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亥毕竟是上古恶灵，寻常的攻击于他而言最多不过皮肉伤，若想真正对他造成伤害，顾惜还需拿出十分的力量。
    顾惜步伐极快，瞬息之间便已挥出四道金光。
    金光的角度极为刁钻，直冲他的四肢关节。
    王亥五感极为灵敏，顾惜深知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将所有的金光都直直地刺向他的四肢，而是留下了些许闪躲的余地。
    四道金光几乎同时飞出，王亥残缺的耳朵一动，即刻向一旁躲去。然而，顾惜正是算准了他会躲，他庞大的身躯刚刚有所移动，便正面撞上了一道金色流光。
    金光狠狠刺入他左臂与躯干的连接之处，破开皮肉，径直斩向内里的白骨。
    王亥吃痛，连忙向另一边躲去，生怕再被金光击中。
    事与愿违，随着刀锋划过空气的细微声响，王亥的右腿也被打中，在腿骨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紧接着，他那被击中的左臂与右腿伤痕处忽地升起浓浓黑雾，仿佛天火灼烧，又仿佛忘川浇灌。
    只听见“轰”的一声，王亥便无法维持站立，只能靠着完好的左腿勉强支撑起上半身。
    顾惜从黑雾中走出，抬头看着这近乎废去了一手一脚的恶灵，面上并无表情，只是眼中冰冷，似乎在看什么死物。
    王亥单膝跪地，左臂无力地垂下，形容异常狼狈。
    他举起右手，瞬时对着顾惜打出几个青色光球。
    顾惜微微蹙眉，只腾飞一刻，便轻松躲过了攻击。
    紧接着，她紧握唐刀，以刀锋指天，本就灰蒙蒙的天空即刻云雾翻腾、雷光乍现。
    不断落下的闪电照亮了顾惜的脸，也照亮了王亥那半个头颅。
    唐刀猛地挥下，一道巨大的闪电直冲而下，向着王亥的方向落去。
    凡间道士绘雷火符以引天火驱邪，顾惜则凭借神祇之躯、神兵之气，召天雷入境，以灭恶灵。
    然而，幻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闪电钻出云层，眼看便要落于山巅，可在其还在空中尚未落下之时，它便渐渐缩小，等到坠于地面，它竟是从几丈宽缩到了手掌可握。
    天雷的威力，与其召唤者的状态息息相关，很显然，如今的顾惜以不再具备维持天雷的能力了。
    早在闪电出现之时，顾惜便脸色突变。
    她强忍着胸口的剧烈刺痛，依旧高举唐刀维系攻势。可不过片刻，她便再也无法压下疼痛，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如果此时再强行维持天雷，恐怕顾惜自己也会被这迅猛的雷暴反噬。于是她收起唐刀，落在山石之上，任由那新生的天雷渐趋衰落。
    也无需过多思考，在顾惜落地的一瞬间，她便完全厘清了这一切的缘由。
    她伸出衣袖擦去嘴角鲜血，眼刀甩向一旁的王亥，话语已失去了先前的轻松：“是你。”
    王亥依旧是单膝跪地，给人以狼狈非常之感，可是顾惜却深知，这一切不过是他用以蒙蔽自己的假象。
    更糟糕的是，她方才的轻敌，使得自己瞬间落入了下风。
    王亥大笑着，笑得连浑身残破的血肉都震动起来。他虽没有眼睛，可那两个黑洞中却依旧饱含情绪。
    “地府少君，不过如此。”他轻蔑道。
    顾惜以唐刀撑地，艰难地站定。她的状况不算好，浑身筋脉被阵法锁定，几乎无法再使用灵力。
    高手过招，哪有什么大战五百回合，顾惜与王亥交锋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战况便已翻天覆地。
    顾惜的眼睛瞥向两侧的山石，青色的咒印在其上散发着幽光。
    这便是锁灵阵。以施法者的大部分灵力为代价，锁住阵中人的力量，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阴狠阵法。
    方才王亥倒地时打出的那几个光球，根本就不是强弩之末时无谓挣扎，而是为了完成这一个锁灵阵！
    而将时间推到更久之前，那根根青针，也正是为了将这阵眼种入顾惜体内。
    “真是……下的一盘好棋……”顾惜轻笑道。鲜红的血液顺着下巴流到领口处，洇湿了大片华丽的花纹。
    天空中依旧是雷声大作，却不再有闪电落下。
    咯咯的骨头摩擦声响起，王亥忽地浑身发力，左脚生生嵌入土地寸许，紧接着，他竟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王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
    巨大的青色流光从他的右手中升起，比方才那道天雷更加骇人。
    “受死吧！”青光脱手，瞬间吞没了顾惜瘦小的身躯。