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不是血，你会相信吗？”
    俆芙蓉憋了一口气。
    刘玉儿翻了个白眼说：“我又不瞎，上面是不是血，我两眼眼睛都看见了，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
    “是血。”俆芙蓉说。
    “谁的血？看起来挺恶心的。”
    刘玉儿隐隐闻到一投恶臭味，连忙掩住自己的口鼻。
    “我的血，所以我要把这些东西埋进土里。”俆芙蓉蹲到地上，继续之前的举动。
    俆芙蓉不搭理他，刘玉儿这个时候应该走开才对。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刘玉儿的双腿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俆芙蓉一心一意地挖地，就听刘玉儿在后面说：“你长这么好看，嫁给一个丑男，一定很痛苦吧？”
    “感觉还行，没有到痛苦那个地步。”
    俆芙蓉这话是真心的。
    虽然多了个老公，但架不住老公能干。那么能跑的野羊，他说射死就给射死了，说扛就扛回家了。也许眼下不太好看，可以他前二三十年看帅哥的经验，等铁柱脸上的毒解了，他脸上的印记消失了，绝对是个超级大帅哥，他赚翻了好吗？
    在刘玉儿看来，俆芙蓉是在强颜欢笑。要是俆芙蓉对这门婚事满意，怎么会寻死好几次？别看柳家瞒得严实，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村里人谁不知道柳铁柱丑得不能见人，他这个媳妇是张氏花大钱买来的。
    “一听就不是真心话，你要是喜欢柳铁柱，除非天上下红雨，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真可怜，家里人为了钱把你卖过来了，还有谁会替你作主呢？”刘玉儿神色悲悯，在那儿摇头晃脑地说。
    俆芙蓉没理他，径自把坑挖好了，然后把布条放进去，最后用土埋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来拍拍手，瞄了眼刘玉儿手里的竹篮子，轻声说：“你在采薄荷？”
    “对了，回家洗洗做薄荷饼吃。”刘玉儿说。
    “对了，柳铁柱借了我爹的小刀，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你让他明天给我还回来。很多人找我爹看病的，没了小刀可怎么行？”刘玉儿说。
    “好，我回家就把小刀还给你们。”俆芙蓉点头道。
    刘玉儿又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俆芙蓉心中一动：“你以前见过我。”
    “见过呀，见过好几次，你都不记得了？一次是你和柳铁柱成婚，大家都挤过去看新媳妇，我也去了，就想看看柳铁柱那么丑，他找的媳妇是什么样。还有一次。。。”发现俆芙蓉的眼神透着古怪，刘玉儿进一步地解释道：“不止我一个人，大家全都好奇。张氏早就放话了，别要越是看不上他儿子，他越是要向大家证明他儿子能娶到一个全村最好看的媳妇。”
    “哦。”俆芙蓉哭笑不得，张氏确实太高调了。
    刘玉儿说：“还有两次，是你出门了，我跟你打招呼，你也没有理会。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那样拽啊。”
    “我，拽吗？”俆芙蓉吃惊地说。
    “拽啊，以前拽，现在也拽。”刘玉儿说。
    俆芙蓉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俆芙蓉说话，不悦地哼了一声，大踏步地走了。
    “薄荷吗？”俆芙蓉也闻到浓郁的薄荷味道了。
    用薄荷做出来的饼子，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好吃。
    这个地方长了很多薄荷。
    薄荷是一种很好养的植物，只要在溪水边种上一棵，很快就能连成一大片。
    俆芙蓉不用费心寻找，很快就看到了一片薄荷。
    刘玉儿不知道去哪儿了，他蹲在地上采摘起薄荷来。没有地方装，他就用衣服兜着，叶片太老的不要，不干净的不要，只要干净又嫩的叶片。
    这一摘就摘了小半个时辰。
    等他回去时，屋里来人了。
    柳铁生啧啧道：“你怎么那样不小心？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难看了，脸肿得像猪头一样。”
    柳铁柱的声音异常冷淡：“大哥来是有事吗？”
    “啊，也没什么事，就是你想扯布做两身衣裳，我们哪，手里又没有多少钱，就想着来跟你借点花花。”柳铁生厚着脸皮说。
    屋里一阵沉默。
    柳铁柱似是喝了口水，紧张地说：“你有吧？”
    柳铁柱当然没有，他的钱都用来买药和买布料了。
    柳铁柱为难地说：“你来得太晚了。。。”
    “大哥来了。”俆芙蓉推门而入，端起笑脸说：“我刚才在外面听大哥说要借钱。。。”
    说着话，他把薄荷摊在了桌子上。
    柳铁生瞄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手头没什么钱，所以就。。。”
    “真是不巧，我把钱都花光了。桌子上的药，你都看到了，那是我给铁柱买的。有几味药材，像人参什么的，价钱特别地贵。还有那些布料，大嫂看了都说好，当然更费钱了。我想着，既然要做，那就做好一点的。”俆芙蓉轻声细语地说。
    “那可是太可惜了。”柳铁生一脸遗憾，目光从俆芙蓉拨弄绿色叶子，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抚过。他不知不觉地来到桌子边，试着伸手去摸桌子上的薄荷。
    跟俆芙蓉相比，他的手指关节粗大，肤色也是偏黑色，指甲里还有黑色的泥垢，显得有些拿不出手。
    “这是薄荷，你在哪儿采来的？”
    他问着，眼睛却往俆芙蓉身上偷瞄。
    俆芙蓉没有察觉，把薄荷都摊开了，他就去看柳铁柱了，漫不经心地说：“在东边的草丛里。”
    然后，他问柳铁柱：“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刚才脸都是麻的，现在不会了。”柳铁柱说。
    “我让你多喝水，你喝了吗？”俆芙蓉靠近过去，仔细看了下他脸上的伤口。
    伤口早就不流血了，不过半边脸呈青黑色，一时还看不出来效果怎么样。
    “喝了，还上了一次茅房，在外面碰上了大哥。”柳铁柱说。
    “摘这么多薄荷干嘛，用来泡茶吗？”柳铁生暗暗关注着他们的举动，适时地插嘴道。
    柳铁柱也看着俆芙蓉，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想做薄荷饼吃。”俆芙蓉笑眼迷人，温声说：“你吃过了没有？”
    “没，没吃过。”柳铁柱的半边脸红了。
    “薄荷做成的饼，既有薄荷的清香，又有麦子的香气，用油煎得两面金黄，吃起来可香了。”俆芙蓉说。
    “瞧你，真是会说话，简单一个饼，被你说得你口水都滴落下来了。”人家夫妻俩说话，柳铁生非要插入进来。
    “本来就好吃。”俆芙蓉说。
    柳铁柱看了柳铁生一眼，提醒道：“大哥，你出来得太久了，大嫂一会儿该找你了。”
    “也是，我该回去了。”柳铁生真的不想回去，还是周氏让他走这一趟的。大概是俆芙蓉买了布料，他有些眼红了，才怂恿他过来借钱。说是借，其实就是有借无还。没有借到钱，他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
    “要是身上不麻了，你就多在地上走一走，然后多喝水。”俆芙蓉说。
    “多喝水。。。”柳铁柱一脸若有所思，俆芙蓉总是让他多喝水，他很想问问俆芙蓉，这水有什么不一样吗？是不是喝了就能消除他身体里的毒素？
    他很想问，可又怕俆芙蓉会不高兴。
    俆芙蓉瞄了他一眼：“你想问什么就问。”
    骗柳铁柱一辈子是不可能的，还不如一点点地渗透。
    “这个水跟水缸里的水不一样吧？”柳铁柱小心翼翼地问。
    “不一样，这个水喝了对身体有好处。可以一点点地改造你的身体，清除你体内的暗伤和毒素。平时没事的时候喝一喝，还可以美容养颜。”俆芙蓉捧着自己的脸说。
    “养颜美容？”柳铁柱说。
    “你喝的时候，我也在喝呀。我喝了几天，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变白了，毛孔也变小了？”俆芙蓉突然把脸凑得很近很近。
    柳铁柱的脸瞬间爆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俆芙蓉退开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怪，怪不得我这几天洗澡会洗下来那么多的灰，以前都没有。”
    “我也是，洗下来不少。”俆芙蓉摇晃着脑袋，对他说：“一会儿，我要把薄荷泡上，做饼的时候用。”
    “没钱？人家不想借钱给你，所以是骗你的吧？”周氏拍拍炕沿，让柳铁生坐下。
    柳铁生坐过去之后，耳朵就被用力拧住了。
    柳铁生哎哟哎哟地叫唤。
    周氏嫌弃地说：“要你有什么用，让你借个钱都借不来。。。”
    柳铁柱一出现，张氏就咋咋呼呼地说：“你的脸怎么了？”
    “摔了一下。”柳铁柱含混地回答。
    张氏说：“脸都肿成猪头了，你还跑出来干活，咱家又不是没人了。”
    “铁生！你出来！”
    “铁生，你别装死，我知道你在屋里。”
    张氏连喊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催得急。
    柳铁生第一次觉得张氏的声音是如此动听。
    他摆脱周氏的魔爪，两只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迫不及待地跑出去。
    张氏叉着腰说：“把柴给我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