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绝望沸腾缠绕 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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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休觐的伤稍稍好些了,欧阳谦就把她挪回了给她置办的房子那儿,又派了人在暗中看护。柒休觐伤着也没闲着,将所有的罪犯资料和关系都梳理了一遍,她又挂心着西麟的进展,趁着欧阳谦在这儿的时候,要他一同去山洞那里查看:“哥,荔秋和京佑两个孩子的尸体,还在山洞里,你若今日时间还够的话,请随我去看看。我眼见着荔秋的身体变得腐烂,他们的毒药已经如此厉害,化毒水的实验是重中之重,不可再拖延了。”
一路上柒休觐将自己整合到的所有情报都跟他一一说起,每说完一件事,就在小本子上打个钩,她这些年与西麟也交战颇丰,很希望自己知道的情报能对大计有点用处。说完了西麟的事,又说起整理的纳兰家的种种罪状,等她回家了,就将所有东西交给欧阳谦,由他来掌控所有的进展,她来辅助。欧阳谦的能力和人脉不知道比她强出了多少倍,她能力有限,能在一旁协助一二也是好的。
到了山洞,欧阳谦下了洞里,两个孩子身上已经钻满了蛆和苍蝇,味道极重。欧阳谦看到两个孩子眼睛都没有闭上,干涸的看着前方,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元国子民,才几岁大的孩子,就被惨无人道的折磨成了这样。欧阳谦给他们的脸上蒙了一层帕子,自上而下合上了他们的眼睛:“孩子,安息吧,你们的仇,我会替你们报的。”
欧阳谦取了他们身上的一些皮肤血液到瓶子里,转身看到了弥沙的尸体,想起隐卫来报的事,他看到这具荒凉的尸体,只想到一句,害人终害己。
欧阳谦上去之后,柒休觐捂着伤处,还有些犹豫:“就这么走了吗?小沙弥和两个孩子的尸体,就这样暴尸荒野吗?”
“他们的尸体,会有人来收,不必担心。”
柒休觐闻言微微屈膝:“多谢。”
回去的路上,欧阳谦遇到了一位女子,欧阳谦一看,是柴胥卓的老婆,她看到欧阳谦还颇为意外:“哟,这不是谦王殿下吗?久违了。”
欧阳谦出于礼貌,朝她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你来陇安有事要忙?”
“可不,生意上的事。对了,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跟谦王殿下说说,不知,是否有空呢?”说罢,她看了一眼柒休觐,柒休觐感觉他们很熟的样子,这个女人面对王爷,看起来也是不卑不亢的,她反应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躬身道,“你好,我是谦王殿下的下属。”
女子随意的点点头:“你好。”
柒休觐转身对欧阳谦说道:“哥,路上我说的那些点,以及我整理好的卷宗,等你有时间了,我会送到你的府上,请一定要三思。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再跟我说,我就先回去了。”说罢对欧阳谦行了礼,又对女子躬了躬身,然后转身离开了。
女子好奇的在他眼前晃了晃:“谦王殿下?”
欧阳谦收回自己的目光,几步追了上去:“马车留给你,我走着就行。”
“这儿离镇上也不远了,我去租一匹马就可以回去了。”柒休觐越过欧阳谦的肩膀看了一眼女子,“那位姑娘在等你,别让人久等了。”
欧阳谦拽过柒休觐的手,柒休觐惊疑的抬头,只见欧阳谦额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隐忍的说道:“既然你摆明了要跟我划清界限,为什么还要叫我哥?”
“啊?”柒休觐懵了。
“自从你醒了之后,敬语一直不离口,不是在刻意跟我疏远吗?既然要疏远,为什么还要叫我哥?”
柒休觐后知后觉的回想了一下,自她醒来后,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称谓是什么,只是本能的说话而已。
她只好屈膝认错:“不好意思,我可能头脑不太清醒,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殿下,人家还等着您,不要让姑娘久等了。”
欧阳谦一把把她提溜上来:“你就不问问,她找我干什么?为什么要跟我单独聊聊?”
柒休觐头脑发懵,犹豫着道:“姑娘找您,大概是有事,这是殿下的私事,我为什么要过问?”
女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几步走了过来,不禁哈哈笑了起来:“想必你就是谦王殿下数年前娶的妻子吧,百闻不如一见,只是,亲眼所见的,又跟听说的很不一样。谦王殿下,既然今日没有空闲,那就改日吧,反正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京城,改天再约。”
欧阳谦朝她应了一句:“慢走。”
欧阳谦带柒休觐回了住处,柒休觐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转身去书房将东西都规整好,然后微微屈膝:“东西都在这儿了,请殿下过目。”
欧阳谦红着眼眶,压着情绪说道:“你现在除了公事,已经没有别的要跟我说的了吗?每次我跟你共处一个空间,你的嘴里心里都只有这些事,你考虑过我没有?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块石头!”
柒休觐直起身子,她已经不懂欧阳谦的情绪了:“那你想让我怎样呢?我怎样都可以。”
“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关心我了?我的感受,你统统都不在乎了?你想做的事,我替你完成,好,完成了以后呢?我对你没有什么用处了,你又要怎样对我?”
柒休觐垂着眼睫,低声道:“到时候,殿下自会知晓。”
“你为什么竟会对我如此狠心?小七,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柒休觐无法再给他情感上的回应,她将死之人,已经无所谓过往的事。其实仔细想想,两人也并没有多少情分,无非是以前他年少不懂事,错把恩情当感情。她也孤独的太久了,忘记了自己应该是要孤身到老的。直到现在,欧阳谦一遍一遍的说她老,说她丑,说她没有情趣,说她不如别的女人乖巧,说她没有价值,她才慢慢醒悟,是她当初,被迷雾蒙了眼睛。
欧阳谦失望的离开了这个住处,柒休觐望着四方的墙,颤抖着叹了口气。
景鸿带着欧阳谦找来的治疗耳疾的大夫过来,柒休觐站了起来,不解的看着他们,景鸿领了大夫进了书房,虚虚跪地:“柒姑娘,这是公子找来的给您治疗耳疾的大夫,请大夫给她看看左耳。”
柒休觐没想到欧阳谦会给她找来了大夫,茫然走了出去,大夫给她针灸了半晌,跟景鸿说道:“这姑娘的耳疾不太好治啊,要治疗,想必要花费大量的奇珍异草,而且还不一定能恢复原来的听觉。”
景鸿应道:“草药大夫不必担心,需要什么我都会一应送来。”他又拿出了欧阳谦早些时候寻来的那些药材,“这些,是我家公子早些天寻来的,你看可否有用得上的。”
大夫大致看了下,不由得又再次打量了一番景鸿和柒休觐:“这……如此珍贵的药材,你们这儿竟然都有,老夫莫说寻不来,就算能寻来,也未必买得起一根。好,那老夫尽力一试,若是医不好,还请你们高抬贵手呢。”
景鸿知道大夫是担心治不好她的旧疾,他们会朝他问罪,便承诺道:“大夫不必有这方面的顾虑,尽管拿出看家本领来医治。”
柒休觐问道:“小景,公子什么时候去寻的大夫和草药?”
景鸿看了眼大夫,回道:“上次您和她去广州的路上,公子去找您的时候,他送您回了陇安,便去亲自寻找大夫和草药了。”
柒休觐没想到这等微末小事欧阳谦也会上心,竟然还亲自去寻大夫,他一天能做多少事?花费这些时间在自己身上,那没做的那些事呢?自己是聋是瞎,也碍不着他什么事,他怎么会大费周章的找大夫来?就算是报当年数次的救命之恩,他所做的,也早已经超出了那个范畴。当年自己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他如今在自己身上又花了多少钱?这根本是不能比的。
或许,他对自己真的尚且还有点感情?同情也好,怜悯也好,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也好,至于他做到这份上吗?夫妻和离,本就是没什么情分的,她这些年也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俩人一起过日子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好的,一旦扯到和离,夫妻俩各算计各的,斤斤计较的想要多分一些财产。
哪怕是她,曾经借钱给自以为的朋友,结果她急人所急,帮了人家,事后还钱的时候,人家次次诉苦,拖了好几年才把钱还给她,还钱的时候还狠狠地编排了她一顿。说她不拿她当朋友,说她不理解她有难处,那账算的,比打笔记还清。当时她也在心里默念,这就是现实吗?原来别人心里藏着这么多话,忍着不说,一直和自己以朋友相处,结果跟她要钱难如登天,理解了她几十次,有一次不理解她急着收回钱,却被说得她自己都懵了。她当时气得浑身发抖,一连好几天想起那人的样貌、声音,就犯恶心,她心里知道不值得,但当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当你对一个人的品行感到愕然的时候,这就是上天给你及时止损的机会。
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