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篇 (三十三)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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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是现实中正在发生的,还是短暂的噩梦循环,一个黑发少年在一片田野中不停地奔跑,他面色苍白,呼吸急促,豆大的汗珠正顺着少年的脸颊滑落下来。
少年:“为什么……我逃不出去?”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裳,活像一只落汤鸡的狼狈模样。少年的身后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跟着,迫使他不能够停下来,只能一直这么跑下去。
不过,少年最终还是决定停下,他弯着腰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时不时从嘴中呼出白色的雾气来。接着抬头看向发光的天空,只感觉到了温暖和无尽的世间,直到少年的身后传来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嗨。”
他猛地转过身去,却发觉在一瞬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漫天的星辰映射在脚下的海面之上,恍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展现在眼前。少年瞪大双眼,用好奇的目光观察着这些奇妙的景象。这是哪儿?少年开始思考,但却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答案或解释。
“嘿!”
一个小女孩在眨眼间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表面上和正常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可小女孩的双眼是那样引人注目。那是拥有三种颜色的瞳孔,蓝色,紫色,甚至还有橙色和黄色的交汇之色,尤其是瞳孔里不断转动的星盘,谁也说不清楚到底哪一层开始才是她真正的眼睛。
少年:“你是谁?而且这里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女孩笑了笑说:“你可以叫我起源之眼。”
少年:“什么意思?”
起源之眼:“知道自己从哪来,是什么身份吗?”
少年一听这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隐约回想起了什么……自己是鹿林市某高中的学生,然后正在睡觉做梦,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来到了这里。起源之眼一看少年不说话,便问:“怎么,都不知道吗?”
少年:“……我只是个学生,而且我从哪来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不就是个梦吗?”
起源之眼:“学生,一个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年龄。那你应该知道,在梦里什么事都可以实现。但这个梦要我说,你肯定不愿意醒来。”说罢,这起源之眼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少年所有想得到的东西都变了出来,它们围绕在他的身旁,好像在诱惑着少年做出错误的决定。
少年:“啊!这些都是……”
可起源之眼已经抓住了少年命运的丝线:“呵,看来你很感兴趣嘛。不过今天的梦也到此为止了。”话音刚落,那少年的眼前一黑,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闹钟的铃响。
“铃铃铃~”
没错,像往常一样,我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上学。期间在去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着昨晚的奇怪梦境,说实话,那个梦有点奇怪,是我从未遇到过的类型,真实到就像是在现实里一样,早上清醒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没有醒来。
想到这里,我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学校门口。今天是学期末的最后几天,自己已是高三的一名学生,那种高一时的热血澎湃现在也所剩无几了,就犹如一条没梦想的咸鱼,天天盼着放假睡觉。
不过我们的班级是学校的理科实验班,想摆烂都挺难的。
“陆海青!”
我:“什么?”
只见一个身材很棒,面容姣好的女生站在教室的前门,正在向我挥手,朝她慢慢走去时,我不禁有些心跳加快……难道真正的校园生活要开始了?
我:“你是?”
漂亮女生:“物理老师有事找你,麻烦你去一下办公室。”
我:“呃……你好像不是我们班的吧,怎么会知道我?”
漂亮女生俏皮一笑,说道:“嘿嘿,你想知道?那就下午放学的时候来我家。”一听是要去女孩子家,就突然觉得奇怪,便不想再和这个女生继续纠缠下去:“好了好了,之后再说吧。”
不过刚才的女生虽然之前没见过,但总觉得好像认识,而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学校里应该不少人追才是,最好别和我扯上任何关系。
我:“报告!”
“进来。”
物理老师见我来了办公室,脸色突然就变得阴沉起来:“陆海青,来给我说说,你的作业是怎么回事啊?”
我:“啊?我的作业?”办公室不大,六个科目的老师还是能挤在一起的,不过成堆的练习册和资料放在老师桌上,要一下子找到某个学生的作业还真是不容易。现在,我正看着物理老师从桌上的一小摞作业中翻找出一本练习册出来,那封皮上工工整整的写着我的名字。
“哗啦哗啦~”
随着书页被翻动而发出的一声声脆响,我的心也渐渐慌张起来:“…老师,我的作业……”
话音刚落,那物理老师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你看这里。”我把脸小心翼翼地凑近一看,发现那上面什么都没写。看到这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怕是要挨骂了。
物理老师:“这是昨天的作业,你都已经高三了,快高考的人了,要是不想学就回去家里吧。”
我立刻拿过作业一顿翻找,妄图找到昨天写过的痕迹:“我记得确实写了,并没有空着啊。老师,您一定……要相信我啊。”说着,我翻动的声音更大了,整个办公室都是这个哗啦的响动,直到看见昨晚的作业出现在别的页面上时:“老师…找到了。”
物理老师接过我手中的练习册,仔细地浏览着我所写的内容:“嗯……怎么会做到这页上了?课代表难道没把作业认真的写在黑板上吗?而且你要知道你是个好苗子,不要随随便便的应付作业……这一小摞都是都是一样没有写的,你帮我拿给课代表记一下名字,等到上课的时候我再处理,明白了就去吧,然后记得把作业补上拿给我看,听见没有。”
也不敢多说什么,我抱着作业本就走,心里只想着按照老师的意思完成任务。一趟下来,我已经累得坐在座位上不想动了。但不曾想刚坐下没几分钟,上课铃又响了,枯燥无聊的语文课,当然是睡觉的一个好机会。
我碰了碰同桌:“我睡会,有什么情况叫醒我。”
“嘿,看这边!”
我:“嗯?”
同桌:“什么?”
我:“不是你叫我吗?”
同桌:“你该不会是学习太刻苦,压力大…出现幻听了吧?”
我有些不耐烦了,本打算趴在桌上继续睡:“才没有。”结果在趴下后的几秒钟内,又再次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看着我。”出于好奇和不让我睡觉的愤怒,猛地一抬头想要用眼睛逮到这个说话的人,谁料却在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我记得很清楚,是昨晚在梦里见过的那个女孩。
我:“什……”
同桌看着满脸惊恐的我,表情也开始害怕起来:“你到底咋了?”
只见那张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把我吓得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啊!别过来!”
语文老师:“陆海青,你干什么!这是课堂!”
我:“脸,脸!”
语文老师:“脸?我的脸很可怕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脸和别人的不一样,很害怕?”此话一出,全班立刻哄堂大笑,我顿时感觉脸都丢光了!但值得高兴的是那张脸已经不见了。
……
在下课之后,我直接去了厕所,看到刚才那张脸,已经睡意全无,现在只想好好清醒一下,回归正常生活:“那一定是幻觉。”
“哗~哗~哗~”
我:“用冷水好好的清醒一下…肯定是我最近太累了。”
……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把水龙头关上的时候,却发觉镜中的自己不太一样,双眼好像在散发着一种蓝色的微弱光芒,而且看着看着,我就已经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其中,等到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蓝色,又慢慢变成黑夜的颜色,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这是哪儿?”清凉的微风轻抚过我的脸庞,使我明白这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真真实实摆着面前的。
这不是梦……
伴随着微风而来的还有股淡淡的海水味,我难道是站在海面上吗?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完全能感受到脚下水流的涌动,正凉凉地划过我的脚底,特别舒服。不过奇怪的是……每走一步这个世界就更明亮一些,直到它脱下黑色的外套,我才得以看清全貌。
是那片海……
“熟悉吗?”
我回头望去,看到了之前在梦里遇到的小女孩儿:“你到底是…”
起源之眼:“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你也太不用心了吧。”
我冷笑一声:“呵,你是起源之眼,对吗?在我上课的时候吓我,让我丢脸,好让我来找你对吧?而且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个学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吧?”说着说着我的怒气就上来了,但心里却对面前的女孩儿会有莫名的恐惧。
起源之眼:“呵呵呵呵……你应该还记得吧,自己是父母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
我:“这又怎么了?快放我回去,我还有课!”
起源之眼:“很可惜,我不能放你回去。而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就是从这扇门出去,去完成你应该做的事。”说罢,那旁边的海面上便出现了一扇黑色的复古木门,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她想让我进去,按照自己的性格怎么想都不可能,然而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手摸着黄金做的把手,推开厚重的门身,那无止尽的黑暗看久了好像能随时把我吸进去似的。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从这里走,谁让这个女孩儿总是带着一股可怕的杀气呢。
“嘭!”
身后的门重重的关上了,发出的那声巨响我很明白已经回不去了,只能一直向前,也许能走到虚幻的尽头。
……
她说我是孤儿院里长大的,这话确实没错。我不仅没有见过亲生父母,对于六岁之前的所有记忆也都是空白。而周围同学因为我是个孤儿总是欺负我,导致我上了高三之后学成绩一直在下滑,巨大的压力也差点把我压垮,每个夜晚有很多次都想逃离这个世界。
现在遇到了这种事情,我的身体不听使唤也很正常。
只要出了这扇门我是不是就可以逃开这样的生活?
“咕噜咕噜~”
不知道何时走出了那扇门,整个人突然掉入了水中。从嘴里不停地冒出晶莹剔透的气泡,头发和衣物也随之缓慢浮动,抬头向上看去,能在光线下看到一些随水流飘动的细小物质。那么……在水面之上是怎样一个地方,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
慢慢地向上游去,越来越接近光源,一种久违的新鲜感不断冲击着我敏感的神经。
我:“咳咳……咳,呃,终于……”
眼前是一棵棵参天大树,它们紧密的排列在一起,将我层层包围。树的枝杈上挂满了绿绿的藤条,并且还长着一片片的苔藓,就像是史前的丛林,有着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大概是树长太高了的原因,这里时不时会散发着一股寒气,让我不得不快速上岸寻找可以御寒的东西。可刚爬上来就吓了一跳,自己身上居然没穿任何衣服!这难道就是彻底的解放吗!出于羞耻心,我慌张地跑到一旁的树丛里瑟瑟发抖,希望不会有人看见我。
……
也许是有点累,我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眼前再次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突然袭来,一点都不想醒的想法久久盘踞我的脑袋不肯离开……我越陷越深,好像能一直这么睡下去,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但我还不知道,一个更大的枷锁已经将自己牢牢困住,再也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