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魔现
    听着叔叔和陈叔的谈话，心里一阵阵发寒。这就是叔叔的选择。果然即使经历了生死，人渣的本性也不会改变。
    我默默的下楼。尽量不发出声音惊动两人。
    在楼道门口靠着栏杆待了几分钟。我加重脚步跑上楼。
    听到脚步声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叔叔见我上来。堆着笑脸。笑容假的不能再假了。语气也难得的好。
    “弱水回来了。”
    “恩。我回来做饭。陈叔叔好。”
    “你好。我还有事，就先不聊了。明天晚上见。”
    陈叔跟叔叔打招呼。转身进门，叔叔先进了家门。我落后一步。
    正对上陈叔叔进门前看我的眼神。赤裸裸的目光。带着志在必得的得意。
    我躲开他的打量。默默握紧了拳头。
    “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做饭。”
    叔叔说完了也不等我回答。哼着小曲回房间了。
    将我卖出一个好价钱如此高兴吗？我看着叔叔关上的房门。
    叔叔，你做出的选择请不要后悔。
    我做好饭叫叔叔吃饭。抓紧时间收拾完卫生。就急匆匆的赶去上学了。
    今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一般体育课都会被其他科的老师占用。告诉的理由都是体育老师生病了。
    这次也一样。班主任赵老师占据了体育课。他教的是生物。所以这节是生物课。
    临到下课，赵老师喊我。
    “王弱水来办公室一趟。”
    “是。”
    正疑惑怎么突然叫我过去。老师坐在椅子上，拿着一个大的保温杯，喝着浓茶。
    “你知道叫你来什么事情？”
    “不知道。”
    我摇摇头。
    “黄娇上午将二百块钱放在书桌里了。你看到了吗？”
    “没有啊”
    黄娇是个矮个子的女生。坐在我的前面。我根本没有看到她往桌子里塞过什么钱。
    班主任这么问是在怀疑我偷钱。
    “你最好老实交代。让我查出来我可会请家长的。”
    “我确实没有看到。”
    “可是有同学看到你上午在黄娇的桌子旁边晃悠。中午急匆匆的跑了。下午还看你难得去买吃的。你哪里来的钱”
    这算什么证据。算是什么怀疑的理由。我看起来很像贼吗？
    “是我叔叔给的。”
    我努力辩解到。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些。
    “我会查清楚的。你别想抵赖。你这么大的孩子不学好。天天偷鸡摸狗。能有什么出息……”
    班主任碎碎念。苦于真的没有证据。再次带我回到了教室。
    “黄娇钱丢了。为了证明清白。班长带头检查所有人的东西。”
    班主任直接走向了我的桌子。开始翻找。班长从第一排开始挨个检查。
    教室里所有人都翻找完了。没有找到黄娇丢的那二百块钱。
    班主任嘱咐谁知道消息随时都找他。独独忘记了，应该跟被冤枉的我道个歉。
    我默默的回到座位。将翻乱的东西一件一件整理好。
    郭林林凑过来。好奇的问。“你真的没拿？”
    我摇摇头。继续收拾东西。
    “那就怪了。到底丢哪里了。”
    “我很像贼吗？为什么都怀疑我。”
    一句让郭林林尴尬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想到我会反击的问出来。
    见我生气。慌忙解释。
    “你不是离黄娇近嘛，老师肯定最先怀疑你的。”
    这算什么理由？
    还不如说实话，是因为我穿的陈旧。平时抠搜。再加上性格不好，低沉不爱说话。才被当成贼人。
    “你知道吗？付卿这几天请假了。听说是他奶奶没了。”
    “恩。”
    郭林林显然对我的反应不太满意。
    “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你不知道他家的事情。”
    “不知道。”
    见我不想再继续八卦。漫不关心，郭林林也没有说下去的兴趣。跑去和别人聊八卦了。
    付卿，我看着旁边空着的位置。这里是付卿的座位。我们是同桌。之前小学也是同桌。
    今天上学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再次见到他，我会不会忍不住打他一顿。或者直接宰了他。
    他不来让我如释重负。不需要控制情绪。现在的我不适合再见卖了自己的好友。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到了，第二天晚上。
    叔叔早上主动给了我钱。嘱咐我晚上多买点菜回去。做点好吃的。他要跟朋友在家吃饭。
    我知道那个朋友就是隔壁的陈叔叔。
    我拎着菜。背着书包向着家走去。
    站在楼梯口。望着我家的窗户。这里还算我的家吗？
    应该算吧。虽然家里进了臭虫。家还是那个家。我和父母的回忆在这里。那么就守护好吧。
    “小水。发什么呆呢？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提。”
    陈奶奶从后面走过来。六十多岁依然体格硬朗健步如飞。伸手帮我分担手里的菜。
    “谢谢。奶奶。”
    “客气什么？走赶紧回家。”
    “恩。”
    我跟着陈奶奶上楼。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背影。握紧了书包带。
    “你叔叔最近没打你吧？要是他再动手你就跑我家里来。”
    “恩。”
    “忍一忍。等你成年了。你叔叔就没办法了。只是哭了小水。”
    “我没事。”
    拒绝了陈奶奶要帮忙的好意。我拎着东西打开了家门。
    将蔬菜都放进厨房。我将书包放好。开始准备晚餐。
    等我忙活完了。叔叔闻着饭香起来。
    “你去买点酒回来。这么好的菜没有酒怎么吃。”
    “恩。”
    我拿上钱脱下围裙出门。下楼站在楼梯拐角。默默等着，听见叔叔喊陈叔的声音。还有关门的声音才离开。
    小区有两个商店。一家离我家很近。三五分钟路程。另一家在小区门口外。需要走十几分钟。
    我选择小区门口外的那家商店。慢悠悠的走过去。
    选了叔叔要的白酒。又拿了几瓶罐装的啤酒。选了几样喜欢吃的零食，付了钱。
    一边走，一边吃着零食。这是我回到这个身体，第一次吃到零食。
    身上脸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伤口不再疼痛。心情也好很多。
    我坐在小区里的椅子上。看着天空。
    今天没有月亮。星星格外明显。我打开一瓶罐装啤酒。没有喝。只是放在一边。
    二十五岁的我喜欢喝酒。酒醉后能忘记很多不愉快。忘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忘记自己受过的所有苦难。忘记自己的仇恨。
    开始是为了逃避才喝酒。后来是喜欢上喝醉的感觉。喜欢那种徘徊在清醒和迷茫之间的感觉。
    像极了二十五岁的我。行走在善与恶的边缘。
    曾经的我也有想过。如果有机会重活一次。自己会怎么选择。
    真的重活一次。我发现其实开始我就没得选择。
    软弱，妥协，善良，信任，都会让我深陷泥潭。坠入地狱。
    不如换个活法。推别人下地狱。我才有机会站在光里。
    我能看到我最后的结局。但那又怎么样。谁可怜过曾经的我。
    看着满是伤疤，老茧的手掌。这双手本来就沾满鲜血。只是上辈子是被逼着的。这辈子是我自己选的。
    手机上显示时间。我已经出来四十分钟了。我该回去了。
    将打开的啤酒倒入一边的花坛。这辈子的我不需要再喝酒了。
    既然逃避不了。那么就杀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吧。这个世界我来了。你做好准备迎接黑暗了吗？
    我笑着将空罐丢进垃圾桶。拎上白酒回了家。
    饭桌上的菜已经吃了一半。我将酒放下。打开窗子。将走前点的香灭掉。丢进水池子边上的垃圾桶。
    将桌上吃了一半的菜全部倒掉。清理干净桌面和垃圾桶。丢完垃圾。
    听着叔叔的房间里依然持续的呻吟和低吼。我坐在桌子前，继续吃着没有吃完的零食。
    就是有些吵。要不可是一个难得悠闲的晚上。
    吃零食吃饱了。就是有点干。我打开冰箱，从最里面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起来。
    突然想到我好像还没有做完作业。当一个好学生不做作业可不好。
    我回房间拿出书包。开始在餐桌上做作业。
    餐厅明亮的灯光。比我房间那豆大的莹莹之火，亮堂太多了。
    这才是我应该拥有的生活。我本来就应该站在阳光下。丰衣足食，生活幸福。
    再抬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将作业收起来。叔叔的房间终于有了其他的动静。
    是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陈叔叔抱着上衣，开门从屋里冲出来。慌张的打量四周。正对上我好奇看过去的目光。
    陈叔叔像是被我的目光烫到了，慌张的穿好衣服。
    然后暴怒的冲过来，
    “是你，是你做的手脚，对吧？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狠毒？”
    我任由他抓着衣领子。疑惑又无辜的问他。
    “陈叔叔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在我家？什么时候来的。”
    “你别装无辜？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陈叔叔歇斯底里的摇晃着我。晃得人头晕。
    忍无可忍，我伸手掰住他的手腕。陈叔叔吃痛的松开了手。
    他震惊的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他刚刚只是发现事情和他预期不同，无能的在找人发泄情绪。
    现在他是真的在吃惊。吃惊我竟然不像表面那样无害。
    我勾起唇角。伸手食指轻触嘴唇。比了个嘘的姿势。
    “陈叔叔，保守秘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