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擦了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被男人当做牲畜一般的打量让他感觉整个人都开始疼了起来。
    冰封在记忆中，不愿想起的回忆撕裂了他的心脏。
    让他又想起当初被拖回来后，男人用一把菜刀剁掉他的脚趾的痛。
    “砰砰，砰砰砰……”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极度的惶恐和孩童对这个世界残忍的感知，让他的心仿佛要炸裂开来。
    心脏如同炸裂输送的血液和当初脚掌留下的血，模糊了乞丐的视线和大脑。
    小乞丐颤抖着双手脱下脚上破败的草鞋，漏出那唯一被包裹住的断口处。
    在那里少了一根小脚趾，光秃秃的像是在嘲笑主人的无能，悲哀又无力。
    小乞丐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脚。
    头一次，被窥伺的，任意虐伤的小动物终于忍不住了，生出了剧烈反抗的心情。
    小乞丐生理上的恐惧和身体上深入骨髓，被硬生生砍掉脚趾的疼痛将他逼上了绝路。
    他好像突然长大了。
    明白这个只把自己当畜生的男人会榨干他最后的价值，然后杀掉他！！
    哪怕他们共度十余年时光。
    对于那个残忍的男人来说，他就像当初的大黄一样可以任意宰割。
    小乞丐充满脏污的手，一只握着自己丑陋的四根脚趾，一只紧紧的把着自己胸膛前的灵书残页。
    仇恨和力量混在一起。
    他绝望的像一只困兽一般。
    声音嘶哑着“我必须先杀掉那个毫无人性的胖子！”。
    那天晚上后，小乞丐每天抽出十二分的精力乞讨去应付胖子，堤防他越来越肆意妄为的眼神。
    在他每次想再次砍掉他身体的时候。
    证明自己还是能乞讨回来钱的，还是有价值的。
    然后点开一个又一个灵书残页上的小人。
    他往往需要几个周或者更久他才能学完一个小人。
    因为每天只有一两个小时能逃出来，甚至有时候好几天找不到机会去跟着识海的仙人学习。
    男人哪怕每天对他的成果很满意还是会打骂他。
    他就像男人窝囊的出气筒一般，一次次的咒骂和抽打更是加深了他反杀他的念头。
    终于，在一个稍微有点凉意的晚上。
    识海中的仙人轻轻抿唇对他笑了笑，说了最初刚见面的一句话“汝随法行，引灵入体”
    只不过此刻，改成了你。
    仙人教会了他残页的最后一课
    在小乞丐睁开冷淡的双眼看这个初生朝阳的世界的时候，最后一个小人随之消散。
    过了太久，这个世界快要入冬了……
    小乞丐敛下眼底的寒意，装作唯诺的走出去。
    看到胖子搂着一个女人回来，看都没看他，毛躁的进了屋。
    不知道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小乞丐想也许是对仙人教他法术的尊敬，也许是马上就能重获新生的洗礼。
    小乞丐找到了一泊湖水，泼着水洗着自己的头发和脸，水珠顺着干巴的头发流了下来。
    没人不喜欢身上干干净净的感觉。
    不过在洗干净脸和手之后，小乞丐就停下来了。
    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做完再来也不迟。
    之后他把用灵力凝成利刃的右手插入无知无觉的胖子的胸膛。
    在穿过他胸膛的那一瞬间，他收回了自己的灵力，露出了被坚冰包裹的满是伤痕的手。
    他要胖子就算看不见！
    也知道这只日日夜夜被他抽打的手的主人是谁！
    他要胖子知道自己的宠物乞丐杀掉了他这个主人！
    他要他死在无知无畏中！
    现在，小乞丐该想自己应该去哪里了。
    小乞丐看着面前繁华又吵闹的集市。
    这是他生存了十几年的地方，他每天在这个地方像畜生一样乞讨。
    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脏兮兮，令人厌烦的小乞丐。
    被富贵人家的管家踢到一边，给他们的小少爷让出完全够玩的地盘，而自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看见了那个蹲在地上扣着掉在雨水里的馒头渣，瘦弱的身体被瓢泼的大雨冲刷倒地。
    看见了那个惨兮兮的小孩，舔着恬不知耻的脸去抓人家的衣带，求素不相识的人给他几个铜钱
    看见了……
    小乞丐的眼眶渐渐模糊，他微微勾了勾唇。
    轻轻地对前十几年为自己遭罪的小男孩说了一句“对不起，还有，再见……”。
    随后，小乞丐转身。
    毫不留恋的离开这个只带给他血和痛，碾碎他自尊的地方。
    小乞丐走了很久，经过埋藏大黄尸骨的黄土地。
    经过那棵幸运的大树，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森林
    小乞丐警觉的感觉到了危险，可是等他再回头的时候。
    入目都是参天的老树，密密麻麻的树枝盘绕在一起。
    阳光透过枝叶在地面投下密密的光圈，映在小乞丐略有迷茫的脸上。
    小乞丐想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进到过这种地方，好像突然这些树就出现在了面前。
    将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外来者团团包围。
    突然，风好像都停了下来，枝叶不再肆意晃动着自己。
    一个黑色的爪子从一棵粗壮的大树内伸了出来，显然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树洞。
    小乞丐警惕的看着那个比他头都大的爪子。
    慢慢的后退，呼吸声都压的极低。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不妨碍小乞丐脑中警铃大作。
    “跑，快跑！”
    “咔嚓”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
    小乞丐僵了一瞬间，在那个兽类冲出来之前，转身疯狂逃跑。
    “吼！”显然那个巨兽发现了这个弱小的美味粮食。
    几个呼吸间，原本百米远的巨兽就追上了他。
    巨兽张开腥臭的大嘴，想把这个自不量力的人类咬断。
    小乞丐闻到了一股腥风。
    人在绝境的时候潜力是无限大的，小乞丐脑中瞬间念过咒诀“冰灵爪”。
    下一刻，包裹着坚冰的双手撑住了巨兽的巨齿。
    这时，小乞丐才看清楚这个巨兽的全貌。
    将近四米长的完美身躯，如果小乞丐懂一点知识，他就能知道这个巨兽相当于一个放大版的豹子。
    不过更大！她的尾巴更有力。
    嘴里的坚齿穿过了小乞丐双手的坚冰。
    血液顺着冰水淌下来，在冰上形成一个血色冰锥。
    “这里，这里！那个刚生完崽的黑豹，快来”。
    小乞丐跪在地上死死坚持着。
    在他的双手被洞穿，濒临死亡时，听见了阵阵吵闹声。
    黑豹黝黑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显然听见了那些人类的声音。
    但她想解决这个弱小的人类，再去杀掉那些妄想偷盗自己孩子的贼人。
    但是这个刚做妈妈的黑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宝宝很弱小，他们现在一点反抗人类的能力都没有。
    “呜呜…嗷”小豹子们在呼唤自己的妈妈。
    一堆侵略者粗暴的将他们提出了洞，他们弱小的身躯在空中疯狂扑腾着。
    黑豹深黑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她愤怒的张开嘴，不甘的放开这个快被自己咬碎的人类。
    转身“嗖”的一声就冲了出去。
    小乞丐颤抖着流血的双手，五指断裂般的剧痛让他无力再撑起自己的双腿。
    小乞丐透过被冷汗模糊的双眼，看到了哪里惨烈的战况。
    小黑豹子们被关在一个狭窄的牢笼中呜呜的哀嚎着。
    而他们的妈妈，瞬间冲过去，再以人类灵者还未反应过来的速度咬碎了那个看守牢笼的人的脖子。
    而人类惊叫着各自使用自己的灵诀。
    “妈的，这个黑豹就在附近！”
    “快点，一起杀了她！取了她的灵核，我们也能大赚一笔！”
    修士们迅速从刚才被偷袭的惊恐中缓过劲来，灵力法术不要钱的使用，欲致黑豹于死地。
    战斗转瞬即逝。
    而刚才那个也欲治他于死地的黑豹身上的皮毛已经被血液浸透。
    巨大的藤蔓被召唤出来，妄想捆绑住黑豹的身体，却被他敏捷的躲过。
    根根土锥破土而出，速度极快的穿过黑豹的肚皮，破开她柔软的肚皮。
    渗出越来越多的血染红了大地。
    人类那里对上暴怒的黑豹也套不着什么好处。
    已经有几个人类被黑豹咬碎了脖颈，而那个土灵力者坚硬的灵力法衣也被挠得破破烂烂。
    黑豹已经强到可以使用灵力了。
    所以在小乞丐和黑豹第一个照面的时候，感到风都静止了。
    不是他的错觉，而是黑豹本身的灵力。
    如果不是刚生产完变得虚弱。
    黑豹又怎么会被伤的如此严重，那些偷盗的人又怎么敢过来抢她的后代。
    不过这一群人显然还是低估了刚生而为母的黑豹。
    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变得更加疯狂，甚至透支自己的生命来驱使更多的灵力。
    周围的大树都被狂风带的摇晃起来。
    而刚用手肘站起来想要逃走的小乞丐又被带的歪倒在地。
    小乞丐太虚弱了，他刚才使用冰爪已经透支了他存在丹田中的所有灵力。
    在这一阵狂风过后，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在利爪穿过最后一个人的胸膛时。
    黑豹巨大的身躯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