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光明的背面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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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休觐伤稍稍好些了,心里觉得空荡荡的,她现在有个习惯,一旦觉得失意,就去做善事,用别人回馈给她的善意抵消她心头的怅然若失。
柒休觐又去募捐了一些书籍和衣物,送去了尧山,一群孩子欢欢喜喜的围上来,领走了自己的书籍衣物和零嘴,柒休觐觉得体力不济,便告辞回去了。
一个孩子依依不舍的拽着她的衣袖,柒休觐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笑:“姐姐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那女孩约莫六七岁,眼巴巴的望着柒休觐越走越远。
柒休觐几次回头,那女孩都在看着她,看得她直心软。
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拐弯的地方,她突然摸到了兜里还有一把糖,于是便折回去,想把这些糖给那个小女孩。
四处找都没找到她,略过一处凹谷的时候,在墙缝里,看到了一个教书先生,人影绰绰,似乎将什么人按在了墙上。
柒休觐目光呆滞的看着,又默默换了个方向,那被压制着的,正是刚刚那个依依不舍的小女孩。
她看到他的手伸进衣服里,摸她平坦的胸部,小孩不敢叫,只低声抽泣着,不敢反抗,她像是被点了穴,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教书先生一边摸她的胸部,一边手往下挪,满脸阴险猥琐的笑意:“你敢动,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到草地里去,让大家都看看。”
女孩眼泪成串的掉下来,连推他一把都不敢。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回到了那个梦境,其实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幼时的自己。
柒休觐使劲掐了自己一把,麻木的脚才稍微动了起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走上前去。教书先生看到有人来,匆忙把手撤了出来,正要解释,柒休觐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小女孩看不见的地方,将他脖骨生生踩断了。
那人连挣扎呼救都没有发出,就被近乎癫狂的柒休觐下了死手。
柒休觐回过头去,女孩并没有偷看,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女孩还在哭泣,她慢慢把她拉进怀里安抚:“宝宝乖,宝宝不怕,姐姐把坏人打走了,没有坏人了。”
柒休觐问道:“他这样对你多久了?”
“三四个月,或者,五六个月……”
柒休觐目光失神,这么巧么……上天,是不是专门给了我这么一次机会,让我可以弥补同样遭遇的孩子,像是可以安慰到自己?
她抱着女孩去找了山长,厉声问他,山里是不是还有这样的人,山长显得很震惊,他说他也没想到那先生会是这样的人。
柒休觐看他面色躲避,一时心下恶然,这孩子她交给谁都不放心,她沉默的想着,能不能给她找户人家收养。
柒休觐把她抱到一边,问她:“眠眠,你先在这儿待两天,姐姐去衙门里登记,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养父养母,好吗?”
眠眠也不说话,只是流着泪抱着她的腿。
柒休觐见状又问:“你是,想让姐姐收养你吗?”
眠眠哭得一抽一抽的,使劲点了点头。
柒休觐想了很久,想到养她的麻烦,养她要受的累,她跟着别人会过怎样的生活,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养和不养的心情各占一半:“我可能,不太会教育小孩,我脾气也算不上好,有时候可能会很凶,很不耐烦。”
眠眠把她抱得更紧,生怕她丢下自己走掉。
柒休觐想起自己小时候,生活四面八方的压抑着她,从来等不来一双拉起自己的手,尽管养她会很麻烦,很艰难,她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继续孤苦无依。
“好,那你就跟我回家吧,我一个人带你,可能不会很周到,希望你也能包容包容我的缺点。”
眠眠一双泪眼抬头看她,眼睛很亮,像是看见了生活里的光,软软的叫:“娘亲。”
柒休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抱着她起来,到山长面前:“山长,我征求了眠眠的意见,她愿意跟着我,她没有父母,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自己带她,我养她,可以吗?平日里我来送她读书,其余时候,她都跟我住。”
山长生怕眠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其实在大山里,这种猥亵儿童的太常见了,多少女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她要是嘴巴一张跟她乱说,以后保不齐会有麻烦。
“眠眠在这里待得好好的,我们以后会多加注意,不会再让她遭受这种事,你看,孩子是我们养这么大的,你领走了算怎么回事?”
柒休觐淡淡的看着山长:“那让孩子自己选吧。”
眠眠紧紧搂着柒休觐的脖子,生怕她把自己丢下:“我选娘亲。”
山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刚见过几次面,就敢喊人娘亲?吃里扒外的东西!
柒休觐歪着头看山长:“孩子自愿跟我,我下山后,会去衙门登记领养,山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山长勉强笑笑:“既然孩子喜欢跟着你,那就跟着你吧。”
柒休觐点了点头:“多谢山长。”
柒休觐抱着眠眠下山,走到半山腰累得喘不上气,就把她放了下来:“终于看到马车了,姐姐先带你去买点衣服,再给你买点吃的,你爱吃什么?”
眠眠乖巧的回道:“什么都可以。”
柒休觐知道孩子一开始到一个新家肯定都会很拘谨,便也没有强行问她,把她抱上了马车,然后去赶集。
小孩心情转换的也快,到了集市上看什么都新奇,柒休觐给她买了三四身新衣服,换上之后直接付钱,旧衣服都留在了店里,然后又看着给她买了很多吃的零嘴和喝的东西。眠眠一手拿着芝麻饼,一手抱着奶瓶,有吃有喝,幸福的两眼放光:“娘亲,这个饼饼好好吃,奶也好好喝。”
柒休觐笑着跟她回:“好吃啊?好吃你就多吃点,娘亲带你回家,平时娘亲要在军营里干活,等忙完了就会回家,你白天读书,晚上乖乖在私塾里等着,娘亲去接你回来。”
“好。”
柒休觐想着给她找哪里的私塾离得近一些,她手上有领的月俸,还有碧洲成给她的压岁钱,再者还有义父给她的那么多钱,她可以让她上一个好的私塾。虽然内心里不愿意动那些义父给的钱,但钱在自己手里攥着,总归是有点底气。
“娘亲明天去给你找私塾,回家了你先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娘亲搂搂睡,等找好了私塾,再带宝宝去读书。”
“谢谢娘亲。”眠眠的小手紧紧的攥着奶瓶,好像预感到自己以后有好日子过了,眼睛都有些水汪汪的。
柒休觐看着眠眠还有些瑟缩怕人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想,哥,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这是上天给我机会,保护爱惜着曾经的自己。自己小时候没有人拉一把,现在自己长大了,可以伸出这只手了,你知道吗?早点回来吧哥,我想跟你一起,养育这个孩子。
待行人越来越少,柒休觐感觉马车后好像有风吹过,回过头去,却又没有人,习武的直觉告诉她要谨慎,她抱着眠眠出来,下了马车,敏锐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脸前一阵疾风刮过,柒休觐下意识的抱着孩子闪身避开,一支冷箭射在了身后的树上,柒休觐凛然去看,四周竟然埋伏了杀手!
一支支冷箭朝她射来,柒休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眠眠放回马车里,还是该自己带着她,若是把她放回马车,会不会有人追去杀害她?可是跟着自己,也未必安全……
柒休觐飞身上马,把她安置在马车里,然后驾马狂奔,但马车本就没有多快的速度,耳边只听”嗖嗖”的声音,马车上已经连中十几箭。柒休觐低喝道:“眠眠!趴下!”
柒休觐回头看了一眼,险些被一箭射穿了脑袋,忙飞身滚下马,躲避到了草丛里,马车还在往前冲着,她只能希望马儿识途,不要被这些恶人追上。
没了顾虑,柒休觐下起手来就放心多了,连出杀招,转眼便击毙了几名杀手。
不消一刻,柒休觐听到孩子的哭声,转身望去,眠眠被拎着脖子,徐徐向这边走来,脖子上赫然架着一把匕首。
“娘亲……”
眠眠吓得大哭,柒休觐收回了鞭子,冷静的看着那人:“稚子无辜,把孩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