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勒停了马儿，回头看她，柒休觐有些瑟缩的缩了缩脖子：“啊？”
    “我跟你说了无数遍，我那句话是骗你的，就是因为当时看到了你和薛昂在房间里，你还让他看你的裸体，我气疯了，想要气你，才说出了这种谎话。”欧阳谦的眼睛里像是要流出鲜血来，他钻进轿子，拉着柒休觐的胳膊，强迫着她跟他对视，“我后来也跟你说过很多遍，我唯一的心上人就是你，没有别人，你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跟我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
    柒休觐想说谁知道是真是假，你嘴巴一张，真真假假我如何考证？
    “小七，我现在知道了你那几年为了我所做出的努力，你为了跟我并肩而行，一步一步站到了今天的位置。我也知道了你为了等我，做出的种种牺牲，我心里心疼你，心疼的都要死了，你却还在我耳边说这些胡话！我对你和对其她人的差别，你感受不出来吗？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关心你的事都是真的，让你感到生气的，都是为了气你！同样的话来来回回说了这么多遍，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柒休觐别过了脸：“我，不明白。我的脸，这么难看，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
    “你总是这样，有什么难过，从来都不说，就会冷着一张脸，要么不搭理我，要么什么话能气我你就说什么话。”欧阳谦数落的语气已经放缓，看着她的眼睛，她长长的眼睫，她肉肉的嘴唇，凑上去亲了一口，“我不相信，我这么长时间里为你做的事，你会没有感觉。我也不相信，我跟你承诺过这么多次，我没碰过别人，你心里没有动摇。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那些人都是因为在意你而搞出的乌龙，旁人怎么会在我心里有一点分量呢？小七，你能为我守在军营七年，难道我就能移情别恋吗？你了解我的，是吗？”
    柒休觐别扭的看着一边，没应声，直到欧阳谦再次想亲她，她才摇了摇头，躲开了他的亲吻，语气生硬而疏远：“真是难为你了，有情话不对着爱人的灵位去说，非要跟我这个替身说。你心里，不是有别人了吗，怎么能退而求其次到这种份上？我身体里又没住着另一个人，你跟我说再多，她能听到一句吗？呵，你要说就说吧，回去后，反正也不会再见了。以后你就对着灵位边烧纸边说，她就听得到啦。”
    欧阳谦强势的将她的脸掰过来：“我说了，我没有别人，我的爱人是你，不是别人。”
    柒休觐的眼睛里浮出了一层水雾，自顾自的道：“你的真爱在地底下，看着你跟另一个女人说这种话，做这种事，应该都要吐了。王爷，我们回到陇安后，就不会再见，所以你也别再跟我绕弯了。你心里最珍贵最柔软的角落，早已给了另一个人，你再想看着我怀念别人，我也不是别人。而且……我是一个人，我有人的权利，我没有义务要满足你的幻想，好吗？”
    “我都说了，没有别人！！！”欧阳谦近乎恼羞成怒，“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柒休觐无力的推开他的手，艰难的说道：“我，没有办法考证，你心里有没有装着别人，你有没有碰过别人。这些猜疑，都是你自己亲手强加在我脑海里的，我没有办法再对你坦诚相待，也不可能再跟你回到从前的相处，你放过我好不好？你从前送我礼物，我不肯收，是因为我觉得那些东西，就像是魔鬼的礼物，我一旦收下，你更会借口逼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我会在心里无数遍的回想，我哪里值得这么多钱，你怎么这么大方，收了这些，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对我的照顾和保护，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每当我对你的行为感到疑惑，有些动摇心里的想法，猜想着你是不是心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想质问你的时候，你总是会给我最沉重的打击！你告诉我，我脑海中的都只是幻想，我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妓女！我长得丑！我没有情趣！我没有别的女人体贴主动！我获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你爱人的替身！我在你身边，我不是柒休觐，我只是你缅怀爱人的一个影子！我觉得自己真是很可笑啊，我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出去了都会被人检举，都会被人强逼着浸猪笼惨死！我有什么立场去怀疑你是不是碰了别人，亲了别人？我就是下贱！！！就是个贱人！！！我该死！！！”
    “不，不是，不是！！！”欧阳谦握着她的双手，将她搂进怀里，尽管被柒休觐一通拳头猛捶，他也不松手，“小七，七宝，不是，不是这样的……你有立场，你最有立场去怀疑，你我是结发夫妻，你当然有立场讨一个说法……你不是，不是这样的，小七，不是这样的……我每次用这种最恶劣的手段让你难受，是我太恶劣了，我不想让你漠视我，我就想引起你的注意，就想让你在意我，所以我才做出这样的事……我照顾你，给你买东西，暗中保护你，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真心实意想让你过得好，想让你过得舒服，不是什么魔鬼的礼物，不是送了你东西，我就要逼迫你，不是的……我心里真的从来都只有你，真的！”
    “我不相信！！！”柒休觐不断踢打他，流了满脸的泪，“那些都是你说的，你做的，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你说我是你心爱人的替身，你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你说我没有价值……”
    欧阳谦直接吻了上去，堵住了她想要不断说出剜人心的话。柒休觐转头要避开，欧阳谦的手掌死死的按住她的后脑勺，柒休觐艰难的呜咽道：“你是想给我脑袋开瓢吗？疼死了……”
    欧阳谦闻言松了手劲，两人相距不过一指距离，互相喘息着对视。欧阳谦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他稍稍拉远些与她的距离，又挨了一巴掌，柒休觐委屈的哭了出来：“你，你怎么能这么混蛋……”
    “很疼？”欧阳谦犹豫的问，随后轻按着她的后脑勺，与她额头相抵，“我的爱人，名叫柒休觐，小七，不要再让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横亘在我们中间了。我对你的爱意，不比以前少，反而更多了，你别再把我往外推，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没有办法相信，你明知道我没什么脑子，很不聪明，就别再来迷惑我了。我就算现在相信了，以后还是会怀疑的，你冷着我或者跟我吵架，我就会怀疑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不是柒休觐，还是，我只是你祭奠爱人的牺牲品。与其以后再一次次的争吵，一次次的怀疑，还不如早点了断。”柒休觐擤了擤鼻涕，哀求的看着他，“王爷，你是金枝玉叶，以后多得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与你相配，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只想过安稳的普通日子，我不想再夜夜在流泪和辗转反侧中度过。那一年多的折磨，难道还不够吗？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回到陇安我们就不要再见了，就算我求你。”
    “小七，就算我求你，你能不能相信我，只有你，没有别人。我们，我们，明明可以好好的，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应该珍惜的度过，不是吗？你原谅我，回到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
    柒休觐叹了口气，充满遗憾的道：“如果我们能回到元丰十二年秋，你没有对我冷言冷语、粗暴相待，没有领着未婚妻进军营，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有二心，我也无比坚定的认为，我的丈夫值得我用一生去等待和守候。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亲眼看着你挽着别人的手，看着你用戏谑的眼神打量我穿的衣服，后来还看到了很多很多……我不在的时候，你身边出现的无数的人，她们都跟你很亲密，你也会对她们笑，对她们很温柔。子逸，如果事情真相真如你所说的这样，分开的这些年，你没有过别人，那我跟你说对不起。只是，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和承认，我亲眼看到了，那些画面刻在我脑海里，忘不掉的，我没办法相信。”
    欧阳谦无力的倚在后面的轿沿上，看起来已经心如死灰。
    柒休觐又劝道：“如果你只是无法接受和离这件事是我先提出来的，那也可以算你先提的，你就当我是被你逐出家门的那个，反正，我也什么都不图你的，也不要你一文钱的安置费。你把视线从我这里移开，就会发现世上有好多很好的姑娘，以你的条件，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如果你真的没碰过别人，那，你……去试试，跟别人在一起，也会很开心的，你跟别人在一起了，就会发现这些年你在我身上其实都是在荒废时间，很多人都比我好太多了，只是，你也要对人家负责啊，不能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以后，我若是还活着，身体也算健全，也会继续为你效力的。我也很喜欢自己能为国家的百姓做点事，这让我感到自己是有价值的。我这样的人，是变不成笼子里的金丝雀的，所以，就让我们成为君臣关系吧，这样的关系，应该是对我们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