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淡金的光芒闪烁，明明灭灭。
    是星子吗？
    不，那是一双淡金的眸子。
    眸光流转，由弱变强，由初醒的茫然，转为后知后觉的欣喜若狂。
    他醒了。
    金眸低垂，不惧黑暗的阻隔，看到的不再是粉嫩的肉垫，锋锐的尖甲，雪白的毛发，而是洁白的手掌、骨节分明的手指和光滑的手背。
    金眸跳跃。
    他又看到手臂、胸膛、腿和脚。
    它们都是滑溜溜的，没有毛皮覆盖。
    脚趾头是那么得灵活，可以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手掌拍拍腿，拍拍腹，拍拍胸膛，拍拍手臂，捏捏腰侧，戳戳一条条的肋骨，揉揉肩头，捏捏脖子，最后，小心翼翼地抚上双颊。
    双颊也是滑溜溜的。
    指头轻颤，点过眼周，眉毛，鼻子、唇和下巴。
    一切的感觉都是奇妙而新鲜的。
    淡金的眸溜溜转。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嗒”、“嗒”、“嗒”。
    手指头敲打在牙齿上，随后沿着牙齿的边缘划动。
    牙齿不再参差不齐，尖锐如刀，而是整整齐齐的。
    “嘻。”
    “嘻嘻。”
    “哈。”
    “哈哈。”
    发出的声音不再是“嗷嗷呜呜”了。
    淡金的眸又溜溜转。
    他深吸一口气，张大口，面对洞壁，一鼓作气，吼道：“喂。”
    然后，他笑了起来。
    笑声是那么得激动、欢悦，爽快。
    手臂摇晃。双腿摇摆。
    好一阵子之后，他不笑了。
    但他没有合上嘴巴。
    舌头在口中动来动去，碰碰上齿，碰碰下齿，在上下齿之间进进出出。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但舌头很快累了。
    他闭上了口，仰起了头，忽而向左晃，忽而向右晃。
    叫做“头发”的东西胡乱飞舞。
    头发落在背上，凉丝丝的，像是落在背上的水，会流动似的，滑落到身侧。
    他抬起手，抓起一缕头发，从头摸到尾，不明白为何原本在头顶的短短的毛怎么会变得这么长。
    然后，他想起了西门靖的头发也是这般长长的，便不再困惑了，心想：“西门靖是正常人，跟他的样子相差不大，应该就是正常人的样子了。管它长还是短，有毛总比没毛好。”
    接着，他将自己的样子跟西门靖比对。
    耳朵不是长在头顶而是长在两侧。
    身后是空空的，没有尾巴。
    ……
    经过从头到脚的仔细比对之后，他肯定，他跟西门靖的样子相差不大，西门靖有的，他都有，西门靖没有的，他也没有，应该是个人样子了。
    他欢喜，习惯地打滚，却忘了自己不再是狐狸的样子，磕疼了手臂，倒吸一口气。
    然后，他坐着，一动不动，直视前方。
    前方是洞壁。
    他张了张口，尝试说话，想了想，叫道：“喂，西门靖！”
    “西门靖。”
    “西门靖。”
    “西门靖。”
    “呵呵，西门靖，你是人，我也是人啦。”
    “喂，西门靖，我有名字。”
    “听好了，我叫天悦，天悦。”
    “西门靖，天悦。”
    “天悦，西门靖。”
    “在下天悦，阁下是谁？”
    “在下西门靖，久仰、久仰。”
    “哈哈，别来无恙。”
    “老夫纵横多年，岂容你放肆。”
    “老匹夫，手底下见真章吧。”
    “竖子尔敢！”
    “不打死你，老子随你姓。”
    “奶奶的。”
    “乌龟王八蛋。”
    “我艹你祖宗十八代。”
    “停，不要，停。”
    “死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