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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海潮是盐城大学的对外交流部主任,今年四十五岁,因为工作关系,王海潮人脉很广,经常要和外面的人吃饭。陆霁远和他也见过一两次,觉得这男人很烦,后来见着他就绕着走,所以充其量也就是是个“认识”,谈不上了“了解”。
    “鬼神之事我是不信的,多半和岩峰精神病疗养院脱不了关系。”陆霁远又喝了一口茶,淡然道,“而且,和姜雁希的事情也脱不了关系。”
    林逐风转头看了看广电塔:“岩峰这事儿动静不小,背后恐怕不是一个精神病院这么简单。”
    这不用他说,陆霁远和胡雨泽都知道。
    能把学校的电视塔都给操控了,辐射范围内的所有电子通讯工具被非法统一投放视频,还能在这样的高度戒严下盗取警方的照片,盐城市公安局的局长这会儿估计得送急症心血管科去。
    能干这样的的事情,而且还公然挑衅,背后的人有多嚣张,不言而喻。
    胡雨泽忽然扭头望向了一脸平静的陆霁远,疑心顿起:“你不会就是幕后之人吧?”他绝对怀疑陆霁远有这个能力搅风搅雨。
    陆霁远冷笑一声:“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况且,还把逐风牵扯进来了。”
    想想也对,陆霁远似乎是很看重林逐风的安危的。胡雨泽没有再说话,尽管他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之前他有多想把林逐风从他的魔掌中解救出来,然而,现在这两人却意外地相处特别融洽,连他的一丁点儿位置都容不下了。
    他想起自己之前还劝说林逐风从陆霁远的身边离开,或者打算让林逐风潜伏到陆霁远身边,取到陆霁远的犯罪记录,然后他就可以扳倒陆霁远,顺利地带林逐风离开,现在证实原来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的想法,不由苦笑一声。
    而林逐风根本没去理会他的那些不靠边的想法,而是低头看起了手机。
    微信里的消息量已经快要爆炸了。
    主要是同学群里,全在讲今晚发生的事情,估计整个盐城大学没有一个能合眼的,哪怕都老老实实地跟同学们待在寝室里,大家的眼睛也全望着手机视频。
    “X和L到底是谁啊?”
    “X和L肯定是被害目标的姓啊,我姓张,太好了,我没事。”
    “呜呜呜,他吗的救命啊,我姓夏,我会不会被杀啊?”
    “没事的,同学,我姓李,我从来这么嫌弃,这么害怕过自己的姓,我也睡不着了。”
    “冷静点,也许不是姓夏或者姓李呢?”
    甚至还有人傻逼地自发组成了“X”和“L”开头的同学群,说是要在群里取暖抱团互相安慰。
    还有人指出,“只要小燕子的歌声一响起来,肯定就是锁定目标杀人了,我们整个寝室都在看那个捉迷藏的视频,都吓得睡不着觉,太可怕了……”
    新闻推送也跳到了主页上。
    不过,林逐风点进去看的时候,显示的就已经是内容被发布者删除,估计这个时间点网警已经在加班加点地删审相关信息了。他能理解这事儿,情况没有控制住,又不知道究竟下一步会怎么发展,背后的利害关系,牵扯人物,全都还不清楚,官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消息迅速在网上散布,否则很容易造成谣言泛滥和群众恐慌。
    时间过得很快,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该知道的也差不多打听清楚了,虽然胡雨泽并不想看到林逐风离开,但陆霁远已经懒洋洋地起身,要拉着林逐风离开了。
    “逐风。”胡雨泽不由自主地起身,叫住了打算跟随陆霁远走的林逐风,“我还有话跟你说。”
    陆霁远冷笑:“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要是告白的话就算了,没那个必要。”
    林逐风看胡雨泽眼中的复杂神色,想了想,对陆霁远说:“你先出去等我。”
    陆霁远脸上沉了一下,但还是自觉地走了出去,还顺手掩上了房门。
    “莫非你还有什么案子的线索?你可以不必避着陆霁远的。”
    胡雨泽深深地凝视着林逐风,许久才缓缓地说:“逐风,你真的决定留在那个陆霁远的身边吗?”
    林逐风说:“我想,我可以试着给他一个机会-------”
    胡雨泽不甘地说:“逐风,你忘了他之前把你推下了楼,害你摔折了腿?你不是很惧怕他吗?”
    林逐风淡淡地说:“嗯,现在还是有些怕他。”
    胡雨泽不解:“那你还------”
    林逐风叹息道:“他离不开我。”
    胡雨泽说:“逐风,你根本不了解,像陆霁远那样的疯子,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暴力伤害,他对你独占欲那么强,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还要上赶着让他伤害你?”他的情绪异常激动,压低了声音吼道,“明明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难道你真的就那么------”他几乎把那个“贱”字吐出嘴巴了。
    林逐风苦笑一声,替他把那个字说出来:“对,也许我是贱吧。可我,我也好像……离不开他了。”
    胡雨泽顿时呆住了,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盐城大学某教学楼一间办公室内,谢永蜷缩在办公室黑漆漆的角落里,办公室大门紧闭。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油光水滑的脑门上淌下来,他拿汗巾去擦,但汗巾却早已湿透了,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他是现目前正在召开市政府官员换届选举的那位中年干部谢安的弟弟,名叫谢永,是这所盐城大学的理事长。
    而现在,他的小猪绿豆眼一直紧盯着铁门的方向,这是外人想要进来的唯一的入口。
    他已经盯了很久了,从王海潮的尸体照片曝光时,他就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毕竟当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也有参与过,而且占有那些丧失了正常意识的女人,也成了他们这些男人在谈论大事时,一种约定俗成的权色交易。
    在那个精神病院里的女人,还有一些甚至是未成年的少年少女,有点甚至还是被拐骗进去治疗的盐城大学的学生,他们又乖又听话,能激起很多男人的蹂躏欲,还很安全。
    不太有人会去关注他们的精神世界,把他们的话当回事,有些少女被他们折磨疯了,甚至是健忘的,回头他们对她或他做过的事情都能忘得七七八八。
    还有,那些女人怀了孕也没有关系,他们和梁非,梁仲辰兄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梁家兄弟很清楚该怎么处理,知道找那些嘴严的研究员把“罪证”处理得干干净净。
    可是……
    可是,这一切最早也不是他想做的啊!
    明明是那个老前辈唆使他的,拿巨大的利益和性资源诱惑他,让他为他办事,说大家都是一条船的兄弟,出了事,可以一起兜。
    在岩峰精神病疗养院被烈火付之一炬后,那男人还安慰他们,说都处理干净了,最多查到梁非兄弟那一层,其他的都是死无对证,让他们不要担心。
    然而,王海潮突然就惨死了。
    他和另外一个兄弟的姓氏就被挂在了杀人视频上,后面跟着可怕的捉迷藏游戏暗示。
    谢永一看到广电塔时,刚刚从教学楼出来,他瞬间就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一边毫无头绪地狂奔,一边惊恐交加且不暇思索地给“那个人”打电话。
    电话通了,传入耳中的是非常悦耳的舒缓音乐声,隐约还有外籍按摩师在轻声询问力道的声音。
    他们的命都要没了。
    那个人居然还在做SPA。
    “喂……喂!”谢永目眦欲裂,又恨又怕,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了愤怒,更压不住恐惧。
    “喂!”
    “哦。”对方笑了,“谢主任啊,这么晚了,不睡觉,有什么事吗?”
    谢永期待脑血管都要崩了,嗓音也变得很扭曲,“你装什么!王海潮死了!他死了!你说过岩峰的卫生已经打扫干净了,让我们不要担心,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你说啊!”
    “嗯……舒服,肩膀那边再用点力,”那个人和按摩师用英文说了几句,又慢吞吞地对谢永道,“兄弟啊,岩峰的卫生是打扫干净了。但是狗在那边死命地嗅着不放人,非要嗅着地上的血腥味儿,都嗅到咱们家门口来了,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不管!你该去想办法!你拿走的利益最多,你……”
    可对方笑着打断了他:“谢主任啊,这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不公平的,你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这个道理都还不明白呢?”
    谢永汗流浃背,他盯着手机,知道那个人不会再帮他了,甚至还会害他。
    与虎谋皮,往往就是这样的下场。
    他抬头望着血红色的电视塔,如梦初醒一般,把可以追踪信号的手机扔到了树丛里,然后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狂奔而去。
    如今,他正瑟缩在其中一间办公室内。
    盐城大学的楼舍那么多,办公室和教室加起来,不说一万也有一千。
    他躲在里面,把带定位功能的智能表也给摘了,应该就是安全的了,只要躲过了今晚,他就去自首。
    他想好了,他不能再有侥幸心理,自首也许还能获得减刑,不至于像王海潮那样浑身赤裸着被活活勒死的结果。
    想到王海潮的死法,谢永又是一阵战栗,他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姜雁希的身影仿佛就在他跟前晃动,红衣服红鞋子的女鬼要来把他带走的幻觉让他越发惶恐。
    “呸!”他哆哆嗦嗦,小声地给自己一点勇气,“呸呸呸!没有鬼,这世上没有鬼的!”
    可偏偏,仿佛是为了推翻他的说法一般。
    忽然间,一个幽幽地口哨声吹起,吹的就是那首“小燕子”:“小燕子,穿花衣,年年岁岁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谢永吓得猛跳而起,五官都变形了:“谁?谁!”
    隔了一会儿,又没有声音了。
    好像刚才那催魂的歌谣是他产生的幻觉一般。
    谢永发汗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面,他特意选的这间办公室,只有门,没有窗,办公室很小,甚至连个能藏人的柜子都没有!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谢永整个人汗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活鱼,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然而,就像一场杀人游戏里,必然带有仪式性的一个环节。
    “嘻嘻……”轻笑声响起,紧接着,小燕子的童谣再一次萦绕在了他的耳边。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可他的身上已经没有手机了啊!
    这个扁平的电子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哪里有手机?
    他怀着一丝希望,安慰自己是有人把手机忘在了办公室里。
    他几乎站不住了,艰难地分辨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他缓缓地,顺着歌声,把那双鼓胀得如同牛蛙似的眼睛,往上移动,往天花板的方向……头顶……
    “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整个教学楼都能听见的惨叫。
    是空调检修口!!!
    空调检修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一个红衣黑发的女人正从架空层里面冷然地俯视着他,然后冲着他,幽幽地笑了。
    谢永原本就有心血管基础病,这下顿时脸白胜鬼,嘴唇迅速发青,还挂着佛牌的胸牌剧烈地起伏着,突然,他一口气没有上来,捂住了胸口,往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教学楼的天花板都是龙骨吊顶,上面留有很大的空间,遗忘学生们都对上面跑来跑去的猫鼠习以为常了,空调也是老式的那种外掀盖似的检修口,谢永意识到,那上面的空间足够一个活人爬行。
    女人打开检修口,从里面跳下来,手里是一把血迹斑斑的电锯!
    蓦然间,他瞪大了双眼,他认出了这个女人。
    “你……是你……!”
    谢永在极度的惊恐中还是认出了这个女人,其实,这并非是一个女人,只是打扮成女人样子的青年,一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是幽深的冷光和刻骨的仇恨。
    只见青年微微俯下身,那张好看的嘴唇凑近了谢永的耳边,幽深而诡谲地笑着:“呵,认出我了,记性还不错哈!”
    “别……别过来……”谢永吓得在地上连连往后缩,“你……你是……七号?”
    青年扯掉了头上的假发,露出了黑色的短发,幽幽地笑着:“是啊,七号来跟你捉迷藏了,你不是最爱跟我们玩捉迷藏吗?很可惜,这次,你被我逮到了,呵呵呵……”
    谢永临死之际,也不知从哪儿爆发出的力量,也许是骨子里的求生欲,让他像个野生动物一样发足狂奔,狠狠地撞开门就往外跑去。
    青年一动不动,似乎笃定了他的猎物逃不掉一般,嘴角展开了悠闲而瘆人的笑。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他吹着这首天真的童谣的口哨,在寂静无声地走廊里,悠闲地走着,显得他就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凶灵一般。
    谢永越跑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平日里这条走廊都异常喧闹,是学生们喜欢打闹的场所,然而,如今却静悄悄的,即便刚刚发生了命案,一些学生选择待在寝室里,可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一个人啊!
    就在他连滚带爬地奔逃之际,他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滚跌下来,在他吃力地撑着地板想要爬起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让他魂飞天外的更恐怖场景------
    只见,眼前多了重重叠叠的影子,那些影子冷冷地无声地看着他。
    那些,是他曾经折磨过,侮辱过的受害者。
    他们俯视着他,他们憎恨地瞪着他。
    他呼吸几乎停止,胸口因阵阵窒息而憋得发痛。
    就在这时,背心感觉到了剧烈的痛,那种痛是他有生以来从未尝试过的。
    他愕然地回头。
    青年已经慢悠悠地踱步到了他的身边,随着一阵刺耳的嘈杂的机器声音落下,他将电锯高高地扬起来,再毫无表情地一挥而下……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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