知该拿这样的林逐风怎么办,到底是自己犯下的错,却让两个人都那么痛苦!
陆霁远让傅威出去,把手轻轻地抚上了林逐风的脸颊,眼里溢满了痛苦之色。
冷不防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挂断,生怕吵醒了林逐风,自己走出了卧室,在阳台上拔打回去:“什么事?”
电话是宋翊打来的,他说:“陆总,我把那瓶林先生吃过的药拿给医院化验了,证实那瓶药有问题。”
陆霁远早有预料,淡淡地说:“说吧,什么问题?”
宋翊说:“医院方面说,那瓶药的确是治精神抑郁的,但其间还掺杂有别的药物成分,他们一时检测不出来,后来,我把那瓶药又送到了省级药物检测中心,他们检测过后发现那瓶药里含有极为少量的……市面上流行的听话水成分。”
“什么?”陆霁远大吃一惊。
“没错,是听话水,跟陆总你的弟弟霁云先生被灌下的听话水是同一种。”
陆霁远的眼神瞬间阴鸷下去。
“傅威在哪儿?”他走出了房间,问在别墅里做清洁的佣人。
“哦,傅先生刚刚出去了,说是要回家一趟。”佣人说。
陆霁远立刻给宋翊又打了电话:“宋翊,我怀疑姓傅的有问题,药是他开给逐风的,之前逐风的药一直是何医生开的,逐风没有异常,但姓傅的来了之后说逐风的病有些严重,说要换一种药,会有很好的效果……现在,这姓傅的偷偷溜了,估计是发现苗头不对,你马上派人把他抓回来!”
宋翊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陆霁远回到卧室,拖了把椅子坐在了林逐风的床边,没敢靠的太近,但目光一直锁在林逐风的脸上。林逐风早就醒了,静静地倚靠在床上,他的脸色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清冷,疲惫中透着几分憔悴,像是沉浸在某种悲伤之中。
这样脆弱的林逐风,令陆霁远感到心疼,这么多天看惯林逐风冷绝的面孔,陆霁远都快忘了林逐风受伤时是什么表情了。
陆霁远缓缓地向林逐风身边挪了一点,悄悄地伸出手臂,想要搂住林逐风的肩膀。
“陆霁远。”林逐风淡淡地叫了一声,依旧望着窗外,却吓得陆霁远立刻缩回了手。
这是林逐风那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以这么平静的口吻叫着陆霁远的名字,这令陆霁远瞬间惊喜不已。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林逐风的手,见林逐风没有像以往那么厌恶的收回,连忙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
林逐风的手很凉,握在手里像一块冰,令陆霁远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
“逐风,是不是很冷?”陆霁远说着,把林逐风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了被窝里。
“陆霁远,放我走吧。”林逐风声音轻柔,甚至带着几分恳求。他再也无法对他表现出丝毫的冷漠,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每夜都会落泪,就是因为想到,自己最爱的人在因自己而痛苦。
陆霁远动作一顿,瞬间恢复原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轻声道:“你以后出门要多穿点,你的身体越来越差,我真的好担心……”
“陆霁远,算我求你好不好?”林逐风微低着头,声音哽咽,“我们都已经快到极限了,别再互相折磨了!”
陆霁远“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下的椅子也因为他的动作过猛而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林逐风,你他妈到底要我做到什么地步才肯放过我?!”他愤怒得都快要发狂了,面孔变得异常的狰狞。
林逐风却没有丝毫的表情,仍旧是淡漠地说:“陆霁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林逐风了,已经不值得你去宠,去爱了。何况,我也不会再去爱你-----”
“住口!住口!”陆霁远冲着林逐风大吼,猛然抓住了林逐风领口的衣服,狰狞的脸逼在林逐风的面前,“我已经收到报应了,我现在活得不生不死,不就是你的报复吗?难道你真的要看我去死,你才肯原谅我?”
陆霁远抓住林逐风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声音几近哽咽,“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知道,我这里,比你更痛苦!”
说罢,陆霁远摔门而去。
林逐风的耳鼓也因为那一声沉重的摔门声而嗡嗡不已。
他的目光开始有些茫然,但后来逐渐地变得坚定起来:“陆霁远,我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你放心吧……”
隔天深夜,陆霁远走到了一处阴暗漆黑的地下室,从里面传出了拳打击打皮肉的声音和一个男子的惨叫声。
陆霁远吩咐守在门边的手下把地下室的门打开,缓步走向了屋内。
屋内是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男子,浑身鲜血淋漓,不断地从惨叫着。
“傅威?”陆霁远抬起了男人的脸,眼中泛着刻骨的恨意,“枉我那么信任你,居然没想到,你会是贺五爷的卧底!”
“陆霁远,你打死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傅威叫道。
“死不是最痛苦的,傅医生,不死不活才最痛苦,你信不信,我有一千种让你更痛苦。”陆霁远说。
接着,他挥了挥手,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鱼贯而入,为首一人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皮箱,箱盖打开后,陆霁远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拿起一只透明的试管,微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军方最新研制出的一种自白剂,只要注射一针,就会让人大脑皮层受到极大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捶你的脑袋一样,你不会失去全部的意识,你会感到非常非常的痛苦,你会不由自主地说出你所知道的所有秘密,并且,它可能还会有后遗症,会造成你的精神完全崩溃,一辈子痴痴傻傻,浑浑噩噩……”
傅威的脸色大变,他知道陆霁远不是说着玩的。
陆霁远一贯阴狠残忍,比贺五爷更甚,折磨起人来更是疯狂,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威本就不是特别忠心贺五爷的,他只是为了名利而已。
“不不不!我说,我说!”傅威叫道,“我是贺五爷的卧底!但不是唯一一个!林医生也是!”
“你还敢提他!”陆霁远恨恨地朝着傅威的肚子揍了一拳,“你在给他的药里掺有听话水,你们故意要陷害他,你们想要挑拨我和他的关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任你骗吗?”
“可……可是,就算是这样,当初也是他先找上我的!他亲自对我和贺五爷说,他要一种药,一种可以让你死,又不会让人查出你的死因的药!”傅威有气无力地说道。
陆霁远一怔,身后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贺五爷说,听话水只是极少的分量,他是不会让林逐风的身体受到更大的伤害,他毕竟是想让林逐风心甘情愿地跟他上床的……”
“混蛋,混蛋!!”陆霁远愤怒地吼叫着,也不知是在骂谁,抓起身边的一把铁椅子就朝着傅威劈头盖脸地打。
“陆总,别冲动啊!”身边的人赶紧劝他,“这个人是贺五爷的亲信,说不定知道贺五爷更多的情报-------”
陆霁远把傅威打得奄奄一息,这才丢掉了椅子,匆匆地出门去了。
林逐风和陆霁远之间虽然没有之前的僵化状态,可也让周遭的人觉得非常的窒息,两人基本上没怎么说话,陆霁远永远也不会放林逐风离开,林逐风也仿佛认命一样待在陆霁远的身边,但两人却像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也是同床异梦的一对床伴。
陆霁远心中非常的难受,他也不想两个人这么互相折磨下去。
他连枫山别墅都害怕回去了,因为一回去,他就无法面对林逐风那张冷漠冷淡的面孔。
而林逐风却偷偷地在这天去见了一个人。
管琊。
管琊是胡雨泽精心培养出来的实习警官,虽然胡雨泽离职了,但管琊却还待在警局里。
经历了情殇的管琊比原先成熟了不少,而且,最近屡立奇功,破获了不少的重案要案,已经被提升为刑侦支队长了。
“贺志龙?”林逐风看了一眼管琊递过来的资料,又抬眸望向了管琊。
“对,我们都知道他的圣曜公司其实是个皮包公司,他本人也是贺五爷推出来的替身而已。不过,我们怀疑他还是跟最近那位森淼娱乐公司的明星吴靓靓的死亡有关。”
“有证据吗?”
“我们拿到了有人匿名寄给我们的吴靓靓死前的监控录像,跟之前那个青天白日剧组的录像内容基本一致。我们怀疑森淼公司和圣曜公司都是用听话水操控公司旗下的艺人的行动,逼迫他们卖身,从而达到自己的某种利益。”管琊说。
“只不过,光凭那个吴靓靓死亡前监控录像和剧组的录像,就要拘捕贺志龙还是有些难度的,尤其是吴靓靓本身就有些神经质,取信法官的证据还是不足。幸运的是,黄局顶着极大的压力,批给了我们调查令,可以让我们对贺志龙进行24小时的拘留审查,但我们还是无权对圣曜公司和森淼公司进行搜查。”
“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警方确实可以查出些东西来,只是-----”
“只是什么?”林逐风问。
“只是,如果他手里真的有研制出来的听话水,他那个地下室里也真的像聂小婉录像中所说的那样,是个进行人体及器官销赃的窝点,那么这中间的时间差,也足够贺志龙销毁证据了。”
“还有,我们查到贺志龙有新西兰的绿卡,这个时间差,如果他想,他可以把证据销毁,并且逃到国外。一旦他逃了,我们调查到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逐风问。
“林医生,我知道,你的妈妈李蕊女士生前曾经参与过R-13的科研项目,而据我们所知,那听话水的某些成分来自R-13,目前,听话水在市面上已经泛滥,其受害者越来越多,如果能够设法拿到听话水的配方或者是分子式,可能就能救活很多人……”
“但我对R-13了解得并不多。”林逐风顿了一下,他想起了至今仍然重病在床的陆霁远的弟弟陆霁云,若是真的拿到了听话水的分子式,那陆霁云就有救了,可他又有什么本事能拿到呢?
“我知道,不过,有个人应该比我大多数人了解,他就是曾经跟李蕊女士在一个研究所工作的同事,叫做周天翼,而据我们的线人提供的情报,他就是在黑道上很有名声的贺五爷,真正的幕后老板。要是能将贺五爷绳之以法,那么,贺志龙肯定也逃不掉了。”
林逐风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跟姓贺的接触,对吧?”
管琊微微凑近了林逐风一些,说道:“你知道胡警官的下落吗?”
管琊突然转移的这个话题让林逐风身子一震,默然不语。
管琊看他的反应就明白了一切,倒吸一口气,说道:“你果然知道。”
林逐风说:“凭我的能力,我根本无法救出他,贺五爷非常的狡猾,我想……我根本没办法。”
管琊说:“但你跟他接触过。林逐风,胡警官是我的老师,他目前十分危险,我不能置之不理。”
林逐风站了起来,淡然道:“那我真的要让你失望了,我目前连行动都不自由,凭什么还能帮助你呢。陆霁远不会放我走,更别提再跟贺五爷接触了。”
尽管陆霁远很少到璨夜来,但他那高大的身形,俊朗的面容和独特的气息,璨夜的经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包间,摆上了酒水。
陆霁远不高兴有人在,经理也害怕陆霁远的气场,一听陆霁远撵人,忙不迭地告罪离开。
陆霁远心情极其不佳,几乎将桌上所有的烈酒全部打开,一瓶一瓶地往嘴里灌。
“霁远。”听说了陆霁远到很久不去的璨夜来了,“魅影”严黛雪也找过来了,蹙着秀眉把陆霁远的酒瓶夺了去,叫道:“你不能再喝了。”
陆霁远搡开他,又把酒瓶夺了回来:“少他妈管我!”
严黛雪心痛如绞,他坐到了陆霁远的沙发边,把陆霁远整个抱住,哀伤地叫道:“你为什么要为了那种人自暴自弃呢?他根本就不值得!只有我,我才是爱你的。”
说着,严黛雪把自己的嘴唇贴上了陆霁远,但被陆霁远嫌弃地推开。
“你走!不要管我!”
“霁远,他根本不爱你!那个傅威也说了,他向傅威要毒药,他摆明就是想要杀你!霁远,你让我去杀了他!”严黛雪说道。
看严黛雪满脸杀气要走,陆霁远喝止道:“站住!不准去!”
“霁远!”严黛雪痛心又伤心地叫道。
陆霁远恶狠狠地说:“我说了不准去!你他妈是听不到,是不是?他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他妈就给他陪葬!”
严黛雪呆住了,许久恨恨地低垂下了头,紧紧地把手攥成了拳头,眼中透着不甘和深深的恨意。
陆霁远拾起了沙发上的外套,脸色阴沉,浑身酒气地离开了璨夜。
开着车,回到别墅,陆霁远快步来到客厅,佣人告诉他,林逐风在厨房。
陆霁远来到厨房门外,看到林逐风正站在一锅汤前,拿着一本做汤的菜谱在认真地学着。
这些天,林逐风每天都会下厨为陆霁远烧汤,因为会做的汤类只有寥寥几种,所以林逐风才买来一本汤谱,每天变换着不同的营养棠,或早或晚,亲自端到他的面前。
原本陆霁远还为傅威的话而耿耿于怀,见林逐风这么费心地为自己煲汤,心中顿时一阵开心。
他想,那一定是傅威和贺五爷的诡计,故意挑拨他们。
逐风最近已经对他的态度转变了很多,不再讥讽,不再恶言相向,依然每天坚持为自己煲汤,怎么可能还会背叛自己,下毒害自己?就是前段时间出卖自己的行为,也是因为听话水的作用吧?
陆霁远露出了温柔的淡笑,原本的怒意,烦躁不安烟消云散,他正要走过去,轻轻地拥抱那个人影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林逐风拿出了一包药粉,就像做了无数次那样熟练地,手那么轻轻地一抖,整包药粉就抖入了汤锅里……
那一瞬间,他的血液都凝固了。
逐风,呵,他的逐风果然是想要害他的命啊!
☐
作者闲话:
亲们,今日继续双更,感谢支持,么么哒。马上将还有一把大刀,刀过之后会放糖,不然,作者本人都要窒息了,好像从来没写过这么虐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