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撩动着我的长发，瞧着我的眼睛说：“你希望我是什么？”
    我当然希望你是人类。希望我能带着你一起走，离开这该死的系统。
    但是如果你只能在系统里面，我也只会留下来陪你。
    我没有直接说，而是微微低头道：“我不是因为这些所以对你有所顾忌，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告诉我。这样我就能针对你的身份来制定接下来的方案了。”
    他笑意逐渐消失在嘴角，而后多情地把我揽进怀里：“这个，我想之后再告诉你。”
    我嘴角颤了颤，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几乎用气音说：“好。”
    “还想说什么？”
    我在混乱的一大堆线头中挑了一根最显眼的，“陆遣，在真正的【油画小镇】副本中，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伸手将我箍得更牢了一些，“第一次，你和王叔在围捕中突然发现祭坛被陆遣打开了，起了疑心。后来，这件事我也只是听人所说，虽有论证，但的确没有亲眼所见。——
    “我沉入水底被系统清除的时候，陆遣向已经迫不得已成为神明的王建树说，我们从系统里成功出去了。王叔因为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全信，因此后来专门找人去认证了。”
    “谁？”
    “何艺。”
    我不自觉地捏紧了被褥，也就是这个时候，何艺正式登陆了系统。之后甚至连【油画小镇】的副本都没有出去，变成了一个NPC，被秋禾耍得团团转。
    “何艺见你们没有按时登出系统，便违反规定私自登陆了系统终端。王叔知道了你的处境，想法设法要来见你。但是那时候各个游戏副本之间还很割裂，穿越副本十分困难。于是他自己跳下了神坛，屡次挑战系统底线，就是要去见你一面。”
    我喉咙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潜意识里面已经知道了所有，但是脑子却像灌了水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
    按照我们的计划，其实最后任务完成得十分完美。王建树像组织期待的那样，成为了管理系统和暮原平起平坐的神明；我和陆遣有机会从系统的狭缝中脱身。但是到了最后，我却变成了最大的变数。因为我和暮原做的交易，把自己锁在了神坛；因为这一点，王建树冒着前功尽弃的风险也要送我出去，直接给了机会让脱离监控的陆遣关闭了系统的正常离开权限，使进入的玩家出去的条件变得诡异不可捉摸。
    后来，失去记忆不明真相的我把王建树一遍遍地放逐，最终使他变成了游离在各个副本间的NPC。
    我很想抱着头不要再去推测和判断，去逃避这样可能降临在我身上、完全由我一手造成的罪责。但是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权利这么做。
    白逾燃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因此出声安慰我。我十分地庆幸，因为我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被人原谅、被人说“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必要这么自责”。我需要去面对，去及时地更正原来偏离的轨道。
    他像往常一样温柔地低声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暮原他出尔反尔，把原本不会出现的女童投放在了祭祀的时间和祭祀的地点，导致了我们的分别，逼迫你成为游戏的神明。从而诱导自己的兄长放弃神座，失去了有意识掌控系统后台的机会，成为了永远出不去的一个NPC。最后再借由陆遣之手，用玩家权限关闭了游戏自主出入通道，使更多人被框进系统，并且无法登出。”
    我苦笑了一声，“也不全是暮原。如果当年是我去跳的河……”
    “那我也会和你一样的选择，”他不容置喙地说，“而且不一定做得比你好。”
    “在后来的七八年中，如果不是你对暮原长期地争取，现在玩家成功通过游戏便能逃离系统的通道便不会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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