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切尔，你知道吗？有人在你面前单膝跪下是在求婚！”说着，一个扑闪着眼睛、穿着麻布衣的小男孩在草地上跪了下来，向对面穿着金色希腊服饰的同伴举起一支黄玫瑰，灿烂的夕阳打在两个少年的身上。
    “真的吗？”我接过花，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那我们这样是结婚了吗？结婚了要干什么啊？”
    “我们是结婚了呀，”少年重进露着虎牙，“以后我要养你了！在游戏里见到怪物我要帮你杀掉，见到河我就载着你游过去，见到小妹妹我要帮你救……”
    我笑骂一声，“你这在说什么啊……”
    “……还有，李奶奶的炒面也要帮你吃掉……”
    “救命啊！救命啊！——”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生在河中呼救，重进想都没想就向下冲，我瞳孔骤缩，马上叫住了他：“重进，这条河不对劲！！”
    明明是一天中落日小镇景致最好的时候，附近却没有一个人。我也跑到河边，但是我怕水，临到河边刹住了脚，看着水中穿着黑衣的重进像鱼一样游向河中央。不知怎地，他游到女孩附近的时候，突然猛地向下一沉，他失措地在水中一扑腾，我立马慌了，把花放在脚边就跳下了水。
    “重进！！”我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在水里划着，却怎么样都是在原点，看着重进和小女孩渐渐往下沉，自己被自己急得几乎哭出来。
    “伊切尔，你别过来！”重进像个被固定在河底的气球，不停地上下沉浮，而他露出水面的地方越来越少。
    河水很沉，我终于能向前动的时候自己却逐渐下沉，小女孩已经沉了下去，我解下自己的衣服，用教练教我的套索借着水流套住了女孩的一只脚，将她慢慢往我的方向拽，重进也会趁着在水下的时间把她往漩涡外推一点，自己却越陷越深。
    我感觉我在与一个成年人拔河，但是我不敢出太大的力，怕把女孩伤到了。我就像在泥潭里拽着一只幼鸟的翅膀，尽力向前游了一点，而后猛地搂住了女孩，飞快地向岸边游去
    我游着游着不住地往身后看，水面已经看不到重进了，我急得哭了出来。
    在水下情绪崩溃的我看见了岸边穿着花衣服的人影，欣喜若狂地抬起头，把女孩递给了这个人，然后一推岸边转向，往河心游过去。
    *
    “你为什么不学游泳？”教官微微皱眉俯身看我。
    我仰着头，“我怕水。”
    我怕水，我的母亲就是在水里被淹死的，水是杀人犯。
    “那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不会。”
    教官半真半假地拍一把我的头，“话不要说那么满……”
    *
    我咬着牙，口中不停有气泡涌出来，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用力要游得更快一点，河里有很多的黑影抓着重进，渐渐地把他埋在里面。
    我直直地往漩涡深处游去，伸去的套索只接触到一只微小的气泡，黑影已经把他埋葬。
    #系统提示：副本【落日小镇】满足在河中献祭一人的剧情，副本提前关闭。
    我光着身子抱膝坐在岸边，身边是欢欣地庆祝着能回家的人们，完全没有人关心他们是用了谁的命换来的幸福。
    所有人登出游戏之后，我想跳进河里，或者丢石头进去填满河。我刚大叫着抱着石头往河里走的时候，金色的衣摆在我的黄玫瑰面前停下了，而后面带笑容地拾起这朵花，“真可惜，献祭了就变得渣也不剩，在世界上灰飞烟灭了。”
    “你是谁？”
    “我是神，你可以叫我暮原。”
    “把花给我。”我放下了石头就要去抢他手里的花，他灵巧地一躲便退开了：“如果我说，我能复活你的朋友，你会把这朵花送给我吗？”
    我近乎是跪了下来，“你说……什么……”而后急促地喊：“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当然，我是神。”暮原笑着眯起了眼。
    “那我想……我想让他活着，让他离开游戏，永远别回来了！”
    “可以。”暮原好脾气地点点头，随即为难地看着我：“但是你一下要求这么多，我总得要点回报吧？”
    我跪在他的脚边，仰着头，说：“我什么都愿意。”
    “你害怕水，所以我要你帮我守护我的海域；我还喜欢你的灵魂，我要你成为游戏里的神，审判企图违规离开的玩家们；我还要你的记忆做珍藏，让你的余生都生活在寂寞里……”
    暮原的话如咒语一般萦绕在耳畔，我像沉在深海里，所有的字句把我使劲向深海里扯，我拼命地向上游，因为我听见了、听见了谁的声音。
    “……伊切尔。”
    踏空了无数梦境，我终于满头冷汗地清醒过来。穿着白大褂的重进架着眼镜，竟然就在眼前。
    我一下抱住了眼前的人。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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